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问得紧,他内心的羡妒也越来越深,廖霍稍稍抬了抬眼帘,几不可查地瞥了她身后一眼,没答她的话,只扬声道:“舒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见他根本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舒晚急了,她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指尖微凉,触及到男人的衣服时,让他不由自由地微震了一下。
看着那只白皙的手牵扯着自己的臂膀,廖霍掀了掀眼皮,冲她身后扬着下巴,讥笑道:“回头。”
听到这话,舒晚一愣,随即抬头去看他的眼眸。
廖霍眼睛很是深邃。
但从他轻浮的双眸里,俨然能看出来一个男人的倒影,正不偏不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心底“咯嘣”一下,下意识地回头,那一瞬,正抵上他冰冷的眼神。
易辞洲的视线在她身上淡淡逡巡,最后,落在她紧攥着廖霍胳膊的手上。
他眼神明显一黯,脸色遽沉,舒晚愣滞了两秒,立刻将手缩了回来,站在那垂眸不语。
廖霍冁然而笑,浮夸地打了个招呼,“哟,闻风而至啊?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易辞洲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廖霍吃了瘪,讪讪收回了目光,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让你老婆一个劲打听你呢。”他稍顿,挑眉继续:“说实话,她挺关心你的,好好待她。”
说罢,他低头睃了一眼舒晚,然后几不可查地讥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随着廖霍离去,余下二人面对面而站,皆没有说话。
舒晚站了片刻,只觉得头顶的阴影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按着她,让她挪不动腿。
易辞洲面无表情地凝视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内心不觉有些回软。
他只字未语,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大门口走去。
夜冷露重,易辞洲将外衣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见车来了,不由分说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
舒晚难得没有挣脱反抗,默不作声地随他上了车。
车子缓缓发动,易辞洲解开西装扣子,把身子倚靠在座椅后背上,大臂一挥,就将舒晚揽入了怀里。
他低头、凑向她耳边,不冷不淡地问道:“说吧,想打听我什么?”
在他气场之下,舒晚只觉得后脖颈的汗毛都全竖起来了,她浑身一颤,镇定了几秒才道:“没啊,就是问问你喜欢什么东西。”
“是吗?”易辞洲眼神凛了凛,没信她的话。
他更用力地搂了搂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口,喉结一滚,“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吧,知无不言。”
明明是一句敞开心扉的话,却让舒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委屈心酸,酝酿了半晌,她才慢慢说道:“你是我丈夫,向你朋友打听你的喜好,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肯说实话,易辞洲也懒得多费口舌,他侧过身,捏了捏她皙白娇嫩的下巴,“既然我是你丈夫,你去问别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呢?”
他劲儿大,又强迫她抬头看他,疼痛顺着下巴尖袭来,一瞬间就湿了眼眶。
舒晚攥紧拳,咬着下颌轻轻呼气,将打转的眼泪咽了回去,“想听实话吗?”
易辞洲没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冷冷直言:“当然。”
舒晚鼻尖一酸,她倔强地昂头,与他视线相冲,轻声道:“你不是我丈夫吗?那我去南沙湾那种地方找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冠冕堂皇的话,易辞洲听得多了,但是从舒晚嘴里说出来,却别有一番讽刺的味道。
他凝视了她片刻,撇头嗤笑一声,“继续。”
舒晚心虚极了,“继续什么?”
易辞洲敛了敛眉眼,厉声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斡旋,说说,你到底想打听我什么。”
第25章
◎你跟我跟久了,也会演了。◎
舒晚被他揽在怀里,身体僵硬得如同一根荆条,却依然盯着他。
看久了,她认真道:“我来突击检查。”
话语将将落下,易辞洲倏地一愣,随即仿佛感知了什么,竟扯了扯嘴角,笑问道:“然后?”
舒晚更是认真,“看看你平日里跑到南沙湾到底在干什么。”
“……”
“有没有左拥右抱。”
“……”
“电影里都这么演,陪酒女站一排,老板随意挑。”
“……”
“我还怕你找外遇、包二奶。”
她说完抿了抿唇,顺便朝他真诚地眨了一下眼睛。
易辞洲低头看着她,有些好笑,“我找外遇,跟你有关系吗?”
