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以为她是为何落到我的手中?又为何被我通缉?难道在你金玉堂眼里,我鹰啸盟无事可做,刻意针对你金玉堂?”南宫苍敖眉宇微挑,以他器宇不凡的外表,又有如此显赫的名声,本来就最讨女人欢心,此番连串质问,声声夺人,众女竟无人能回答,甚至还有人微微点起头来。
徐紫衣狠狠一瞪眼,“鹰帅果然好口才,这么一说倒是成了我金玉堂无理取闹!但我的人是在你手中殒命,死状还颇为凄惨,你和这雾楼楼主都难辞其咎!我不知道什么徐太尉,什么盗宝,我只知道我的人死了!就要你们偿命!”
说完,正要动手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只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倒地不起的鹰啸盟中人此际已都醒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已被隐约围在圈中,雾楼,鹰啸盟,分立两方,竟呈夹击之势。
那坐在轮椅上的瘸子不声不响,手中金芒却隐隐闪动,虽然不知那是什么功夫,但只一眼便能感觉到那双手散发的威慑,似乎只要它动上一动,便会有人丧命。
雾楼楼主君湛然,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但每句话都说的掷地有声,冷冷噬人的男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便已令人感觉到他的危险,而鹰啸盟,鹰帅南宫苍敖从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那柄遮日刀她们又能抵挡几回……
再拖延下去还不知会怎么样,徐紫衣不愿再想,此时放弃岂不违背初衷,“管他什么雾楼、鹰啸盟,姐妹们,为秋雁报仇!”
林秋雁并非在南宫苍敖手中殒命,但金玉堂却认定是他拿下她之后,便有噩耗传来,不找鹰啸盟又找谁?雾楼、鹰啸盟,都不是好对付的,正是因此,徐紫衣才会想出借刀杀人这么一招,没想到的是,等她们到来,对方并未折损多少人手。
但她们早已认定雾楼和鹰啸盟要对林秋雁之死负责,哪里还管其他,一声娇喝,如君湛然所预期,交战已起,在许多人眼里,他本该动手,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不动,动的是南宫苍敖。
南宫苍敖却不是动刀,黑影掠过,一声鹰啸,扬入夜空,殊衍和温如风顿现惊讶之色,盟主这是要他们列阵?
鹰啸盟下七十二人,夜枭各有所长,所成的阵法也甚为奇诡,此时人数虽然不全,却也有阵法可用,此阵名为“蛛网”,只需十多人,不多时,金玉堂众女就纷纷被围,鹰啸盟所设之阵就是为了擒人,哪里能让她们这么轻易走脱,一时间,拦路的竟成了被拦的,被困阵中,无法走脱。
满地毒蛛,“蛛网”在上,倒也应景,殊衍心里正寻思着,就发现他们的盟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宫苍敖在啸声过后便已不见,要是问雾楼的人,他们兴许能够回答,就在鹰啸盟的人结阵之时,南宫苍敖已带着他们的楼主进入马车。
被毒蛛所侵,马匹有不少化成白骨,完好无损的数量不多,竟只能勉强凑够四匹,君湛然坐入车中,说了声谢,“若不是要赶回楼里……”
“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着急赶回?”南宫苍敖曾听他说过急于赶路,那时以为是对敌敷衍之词,不想却是真的。
一双鹰眸灼灼相望,君湛然就对着那双眼睛,“祭拜。”
肖虎跃上马车,当起了车夫,车轮滚动,南宫苍敖却还未下车,“祭拜?”他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回伏鸾山祭拜何人?”
