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突然问我这个,真叫人不好回答啊。”闻人白露出一个有些困扰的表情,随手把那个不倒翁放回桌子上,靠近言峰崎礼伸手抚了一下对方的眼睛,“比起我给你的答案,不如你自己亲眼看一下吧。”
微凉的手动作迅速的掠过眼睛的同时将一些更加冰冷的东西涂抹在了上面,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僵直了身体,那只手带来的短暂的黑暗过后,眼前的景象似乎变得更加的清晰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清空气中每一粒微小的尘埃。
“喂喂,往哪看呢,低头低头,那个小家伙在下面呢。”顺着声音的指引,言峰崎礼低下头,然后看到了一个身上有着稀疏毛发嘴巴很大还穿着肚兜的黄色小家伙。此刻那个小家伙动作迅速的抱走放在桌子上的不倒翁所在角落里警惕的盯着闻人白,生怕那个可怕的大家伙一时兴起又把自己的东西抢走了。
闻人白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真的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把那个不倒翁拿来戳着玩,又不是不换回去了,搞得好像他是什么欺负小孩子的恶棍一样。
“这就是妖怪?看起来和那个阴阳师驱使的使魔没什么不同。”
“还是有点差别的吧,毕竟那种算是家养的,这个是野生的,不小心招惹到会遇到危险的。”
“那么你呢,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说到家养野生这个问题,言峰崎礼忽然想起来那个神秘的店主拿出来让他签订的能够让他获得自己最心仪的宠物契约,是不是等那个契约彻底完成之后,眼前这个男人也会变成自己养的呢?可他却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只要想到当闻人白知道这件事之后会露出的种种无法预测的表情,心底就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愉快。
“你是在找揍么,绮礼,别把我和那些小家伙相提并论。”闻人白似乎并不怎么生气,反而是微微侧头做了一个倾听的姿势,然后向言峰绮礼发出邀请,“听到那些奔跑的脚步声了么,似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绮礼要一起去看么?”
他们来了,空白的长方形纸片被洒出,奇异的是并没有随便的散开,反而是整齐的排列在木质框架的纸门上,并凭空出现眼睛一样的墨线。当有什么人眼无法看到的东西靠近时那些线条就会在一瞬间变成红色勾画的符文铺满整张纸然后将那些人眼所看不到的无形之物拒之门外。
然而这一次似乎出了一些意外,尽管符纸变成红色,却并没能拦住走进来的那两人。卖药郎有点惊讶的看着来人:“哦呀,意料之外的客人,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您,约定之物我并没有戴在身上,而是放在其他地方了,还请您见谅。”
“那就暂时先放在你那里吧,反正那东西最后总会回到我的手里,不是么。”闻人白无所谓的摆摆手,“说起来你不介意我带人来稍微的旁观一下吧。”
“荣幸之至。”卖药郎的目光在言峰绮礼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勾起薄薄的紫色嘴唇露出一个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诺,断更近5个月来着,虽然可以说是因为毕业之后忙着考驾照考成考以及找工作正式成为社会人工作狗什么的理由,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总之感谢依旧收藏的各位亲们,最近开始会逐步恢复更新以及计划开新文什么的,总之大概会以存稿优先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来自变成工作汪+单身汪的某十四【doge】
☆、第四十七章 座敷
“来了。”随着卖药郎的低声呢喃,数不清的红色带子铺天盖地的朝着众人所在的顶楼房间冲过来,然而却被卖药郎的符咒阻拦在了外面。被卖药郎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中取出来长着白发和鬼脸的剑忽然张开嘴巴牙齿相互碰撞着,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十分的诡异。
言峰绮礼只是看了一眼那把样子古怪的剑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被保护起来的女人身上,那副惊恐地模样看上起真是有趣极了,也许他能做点什么让她变得更有趣一点。
“妖怪之形起由人因,怀孕的女人,追杀女人的男人,收留女人借宿的老板娘……而这里日夜酒宴不断,莺声燕语觥筹交错,还有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孩童笑声,妖怪其形为座敷童子,那么告诉我妖怪的‘真’和‘理’吧!”卖药郎手中的剑因为缺少条件而并不能出鞘,他的目光转向面色异样的老板娘,“你心怀隐秘,而这隐秘与这里数量众多的座敷童子有关。”
“不,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卖药的。”老板娘忽然站了起来,不顾卖药郎的阻拦拉开了门,“从才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妖怪妖怪的说个不停,如果你真的是阴阳师就把它们除掉吧,我可没兴趣带着这里陪你——奇怪,走廊呢?”门外的景象将她吓得呆在原地动弹不得,门被未知的力量一扇扇的打开,露出相同的景象,而她最终在尽头看到了她一脸错愕的她自己。
