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洲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把目光落在徐晓风脸上,趁着他迟钝又好说话的时候,想哄出一句真心话:“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还是说,他只是恰好在合适的时间闯进徐晓风的世界,成为他需要的那个“朋友”,哪怕不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徐晓风想了一会。
他思索回答的几秒内,俞洲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接着,他听见徐晓风道:
“因为你长得好吧。”
俞洲一愣。
这个完全超出预期的回答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失速几拍,不受控制的热意涌上耳朵。
徐晓风半开玩笑地照着他的脸比划:“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脸长得非常对称?对称到可以从这里――”他从俞洲的鼻尖为原点,横纵两下,像拿着粉笔画坐标轴那样,“――建立一个坐标轴,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能用几个函数来表达。”
听完,俞洲愣得更加厉害,热意倒是褪去不少。
这是……在夸他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对称的人,除夕那晚一看到就惊住了,”徐晓风说,“我们很有缘分。”
“而且,书上说要给予青春期男生足够的信任,才有利于建立良性的家庭关系。”
徐晓风说完,把抽屉关上。
俞洲甚至忘记问是什么书说的,也忽略了家庭关系四个字,仍然沉浸在对徐晓风审美风格的震惊之中。
是不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堆数字和字母组合成的函数?
这个认知太过震撼,以至于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每当有莺莺燕燕往徐晓风身上扑的时候,俞洲的第一反应就是打量那人的脸够不够对称。
徐晓风还不知道自己改变了一个年轻人的审美方式,最后道:“在零花钱的事情上不必有心理负担,如果云姐一直不回来,我会拿你当弟弟,至少照看你到高考。”
说完,他换了一个台,打了个哈欠。
俞洲坐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久久看着徐晓风的侧脸。
他觉得徐老师实在过分单纯了,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小白花,没有任何社会经验。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月,如果他心怀歹意,登堂入室之后完全可以一点点把他骗到身无分文。
但他又不自觉地深深贪恋这种信任和坦诚,他有限又贫瘠的人生之里几乎从未得到过这些东西。
要看好他。俞洲想。
保护好他,照顾他,绝对不能让别的什么人把他骗走。
俞洲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在徐晓风光着的脚上。
……
不出所料,徐晓风在沙发上睡着了。
如果是平时,灯光照着眼睛,他小眯片刻就会醒来。但今天有人帮他关了灯,还盖上了新买的毯子,他一觉安安稳稳地睡到后半夜,直到被尿意憋醒。
正好俞洲也睡得不太安稳,刚上完厕所出来。两人在一片漆黑里差点撞到一起,徐晓风本来迷迷糊糊的,被吓了一大跳:“谁?!”
有人隔着衣服扶住他,带来一股同款沐浴露味道:“是我。”
徐晓风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立刻回落,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家里有了新的成员。
“唔,”他重新站稳,“你还没睡?新床不适应?”
“没有,新床很舒服,我起来上厕所,”俞洲的声音就贴在他耳侧不远,不急不缓,“老师醒了就去床上睡吧,小心着凉。”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晚上吃太多了……”徐晓风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睡意,低声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光脚走到洗手间里,片刻后洗干净手出来。
俞洲居然还站在卧室门口等他。
“记得回床上,”他又一次提醒睡懵的徐晓风,“晚安。”
“好的,晚安。”
徐晓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后者一直目送他走进主卧里,确认他躺上床之后,才重新回自己的新房间。
他们的室友生活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周日,两人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家里做饭、吃饭、搞卫生。
俞洲生活能力很强,敲敲打打一天,把家里出故障的各种小地方都重新修好,给阳台上即将死掉的绿植换盆换土,顺带不怎么走心地继续教徐晓风做饭(当然毫无进展),还抽空做完了这周留的作业。
徐晓风的两室一厅从未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过。
之前只能算装修还不错的住所,现在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晚上,他站在焕然一新的阳台前,忍不住再次佩服俞若云,不仅独自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还培养得如此优秀。
他挪动盆栽,想把死而复生的盆栽转移至最能照到太阳的地方。刚挪到一半,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推开,俞洲边穿外套边走到他身边:“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救回来,得多晒晒太阳。”
俞洲笑了。
等徐晓风搬完,他又弯腰把盆栽搬回了原来的位置,道:“这种植物不能被太阳直晒,要养在阴处。”
“……哦,”徐晓风尴尬了半秒,努力转移话题:“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会养?”
俞洲:“很小的时候在花鸟市场打过工,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就请了我一个,加上他总共两个人,一天要照顾几百盆花草,还要搬上搬下,开着小三轮给客户送货上门,所以学了很多养花养草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