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很快走进来一个妇人。妇人穿着华贵,竟与殿内西戎人的打扮大不相同。她穿着一件领和衣襟镶有精美花边的对襟宽袖长衣,有些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齐整,并斜插了一枝镶金青玉簪子,双耳戴着同样材质的坠子。
王太后虽年近六旬,但脸盘如满月,气度雍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此人正是丁默卿的亲姐姐,当今西戎王的母亲,惠妃的祖母。
“母后来了,恕儿臣未施远迎。“西戎王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去,携了母亲的手往殿内走来。
“无妨,放儿,母后听了他们的汇报,就知道你又会发脾气,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西戎王对母后是极为尊重的,听了她这么一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咳两声道:“儿臣又让母后操心了。“
“放儿,母亲知道你的想法,也体谅你的心情,不过,小不忍则乱大乱大谋,当年…“
“母后,儿臣知道了,皆听母后的。”西戎王打断了母后的话语,把母亲引到软椅上坐。
“放儿,其实母后心急程度不比你低。”母后悠悠的说。
西戎王未吭声,殷切的扶着母后坐了下来。
他母后转头看了那老臣一眼,西戎王只得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老臣连忙谢了恩退下了。
母子两人那晚说了好一会话,西戎王恭送母后回寝宫的时候,脸色好看了许多,心情看来也愉悦了不少。
次日,云霞起得比平日更早。
吃完早饭,修竹还在不停的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可怜样,把云霞逗乐了:“修竹,待会儿你就不用陪我去了,让紫蔓陪我吧,你再睡个回笼觉。”
“使不得,奴婢清醒了,小姐让奴婢跟您去吧。”修竹一激灵,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出声恳求云霞带上她出门。
知道她误会了,云霞拍了拍她的肩说:“我真是看你没睡醒,没有别的意思。”
修竹使劲把眼睛睁到最大,对云霞说:“小姐,您看,奴婢清醒着呢。”
看着修竹那对铜铃大眼,云霞破功,噗的笑出了声。
“好吧,好吧,跟我出门。”
修竹这才乐颠颠的去收拾东西,准备开拔。
母亲一大早派庆喜出去买豆腐,并悄悄塞了封信给庆喜,让他带给豆腐坊的老板娘。豆腐坊的老板娘正是刘妈妈的联系人,看了密信,即刻去找了刘妈妈,刘妈妈自会转告苇杭。
这会儿苇杭应该已经知道云霞要出门的事了吧?母亲在房间里转着圈,等着刘妈妈的回信。
霞儿那个急性子,怕是巴不得马上出发,刘妈妈再不来,估计又得来催我了。
母亲摇摇头,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深了。
还好,没等多会,刘妈妈来了,和母亲嘀咕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回去了。
母亲便来到云霞的房间,一进门,正眼巴巴等着的云霞欢快地跳过来,笑眯眯的问她:“娘,我们可以出发了?”
“可以了,庆喜和紫松都不用去了,霞儿你记得出门坐门口那辆帘子是黄色的马车就行。”母亲吩咐她。
“好的,霞儿明白,修竹,我们走。”云霞一招手,修竹便拎着小布袋应声而出,紧跟在云霞身边。
“对了,杨妈妈的侄儿在门房等着的。”
已到门口的云霞回头对母亲一笑,说知道了,便转身往大门跑去,修竹在后面狂追,快到大门口时才追上云霞。
云霞把安平叫了出来,一起走到除了大门。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黄色帘子,看来是刘校尉派来保护她的车。云霞走上前去,才看见马车夫就是那天蹴鞠赛后送她们回去的那车夫。
车夫旁边照样坐着那位皮肤黝黑的少年郎。
原来,这车马和保镖是刘校尉那天专门安排的,看来这车夫便是那神秘高手。至于旁边那少年郎,多半是高手身边的跑腿吧。
云霞不再犹豫,带着修竹上了马车,安平走过来,云霞掀开帘子让他快些上马车来,好早些赶到杨志达那里。
苇杭立即往旁边坐了坐,又悄悄捅了捅车夫,朝安平努了努嘴,车夫会意,立马叫住安平:“大兄弟,你就做我旁边吧,不要挤着两位姑娘了。”
安平本来就不好意思与两个小姑娘同车,立马跟云霞说:“大小姐,小的就坐前面,这样您也随意些。”
“好吧。那就动身吧。”云霞准了,缩回头,放下了帘子。
安平跳上车坐好,三个男子挤在前面,勉强坐下。车夫一甩鞭子,一声驾,马儿便拉着马车出发了。
清早,路上行人很少,马儿的速度也快,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在车里晃悠的云霞觉得这速度让她满意。
脸上抹着灶灰的苇杭也很满意。
他虽低着头,但被头发遮住一半的脸上挂着笑,嘴唇往上高扬。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好舒服好爽快啊!
杨志达住在京城的另一边,此去路途上大概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到。马车一停下,车夫旁边的少年郎便率先跳下了车。
云霞和修竹出了马车,与接着跳下马车的安平汇合,上前去敲响了杨家的大门。
很快有门子打开了门,门子与安平是熟识的,忙把三人迎了进去。
苇杭等门子复又关好门后,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墙根下,几下跃上马车,然后攀上车顶,跳上围墙,四处观察了下,纵身跃入杨家宅院内。
宅院是两进的,院子两边靠墙种植了很多花木,苇杭便贴着墙沿,隐身在花木之中,远远的跟着那四人往里走。
那四人刚跨入二进的院子,杨志达便从主屋里迎了出来。苇杭贴着房子和墙之间的狭窄夹道也进了第二个院子。
看见云霞被主人礼让进了主屋,苇杭便放心地退回夹道内呆着。
没一会儿,杨志达又带着云霞她们出来了,苇杭估计他们是要去蹴鞠社挑人了。
他便猫腰从夹道跑出来,迅疾地来到了前门,隐藏在树后。等一行人说笑着出后院的,他们的视线被后院门房挡住的时候,苇杭脚一蹬,几下上树,跃到墙头跳了出去。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那几人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前门右边的墙角树影,被风吹得轻轻摇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