舒晚提了口气,镇定道:“有啊,我善妒,万一吃醋找上门去,难保不会上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人设崩塌?tpn总裁夫人下场亲手撕小三。”
耳朵不好使,嘴巴和脑袋倒是很灵活,连害怕的情绪都隐藏得很好。
这女人,虽然他打心底里厌恶她是个聋子,但是此刻,他忽觉有些莫名的有趣。
易辞洲微阖双眼,冷漠的眼眸染上一层悸色,盯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了半晌,不觉失笑:“阿晚,你跟我跟久了,也会演了。”
舒晚客气回他:“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易辞洲看着她眼底莫须有的真挚,不屑地挪开了视线,淡淡扫过她耳朵上两只碍眼的助听器,“你还不够格。”
说着,他手中力度渐弱,直至放开了她的身子。
脱离他臂膀的束缚,整个人都如同解脱一般轻松了起来,舒晚长舒了一口气,将刚才被捏出的眼泪抹了抹,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
路途很远,车子也开了很久。
正出着神,这时,易辞洲突然淡淡道:“你弟弟来南沙湾,是我默许的。”
舒晚听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不管舒涞去哪工作,她其实都无所谓。对比起在公司里当个拖油瓶,在南沙湾端茶送水会是个更好的出路。
只是,舒涞那种性格,不适合。
易辞洲继续道:“他太过于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放在廖霍眼皮底下,至少有人能压制住他。”
“那为什么是廖霍?”舒晚回头,疑惑道:“廖家是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吗?舒涞那种人,你让他天天在南沙湾待着,少不了耳濡目染,指不定惹出更大的麻烦。”
所以说,女人只看表面、只看当下。
有的时候,他想解释,也解释不通。
见她嘴角下耷成一个小小的弧度,易辞洲眉头微皱,不耐烦道:“他之前在澳门欠的赌债,要他一只手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易家走的是清官白道。
按理说,之前舒涞欠赌债被人要剁手的事儿,除了警察,没人管得了。
而易辞洲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这次舒涞划车,又是看在易辞洲的面子上才放过了他。
想到此处,舒晚恍惚一愣,不由捏拳,如醍醐灌顶般猛然醒悟了过来。
车及别墅,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转眼到了周日。
下午,雨还在下,窗外淅淅沥沥不止。
易辞洲坐在会议室里,签署着手中的文件,递还给沈特助,“之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谢沈特助了。”
沈特助俨然一笑,“总裁过谦了。”
作为集团内部的元老级员工,基本的客气礼让还是要有的,易辞洲干恭恭敬敬对他道:“您在爷爷身边二十四年,所见所闻比我多的多,我还是要跟您学习的。”
沈特助波澜不惊地又笑笑,“总裁,您是董事长的孙子,我跟了他多久,也就等于跟了您多久。”
易辞洲不动声色地听着,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淡然如常心中却暗暗发紧。
知道那件事儿的人很少,但沈特助就是其中一个。
他有傲骨,也有软肋。
更甚者,他的身份,就是让他这辈子抬不起头的把柄。
他笑道:“沈特助言重了。”
沈特助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个易辞洲,比以前的那个,厉害得多。
他没再多说,又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这才转身离去。
天色渐晚,易辞洲静坐了一会儿,回身穿上外套,给付沉打了个电话:“去蓝湾别墅接太太。”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让她打扮好看点。”
接到易辞洲的要求,没多时,付沉就站在了舒晚面前。
这高大的男人,浑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在摇旗呐喊“我很不自在”。
他原本跟着易辞洲,只是脱离法国的雇佣兵改行混口饭吃,毕竟给这种大佬当保镖,也算是老本行。
但是自从回国的这些日子,他基本上三天两头就被派来“盯着”这位愁云惨雾的太太。
除了偶尔说上两句话,剩下的时间,她把助听器一摘,基本上就是干瞪眼了。
舒晚走近首饰柜,淡淡问道:“打扮好看?你问问他,什么叫好看呢?”
这话问得太专业,付沉这种糙汉直男|根本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