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利华走进客房时,闷热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
雨水打在客房外小院落的芭蕉叶子上发出阵阵“滴答”的声音。
“夫人,坐吧。”
红叶抬起素手示意丁利华坐下。
“你打算跟我说什么呢?”
丁利华没有顺从的坐在榻榻米上,而是盯着眼前这个叫红叶的女人警惕问道。
前几年,红叶突然出现在丁泽的身边,并且在那之后称呼他为“主人”。
可是,丁利华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和丁泽并非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至于是什么关系,丁利华看不透。
红叶微笑着跪坐下,声音淡淡的说道:“夫人。我们都是女人,说说知心话不可以吗?你这样站着,我们怎么说话呢?”
知心话?
呵呵,她和红叶是能说知心话的关系吗?
“红叶。你直接说你要说的。至于知心话,我觉得就没必要了。”
丁利华依旧站在原地,她难得没有像平素般绕圈子说话,道:“你说完你要说的就和我父亲交差好了。我觉得大家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嗯?浪费时间?”
红叶低头轻笑一声,随后抬起手两指间捏着一张名片,玩味问道:“那么,夫人觉得去诵。经念。佛就不浪费时间了?红叶倒是有些好奇,主人的女儿竟然有了‘信。仰’?难不成,你是害怕坏事做多了下地。狱么?”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的?”丁利华认出了红叶手上的名片。
这不就是刚才她在医院时,随手放在衣兜里那个叫昆布的名片吗?
“怎么在我手上不是关键。我很好奇夫人怎么会信他呢?”
红叶手指翻转了几下名片,问道:“你知道昆布是谁吗?”
“他是谁我都不在乎!你到底要说什么?”
丁利华很讨厌这个女人如同审犯人一样的态度:“你虽然是我父亲身边的人,但是你也搞清楚,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你的主人。”
“哈哈哈哈――”
这话引得红叶一阵狂笑,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司徒丁利华,你也配当我的主人?你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吗?”
“你的主人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吗?”
丁利华立刻听出了这话里有话的意思。
“司徒丁利华,你已经42岁了,不是24岁!你应该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吧?更何况,这些年在司徒家和生意场的锻炼,你难道还不懂得一个道理――看事永远不要看表面?”
红叶的笑容渐渐化为了冰冷,厉声道:“你们丁家不过是个z。国人,你以为真的能当我红叶的主人吗?”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吗?意思就是,不论是你父亲丁泽还是你,都没有资格当我的主人。明白了?”
红叶眼露轻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高傲,讥讽道:“不要以为你们丁家在岛国久居,就可以成为我们岛国人。血。统这个东西永远不会更改!”
说罢,红叶打量了眼满脸错愕的丁利华,道:“你就是最好的证明。看起来你似乎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上流社会为人精明的夫人,其实骨子里还是逃不脱蠢。货二字。”
“红叶!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司徒丁利华还从未被丁泽之外的人如此奚落嘲讽过。
她脸上的惊愕渐渐化为怒火,骂道:“你不过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养的狗?呵――”
红叶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悠然问道:“你确定我是你父亲养的狗?确定吗?”
“我……”
司徒丁利华语结,她看着手上端着茶杯的女人,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桌子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茶?
刚才似乎还没有啊。
“怎么?说不出来了?”红叶继续问道。
“你――你手上的茶哪里冒出来的?”司徒丁利华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红叶眼中划过一抹讶异,不过只是一瞬便被她藏在了眼底。
“茶杯,茶壶一直在桌上。夫人你关注的地方好奇怪。”红叶放下茶盏不以为意的回道。
茶壶?
丁利华眸光一转,发现桌上又出现了一把青翠墨绿色的茶壶。
奇怪,她记得桌上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怎么一瞬间多了茶杯又冒出了一把茶壶?
“夫人,你是在转移话题吗?还是想要证明你蠢得如此明显?”
红叶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明显,她的眼神透着的鄙夷仿佛丁利华真的是个蠢。货。
“红叶。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丁利华收回了眸光。
桌上有没有茶壶和茶杯,跟她的关系不大。
也许刚才真是她看错了。
“所以,我可以去找主人复命了是吗?”红叶问道。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继续听你在我面前无礼放肆的鬼话吗?”
司徒丁利华不客气的反问道。
“好吧。既然夫人不想听我说话,那我就去复命了。”
红叶一边说着,一边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拉开了房间的推拉门,红叶安静的穿好了木屐关上门。
门外传出“踏踏踏”木屐有节奏的声音,越来越远……
丁利华确定那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刚才走了那么久“山路”石阶,又和红叶说了半天,丁利华早就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了。
她正准备去拿桌上的茶壶喝一口水,却发现桌上竟然空无一物。
“茶杯呢?茶壶呢?”
丁利华看了看桌下面,又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连茶杯的影子都没见到。
“真是见鬼了。难不成红叶那女人走的时候把茶壶和茶杯带出去了?”丁利华狐疑的想着。
在红叶出去时,丁利华背对着门,所以她并不确定红叶手里拿没拿东西。
又等了几分钟,丁利华越来越渴,她正准备起身去找人倒水,手撑在地上的一瞬,指尖碰到了一张纸片。
她捡起来一看,正是刚才红叶手里那张“昆布”的名片。
好奇怪啊,刚才她坐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名片在地上呢?
司徒丁利华看着手上的名片,又看了眼空空的矮桌,突然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凉意。
几乎是没有多想,她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喊道:“来人!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