卖药郎动作迅速的撒出符咒,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封闭完好的结界从内部被人破坏,即时快速的修补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完好如初,必然会留下细微脆弱的裂痕,一旦让妖怪发现,被打破就是迟早的事情。
跟进来的仆人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慌忙的跑向另外一边拉开了门,结果却看到了相同的景象,屋外的原本低矮逼仄的走廊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确实由数不清的相同的房间构成的一个圆。而鲜红色的带子则是铺在墙壁上,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
或者说,那些东西已经进来了,闻人白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老板娘和男仆身上的出现的各种颜色的不倒翁。讲真,他虽然会提防言峰绮礼突然脑抽作妖,但绝对不会理会普通人自己作死,尤其是老板娘和男仆这种冤孽缠身的,他不落井下石只是坐在一边看戏其实都是好的了。
巨大的声响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几乎将房子拆散的震动。相貌丑陋身形矮小却数量众多的妖怪开始在这间屋子中聚集,不断地往老板娘和男仆的身上爬。其中一个头上顶着稀疏毛发的小妖怪则是站在被众多符咒保护起来的女人,它看着女人惊愕的表情,咧开嘴巴冲着她喊道:“妈妈。”
这喊声就如同一个开关一般,震动停止了,然而女人却不知为何晕过去倒伏在地上,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就像本能一样,先护住了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唔,奇怪的臭味,好臭,令人作呕。女人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个空旷高大中央有个浅水池与方形石台的房间之中。她注意到面前有一排做工精美仿佛有着翅翼不过巴掌大小有着尖锐底部却依旧能平稳立在地上的天平,而在她的怀里则是有一个黄色的不倒翁斜靠在着,但是很快不倒翁就变成了之前那种让她昏阙的小妖怪。
受到惊吓的女人惊叫了起来,她动作迅速的向门边跑去,然而却在转头时发现那个小怪物已经不见了。这是哪里?女子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屋子中环顾四周,卖药先生,老板娘和男仆还有后来出现的两个年轻男人都不见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向隐约传出奇怪声音的房门走去。
衣衫单薄而又美艳动人的女子妖娆的攀附在饮酒作乐男人身上,紧闭着纸门上影影绰绰的是交缠的动作,低沉暧昧的喘息从被打开的门缝中溜出来,让女人忍不住红了脸颊:“对,对不起,打扰了。”
一条红色带子从被子中延伸出来,如同正在一圈一圈打开的布卷一样一直到达不远处一个蓝色不倒翁或者说是小妖怪的脚下,只不过因为女人立刻关上了们并没有看到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哪里呢?卖药先生、老板娘还有后来的那两个年轻男子又去了哪里?女人疑惑的打量着四周,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壁离开房间,慢慢的向外面走去,却并不知道一个黄色的小东西正慢吞吞的跟在她的身后。
此时,另外一边,卖药郎端坐着,目光紧紧的盯着此刻已经满头冷汗的老板娘:“还不愿意讲么,你所隐藏的,关于这里的秘密?关于这个房间的真正用途。”
过了很久,老板娘取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开口说道:“这里是解决‘麻烦’和祭奠用的屋子,而这件旅馆,很久之前是游廊。”她这样说道,似乎是意识到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此刻又被座敷童子困住,再怎么慌乱也于事无补了,反而变得平静下来,甚至于对怀孕的女子的态度也变得越轻蔑刻薄起来。
过了很久,老板娘取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开口说道:“这里是解决‘麻烦’善后用的屋子,而这件旅馆……至于后面那堵墙,我不用说你们也应该能想得到吧——那些‘麻烦’的坟场。”她这样说道,似乎是意识到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此刻又被座敷童子困住,再怎么慌乱也于事无补了,反而变得平静下来,甚至于对怀孕的女子的态度也变得越轻蔑刻薄起来,“我可是在帮她们啊,有什么不对么。”
听到这里,卖药郎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看到数量庞大的东西此刻正在自己的脚下被散乱的放着,尽管手中的剑已经急不可耐的张着嘴,然而缺少最后一个条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解放封印让退魔剑出鞘。
