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药奇怪地问:“怎么了,你对我师兄的事,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不,没有。”
七回过神来,神情镇定。
这时,他回想起先前准备中秋宴时,秋药那位师兄对雾心师姐说话的态度和方式,还有他不经意显露出的眼神。
七改口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师兄,对你师姐,可能怀有特别的感情。”
“咦?!”
小秋药明显吃了一惊。
“你说的特殊情谊是指――?”
“当然是男女之情。”
“?!”
小秋药一惊。
七却是平静:“你之前没有发现吗?”
“没、没有。”
小秋药平日里都和雾心待在一起,尽管与师兄感情也很好,但师兄毕竟是男子,感觉隔了一层,没有像和师姐这么亲近。
再说,师姐私下里的时候,并不是太经常提起师兄,小秋药就从来没有将他们两个人往这个方向想过。
可是经七这么一提,小秋药也恍然意识到,师兄对师姐的态度,好像确实与其他人不同。
小秋药扇了扇睫毛,仍不是很确信,迟疑道:“你确定吗?”
“我也说不好。”
七话说得不高不低。
他道:“还是你与他们比较熟悉,你可以自己观察。”
*
于是,从这一日以后,小师妹开始对师姐和师兄的相处方式上心了。
以前不在意的话还好,开始在意之后,她很快发现,师兄对师姐的态度,确实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
入秋以后,天气渐凉。
这日,师姐与师兄一同在练剑。
师兄最近在练一套新的剑招。
这套剑招,雾心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便只在一旁指点他。
师兄的天资很高,但在剑术上的才能,他似乎及不上师姐。
其实与普通弟子相比,他表现得已经很好、上手速度也很快了,可是比起雾心当年不用师父开口指点、只一遍就完美无缺的表现,他就显得不太得法。
雾心起先是坐在旁边,见师弟哪里做得不对,就口头指点几句。
但是,他似乎手腕有一个招式的力道和角度总是掌握不准,整个剑招因此松散下来,他练了几次也不好,额上甚至急出了汗水。
雾心想了想,便主动上前去,握住师弟持剑的手腕,亲自带他体会。
小秋药还学不了这么高深的剑术,便坐在一旁看。
然后,她发现,当师姐走向师兄的刹那,师兄浑身的肌肉立刻就紧张起来,整个人僵硬得像个石块。
而当师姐从背后托住师兄的手,师兄顿时便红了耳尖。
师姐亲自带着师兄,将那个剑式重新演练了一遍。
雾心的距离感把握得很好,两人并没有完全贴上,可仍然离得很近。她个子比师弟矮一点,当她亲自带领师弟使剑的时候,对方能感到她的气息离脖子很近。
她似乎对师弟的赧然浑然不觉。
等一遍练完,雾心问师弟:“就是这样,你明白没有?”
师弟艰难地回答:“明白了。”
接着,雾心又疑惑地道:“你的身体怎么总是这么硬,掰你的手臂感觉在掰一根竹子。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点,练剑又不是被冻住,注意灵活性。”
师弟:“……”
师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重复剑招。
尽管雾心教他的时候,他僵得像块木头,可是等雾心放他自己来,他忽然又展现出原本水平,而且果然一下子改进了很多。
小秋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只沉吟不语。
*
过了不久,一日,师姐独自外出办事。
平日,师姐到不了申时就会回花醉谷。可是这日,天色已渐渐黑了,却还不见雾心归来的身影。
师姐不在,便由师兄来指导小秋药的剑术。
小秋药其实在医药方面的天赋更为明显,在剑术上略显平庸。
但她很清楚,师姐说服师父收她为徒、让她留在花醉谷的机会难得。
更何况,师姐和师兄都是练剑好手,小秋药作为师妹,一向对他们两人――尤其是将她种出来的师姐――怀有天然的崇拜向往之情。
所以她也高高兴兴地乖乖跟着他们学剑,而且还学得很认真。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秋药虽然进步速度不算快,但通过勤加练习,时间长了,她的剑招也一板一眼地像样起来了。
今日,师兄同样亲力亲为地指点她。
不过,小秋药感觉得到,自从过了申时之后,师兄就变得心不在焉了。
他虽说是在看她的剑招,可实际上,他的目光却不时不受控制地瞥向花醉谷入口的方向,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到了黄昏,他愈发坐立不安。
“师兄。”
小秋药见师兄心思并不在教导她上,索性主动停下来,让两人都休息一下。
小秋药连基础的剑招练了一下午,手臂已经十分酸痛。
她甩甩胳膊,擦了下额上的汗,走向相天远。
她说:“师姐跟我说过,她今日要找的东西比较麻烦,如果没找到,可能会去远一点的城镇,那就会晚点才回来。你不要太担心。”
相天远见连年幼的师妹过来劝他,怔了一下。
他轻轻颔首,应道:“……我知道。”
但旋即,他又说:“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黑夜毕竟不像白天那么安全,她又是一个人……”
相天远实在不安。
他犹豫片刻,对小师妹道:“今日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我想去谷口等一会儿。”
小秋药乖巧地点点头。
但她往院落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回头。
师兄已经在往谷口的方向走了。
这时,小秋药直接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姐呀?”
“――!”
相天远一惊,骤然转回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雾心学剑:盯着师父看,看到什么学什么,看一遍就会,不用师父指点。
师父:(满意)(这才是懒人该有的徒弟)
第19章
这天,雾心回到花醉谷的时候,还未进入谷中,就已遥遥望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安静地站在谷口。
谷口只挂了两盏旧灯笼,因为天色已暗,光线并不十分充裕,灯笼下的男子人影影影绰绰,并不十分分明。
不过,就算看不清对方的轮廓,雾心仍然能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是师弟。
自从师弟拜入师门之后,每次她单独出门晚归,师弟都一定会守在花醉谷外。
无论刮风下雨、寒冬酷暑。
夜深,他会提两盏灯笼。
天冷,他会多带一件厚衣裳。
下雨,他会拿来她的伞。
多年来,始终如此。
雾心知道,他在等她。
不过,说实话,雾心有时候不太明白。
她有修为,有仙剑,寻常凡人不可能伤到她;
她身体很好,稍微受点冻问题不大,根本不会生病;
另外,她在花醉谷的时间比师弟更长,对这里比他更熟悉,就算没有灯她也能一个人摸回房间,并没有再来一个人接她的必要。
雾心不知道师弟对她这么紧张是为什么,在雾心自己看来,师弟实在无需为她费这些心思。
她对师弟也说过这些,可是师弟嘴上应了声,实际上却我行我素,仍然风雨无阻地过来等她。
雾心无奈,既然劝不动,那就只能随他了。
雾心快步走到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