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轻笑着,“我就是不愿意。”
他的一身武功,都是教主传授,他怎可轻易放下。再说斩天诀废不了,还不是救不了他的命,多此一举,不过是顾南为了考验他对巫教的旧情。
顾芩凨不知他的来历,也不知他是魔教中人,如此偏袒他,尧清还是颇为动容,只可惜就是他们对他再好,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顾芩凨见他倔强的很,不再劝说他,而是赌气一般陪着跪。
日头到正午时毒,尧清跪的有些乏了,摇摇欲坠,顾芩凨忽然扑通一声倒地,着实把尧清给吓到,尧清的乏意顿时消散,他立刻抱起顾芩凨,拍着他的脸,喊道:“芩凨!芩凨!你醒醒!”
院外路过的百敛听闻这里边的动静,赶紧进了院子,见到两人这副景象,百敛不住的摇头,而后他对着屋子里的顾南说道:“何必与两位后辈较真,尧清,将芩凨送回房中修养。”
尧清无心再与顾南周旋,抱起顾芩凨,尧清飞奔离开。
将顾芩凨安置到床榻上时,尧清还有些着急,虽说他恨着雾踪,恨着百敛,可顾芩凨抉衣他们是无辜的,尧清心里明白,他们是真的关心着自己,把自己当作同门一般照顾。
帮顾芩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尧清连忙给他倒水喝,刚倒完水回来,尧清见顾芩凨那处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他慢慢靠近顾芩凨,只见顾芩凨额头处闪现出奇异的花纹,那花纹十分精致,竟像是从骨血里长出来一般。
尧清端着水的手一颤,碗随即应声而碎。
顾芩凨……
顾芩凨……
原来是你,芩凨。
此时,抉衣闻到风声从外赶来,见到尧清失手摔碎了碗,顾芩凨昏沉的躺在床上,他面色一沉,训斥道:“尧清!你们二人怎可如此糊涂!”
尧清茫然的回头看抉衣,他有好多话想对抉衣倾诉,可话到嘴边他只能忍住,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不能求证,最亲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承认,尧清收敛神色,低下头去,“大师兄,是我的错,你医术高明,先看看二师兄吧。”
抉衣见尧清神色不对,以为他是内疚,也不好太过责备他,于是叹息一声,抉衣越过尧清,坐到床榻边。
尧清再去看,顾芩凨额头的花纹已经消失不见,尧清重重的嘘出一口气,顾芩凨就是他弟弟芩凨的事,还好没被别人发现,尧清此刻内心正是悲喜交加五味陈杂,各种辛酸苦辣齐上心头,这些情绪冲淡了对过去许多事的痛苦,反而让他越发迷茫,越发困惑,芩凨竟然活着,那极乐宫的人到底结局如何,是否还有人幸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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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南海,尧清坐在海边看潮起潮落。
抉衣坐到他身边,温柔的说道:“师父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不必废除武功,不过,对外你得瞒着,就是芩凨,也不能说实话。”
尧清一口口喝着酒,“多谢大师兄美言。”
“你该谢的是芩凨,还有岛主。”抉衣看着远方,“未名庄现在如何?”
“还不是那个样子。”尧清道。
“听说又多了两个堂主。”抉衣道,“慕容教主斩天诀练到几重了。”
尧清挑眉看他,“你还挺关心未名庄的,怎么,想回去看看。”
“没什么想看的。”抉衣冷漠的说道。
“有个人倒是一直牵挂你,他命人找了你很久。”尧清道,“江堂主对你的失踪很愧疚,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江柳是个好人。”抉衣忽然说道,“可惜愚忠。”
“你这张嘴巴,还是那么毒。”尧清喝着酒,笑道:“天下最缺的就是江堂主这样的人,其实我还挺佩服他。”
“哦?说来看看。”抉衣反问。
“他忠诚,又有谋略,干练又不莽撞,也就他陪在教主身边那么多年,没闯一点祸。”尧清忽然笑道:“就是人太坏,总是变着法子整人。”
“你好像对巫教有很深的眷恋,为什么忽然离开。”抉衣关心道,“还重伤落魄至此。”
尧清摇晃着酒坛子,失笑道:“这世间最不该动的是情字。”
抉衣好奇的看他,“情?”
尧清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喝酒,抉衣见他一副浪荡的样子,认真的问道:“你动情了?”
喝完最后一口酒,尧清闭上眼,他轻笑道:“何谓动情?还不如醉生梦死一场。”
抉衣闻言脸上却扬起淡淡的笑意,他用手撞尧清一把,道:“你这是撒酒疯,我看你总不正经,恐怕是骗了哪家的姑娘,偿不了人家的愿,所以被人追杀吧。”
尧清捧腹大笑起来,他指着抉衣,笑道:“大师兄,你真当我是风流成性了,我哪有那胆量去招惹姑娘。”
抉衣却不以为然,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师弟你如此人才相貌,恐怕惹了许多风流债。”
尧清无奈的笑道:“要真能如此,那也是好的。”
要他真能忘了他,放下他,又怎会患得患失,弱水三千,他独独只为那一人醉。
抉衣侧着脸看他,“尧清,你醉了?”
“大师兄,要是喝下一坛酒,能忘了一个人,那我便每日喝下一坛。只怕我醉生梦死,也不能忘,你可知道,我日日想他,总觉得自己荒诞无稽,却又无可奈何。”尧清闭上眼躺到沙地上,“相思入骨,何处求得解脱。”
“若是想见,便去见,心里惦记着,如何能放下。”抉衣轻抚着尧清的脸颊,笑道:“三师弟,你心中所想之人,一定不是寻常人。”
尧清伸手拉住抉衣的手,他喃喃道:“大师兄,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抉衣回答他,“我已经知道了。”
尧清微微睁开眼,脆弱的看抉衣,“可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他……才是对的。”
尧清隐约察觉出,他对慕容棠的爱恋,是给慕容棠绑上了枷锁。
可他要怎么办呢,如果他可以放下,就不会拼命的去追逐。
从极乐宫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宿命注定了他们的纠缠。
若不是这些年的相依为命,尧清又如何会情根深种。
还记得重阳那日,他们在河边互诉钟情,那日的灯火流水,好似是烙印般在尧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