许是因为困住他们的幻境有窥探和反应并具现内心真实的力量,老板娘的样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变得年轻起来,样貌十分的美丽,火红色的和服穿在身上姿态优美的坐在房屋中央浅水池里修筑的方台上,十分的引人注目:“……蠢姑娘,还不如解决干净,留下来的话只能是个麻烦,又不能立刻干活,还不如动作快点把它弄掉……”她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手合成锤状不顾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用力的向下砸去……
脚下的池水被染成红色,女人低泣哀求,婴儿发出尖锐的哭喊声,然而那双手的主人却无动于衷,反而伸出手抓住那些红色的带子用力的向外拉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样也不会被那些东西给缠上……”
闻人白始终懒散的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举动,反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酒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这么冷静可真不像你啊,不去做点什么吗?”也许是因为闻人白的缘故,言峰绮礼同时看到了两个不同的景象,一半真实,而另一半则是物怪施展的幻境。他相信闻人白也一定能看到,出乎他意料的是,闻人白却没有如同过去参与圣杯战争时那样出手,反而一脸平淡的样子。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闻人半眯着眼睛吐出这么一句话,眯着眼睛又灌了一口酒,“旁观者永远都只能是旁观者,又如何能感同身受呢,凭借着强横的力量任意插手,说到底也只是——”他并没有说下去,反而懒洋洋的靠在言峰绮礼的身上,“别乱动,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与此同时,通过幻象与老板娘的叙述获得真相的卖药郎再次举起了此刻嘴巴不再动只是露出合上的牙齿的退魔剑:“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啊。”他看着破门而入的数不清的红色带子将老板娘与男仆吞噬之后聚合而成的巨大茧型,睁着几只恐怖大眼朝着他嚎叫的怪物,“理由呢,告诉我你的理由吧,这样退魔剑的封印就能够完全的解开了。”
“已经够了,卖药先生,已经够了啊。”从幻象中脱离的女人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不顾卖药郎的阻拦站在怪物的面前,声音十分的温柔,“来吧,让我把你们生下来好不好。”
“别这样,你会死的。”卖药郎皱皱眉,他似乎明白了仅剩的理是什么了,“如果放任的话会出大麻烦的。”
“可它们只是希望能够诞生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啊。”女人抚摸着肚子微笑了起来,用力的扯下贴在腹部的符咒,然而下一秒她就变了脸色,大量的血洒落到地上,剧痛以及小腹隐约的下坠感让她错愕,“不,怎么会这样,求求你,救救它,它还没能到这个世界上来啊!”痛苦的悲鸣在屋子中回荡起来,清秀并不算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与悲伤,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绝望,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封印解除!原本繁复的青色服装变成了简洁华丽的金色服装,脸上的妆容也发生了改变,从先前略显阴柔的红色转变为复杂的金色花纹,手中仅有小臂长的退魔剑出鞘后从剑柄处延伸出巨大的光刃斩向面前由怨念聚合而成的物怪。
尖锐的嘶鸣与耀眼的光芒统统消失后,一切重归平静。卖药郎站在房间的中央,淡淡的看了一眼盖着外套怀里抱着个黄色布偶娃娃脸上挂着恬淡笑容熟睡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角落里似乎靠着言峰绮礼同样睡过去的闻人白,随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人会为了这种无法理解的东西付出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言峰绮礼一直在想之前那个女人望向那些小妖怪时的眼神,很熟悉,就像是当初紫阳花看自己时的眼神一样,让他既厌恶又愉快。不知不觉中,他的疑问已然脱口而出。
“啊,那大概是这世上最美妙也是最让人痛苦的感情吧。”一直假寐的闻人白低声笑了起来,“不要试图去理解它,也不要试图去触碰它,除非你真的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唔,说起来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法做准备吧。”他这么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该走了,我带你四处转转去吧,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么,言峰绮礼眸色暗沉的看着闻人白的背影,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汪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