“与你无关。”君湛然不想多谈,但南宫苍敖不像别人那么好打发。
“你在我手中写了一个‘走’字,想要尽早离开,不愿让你雾楼的人趟这浑水,我便留下我的人,然后助你离开,做到这个地步,你若不回答,只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事实确实如此,面对南宫苍敖的追问,君湛然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我好像不能不答。”
“确实不能。”南宫苍敖索性坐进了车里。
身后的交战声越来越远,君湛然似乎忘记了刚才,举目远眺,仿佛已看到伏鸾山的山头,“祭拜一个死人,一个与我相熟,我又欠她很多的死人。”
语声幽幽,在黑夜中似乎随着轻轻蹄声,和那泥土一起溅在地上,又滚进车轮里一起埋葬,肖虎本来多话,此时却不发一语,挥出一鞭,让马走的更快些。
君湛然的声音很低,南宫苍敖听的却很清楚,虽不知他说的是男是女,但从他语气神态来看,应该是女子无疑。
曾经想过,君湛然这样的人会看上怎样的女子,如今听他说起,此人似乎已经亡故,南宫苍敖安静了片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温柔娴静,还是开朗活泼?”
“她……”君湛然只说了一个字,即刻闭上了嘴,望着远处,忽然又一声轻笑,“其实,我已记不得了。”
看到他嘴角那丝似苦非苦,似笑非笑的笑,南宫苍敖忽然心里一动,仿佛被什么轻轻拉扯了一下,那感觉竟也似痛非痛起来。
“不记得,那为什么还要赶回去祭拜?你是在骗你自己还是在骗我?”耳旁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是南宫苍敖挑眉相问,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我说骗你,你信不信?”君湛然也笑着回答。
转头,南宫苍敖的手就在耳际,见他偏过头来,那只手的动作也没停下,指腹从他的唇角擦过,带有些薄茧的手指,擦起一阵燥热。
“你应该多笑。”君湛然不常笑,即便笑起来也是冷笑,而如这般能化霜雪的笑意瞬间便将他满身傲然和冷淡化去,如春日融化冰雪。
这倒并不是说他脸上很冷,只是那种淡漠,是一种比冷更刺人的东西。
“只要你像方才那么笑,我想世间没有多少女人能抵挡的住。”南宫苍敖笑言。
“那男人呢?”看着他,君湛然竟这么反问。
南宫苍敖目色一顿,停驻在他脸上,君湛然却已恢复了那冷淡的表情,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依旧夜色茫茫,但黑夜即将过去,天际微微露出一丝荼白,马车前行,过了城门,回到镇上,不需走多远,便是伏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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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祭奠之日 (2153字)
伏鸾山上雾色依旧,方才还只亮了一丝荼白的天色此刻已一片天光大亮,马车缓缓驶到山下,路上开始有人,见了在前面赶车的肖虎,都叫一声“虎爷”。
肖虎朝他们点点头,马车便从路上经过,留下镇上的百姓用好奇又敬畏的眼神打量马车,谁都知道,肖虎亲自驾车,那车内的人自然便只有雾楼楼主了。
“君楼主回来了!”有人放下手里的扁担。
“我可就盼着每年的今天呢!”赶早的老百姓不止一个。
“可不是,君楼主回来了,那今天……”
“不错不错,每年的今天呐……”
马车后头有人议论纷纷,他们的嗓门不小,南宫苍敖即使坐在车里也能听见,君湛然从半个时辰前就不再开口,闭着双目,仿佛睡了,但只要从他依然坐的笔直的姿态来看就会知道,他仍旧清醒。
“楼主,到了。”终于,马车停在山下,肖虎下了车,小心翼翼的说。
君湛然嗯了一声,睁开眼来,看到南宫苍敖,似乎这才发现他还在车里,“你跟着我来雾楼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是如何祭拜故人。”南宫苍敖下了车,将他从车里抱出,立刻便有人推来轮椅,君湛然坐定,话不再问,好像也没了和人交流的心情。
气氛从此时开始改变,肖虎不说话,抬着君湛然的轮椅上山的几个人也都一言不发,君湛然更是连表情也不曾牵动一下,没人理睬南宫苍敖是走还是留。
上山的路途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这一路之上,君湛然始终沉默,途中碰到的树丛伸出枝叶,刮了他的衣角,他却不曾发现,双目远眺,伏鸾山巅雾气缭绕,那层薄雾笼着山头,似乎也笼在他的眉头。
山巅之上,雾涛亭内,一具七弦琴已静静摆放,亭内白纱飘摇,脚下云雾渺渺,雾涛亭就像凭空而建,亭内亭外,一切也变得如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