话分两头,时霊一句话让乔·迪福乱了心神,却也同时让某个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醋缸子恨不得抓耳挠手。
阿时,你那天为什么要单独和那个沃伦·阿米利亚说话?
阿时做事从来没有避过他,所以仅是一次的有意排斥,就让洺祁整个人都黯淡了。只可惜他从来都做不到质问阿时,当天就想问,却又担心阿时觉得他不懂事,不成熟,不信任他,没有肚量……总之他脑海中过了好多这个时候质问爱人从而引发争吵的事例,于是只得委委屈屈地按下心里的不爽,假装什么是都没有发生。
可是刚才阿时那句明显带着关心沃伦·阿米利亚意思的话却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了,不过只是见了几面而已,阿时为什么要关心那个人?!虽然知道阿时即便关心一个人,更多的也只是作为友人、长辈的那种关心,而不可能是爱情——毕竟他努力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得到阿时的爱情呢QAQ——可是他还是不开心(ㄒoㄒ)
听到某人委屈的声音,看到他低落下垂的尾巴——等等,狼的尾巴好像本来就是下垂的,虽然洺祁的表现常常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银狼,鉴于有其他人在场,时霊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顺着洺祁的毛发一撸到底。
啊……
洺祁被顺毛顺习惯了,舒服的呻/吟一声,然后反应过来,顿觉自己什么质问的立场都没有了。
#毁灭之神:被某神一顺毛就所有不满都消失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法则:嫁了吧。#
安抚了洺祁的小情绪,时霊目光悠悠,落在了大卫的身上。
“大卫,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
腰背挺直地坐着的大卫显然有些心神不定,他眼神空茫了一段时间,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时霊略带担忧的眼神,大卫抿了抿唇。
“……抱歉,冕下,我……”
时霊以手势止住了大卫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并无。”
大卫摇了摇头,情绪又似有低落。
除了那日见到时霊的那一刻所触发的关于自己身为巫神殿巫觋这一身份的记忆外,他再也想不起其他。巫力的运用,对大陆的了解,都源于一路上时霊的讲解教导,然而,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触动他再记起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第100章get√
第101章 何以横八荒(二二)
什么都不记得,一定很难受吧……
珍妮抱紧了手中的医书,仿佛这样,就能找出能够帮助大卫寻回记忆的办法。不论是巫力运用尚不纯属的她,还是好像无所不能的索伦大人,都已经确认了大卫身上所受的伤完全痊愈。然而,人的大脑毕竟是那么精妙神奇的东西,记忆又是镌刻在人类灵魂上的印记,即便是索伦大人,也找不回大卫隐没于脑海深处的过去。
这样不记得过去,找不到归宿的日子,一定很痛苦吧……
珍妮望着大卫俊朗的侧脸,有些出神。
哥哥西蒙也是罕见的俊朗男子,有着正直可靠的面孔和身材。即使有着家庭的拖累,但她还是看见过,当初凡塞特城有不少人家的女儿偷偷打量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哥哥,露出或娇羞或调笑的神情。
但是,大卫的英俊却是和哥哥不同的,他也不是索伦大人那样仿若神明亲手雕琢出的不属于人间的风华绝代。他的俊朗,就恍如山间的一块青石,被风霜雨雪砥砺,又经天地自然磨养,于是便带了一种内敛质朴的韵味,纵有瑕,亦如玉。
只是,或许是因为缺失了过去的记忆的关系,原本圆润的青石就好像多了一道破碎的裂痕,让坚固的石身也有了点脆弱的错觉。
一定能找到帮助大卫恢复记忆的办法的。珍妮放下了手中这本已经被她翻过好几遍的医书,从沃伦·阿米利亚先生特意为她备下的那一柜由魔族珍藏多年的医书里抽出另一本。一定会找到的!
重新将自己埋首于书卷中的珍妮没有注意到,西蒙望着她踌躇的神情。
时霊对少女的这般小心思到底不敏感,他只是在大卫表露出不愿交谈的意思后,抱着洺祁,复又陷入了沉思。
明明时不时这样迷茫,为什么会无所欲求?连想要找回自己过去记忆的欲望都浅薄到近乎不存在吗?还有英格丽德,大卫离去时她眼中的挽留、祈求和痛苦几乎无从遮掩,然而原本与她安然隐居的大卫,又为什么会选择毫无留恋地跟着自己离开?
他从不记得,巫神殿对于巫觋的培养过程中会这般强调对大巫的忠诚。即便大卫确实对巫神殿感情深厚,但对于一个完全失去了记忆的人来说,离开占据了他目前所拥有的全部记忆并且对他情深意重的女子,真的可以这般无所动容吗?
银白柔软的毛发被时霊的手指卷成一个旋,他拥有足够的智慧,却称不上善于揣度人心,阴谋密计在他眼中无处遁形,但他人心中的百转千回,却往往看得透,读不懂。
※※※
自巫神殿建立以来,每十年的一月初九,都是祭神大典举办的日子。
在同家人度过旧年的最后一天后,很多信徒会带着家人一起,或驱车或步行地赶往帝都。而没有条件或是有事无法离开家中太久的,也会在同一天,与乡邻一起,在各个城镇中约定俗成的地方,聚集着为神明庆贺诞辰,感谢神明过去十年间对人间的垂怜。
自各个城邦的巫神殿分殿建立以来,许多无缘与帝都祭神大典的普通人无不期盼着大典的举行,好感受一下在巫神殿巫觋主持下的祭神大典的氛围,以更亲近地接触神明,并向神明表示自己最坚诚的感激。
只可惜,路易莎·菲利克斯冕下即位后的第一次祭神大典因为神明悲悯着那些在瘟疫中丧生的人们,不愿让他的信徒在失去家人朋友的悲痛中尚要欢歌而一切从简。只有寥寥不多的贵族巫觋参与了那次祭祀神明的仪式。人们感念着神明的仁慈的同时,却也愈发期待着下一个十年。
如今,旧年的尾声已经过去,帝都迎来了每一次祭神大典必然涌至的人潮。即使十二个城门都长久地大开着,等候进城的人也依旧绵延排着队。
“这就是帝都吗?好高啊……”
阿米利亚的下属只送他们到了斯考特城,愈靠近帝都,神族的势力就愈加强大,再加上路易莎·菲利克斯和皇室的眼线,即使时霊和沃伦·阿米利亚对此都并无畏惧,却也没有打草惊蛇的必要。
他们的行踪暴露了无所谓,因为必有一方是需要他们安全地参加祭神大典的,只是,没有必要在此之前就掀开底牌,透露了两方联合的事实。
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着,作为从小在马戏团长大,虽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但因为马戏团规模小、穷又没有人脉,没有资格进入一些大城邦的土包子,杰克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有十个他那么高的城墙。
大概是因为同行的大家都比较和善,而不像是他过去遇到的那些贵族老爷那样傲慢的关系,原本虽然表现的油嘴滑舌,但实际上却暗中警惕深怕自己是被拐去哪里卖掉或者因为什么人一个不高兴而被随意打杀的杰克在这段时间中也逐渐放下了心防,表露出了几分在原本那个小家一样的马戏团里养出的活泼性格。
“哼,土包子。”约书亚·亨廷顿不屑地瞥了杰克一眼,然后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卡纳恩城最早建于神无历三百七十六年,后经历过数次修缮,也曾几度在战火中被摧毁。最后一次重建是在四百二十年前,菲利克斯帝国建立以后,由巫神殿第一代大巫奥尔南卡主持的。据说七圣者之一的埃迪大人在一夜之间为卡纳恩竖起了高约三丈六的城墙,而奥尔南卡冕下则沟通神灵,为城墙加上了‘不可摧毁’的祝福。自此以后,卡纳恩城的城墙再未发生过一次损毁。”
“哇,好厉害。”
杰克眼睛闪闪地望着城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光洁坚固的墙壁。
原本做好了被某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的约书亚·亨廷顿又一次推了推眼镜,偏过头,装出和杰克不是一伙的模样。
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