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白带着队伍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早已经做好布局的边城军见到沈维白带领的大部队,立刻向后散开,以开阔地后的山坡为后盾,拉开了狭长的战线。
而他们走后亮开来的地方,便是佟铁和铁珠子一群人丢脸之地。
只见铁珠子眼睛瞪着跪在地上,身上还在汩汩流血,而佟铁仰面倒地,腿大概是断了,正在连声哀号。
其他的兵士死伤不少,没有受伤的赶紧逃回了沈维白这边。
这些人边跑边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六少爷及时来救他们,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沈维白咬了咬牙,让铁栓子传令下去,先派人把伤兵救回来。
铁栓子有些犹豫:“六少爷,万一那边趁机攻击过来怎么办,那些伤兵现在成了累赘,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放肆!若是你受伤了别人也这么想,你还有活路吗?少废话,按我说的做!”
沈维白对这铁栓子暴喝了起来。
铁栓子被沈维白训得抬不起头,忙带着人冲出去救伤员。
跟在沈维白后面的将士,尤其是苏甘军,全都对六少爷高看了一眼,冲着刚才这句话来看,六少爷就比大少爷强多了。
见沈维白首先就抢救伤员,云霞爹觉得这家伙尚可救药。他侧头对小将说了两句,小将立刻拍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拉着缰绳站定大声道:“我们将军说了,你们可以把阵亡的士兵一起带走就地掩埋,我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等你们掩埋好后再较量。”
沈维白拱手说了声谢谢,那就稍后再战。
便下令又派了些人去抬回阵亡士兵的尸体,然后吩咐人掘地安葬死去的士兵。
此时云霞已经来到了父亲和苇杭身边,她提出要过去劝劝沈维白。
“不行,沈维白这人心机深沉,万一他要耍什么花招不是就陷你于危险境地了?”苇杭首先表示反对。
“可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同胞,只是被沈秋风蛊惑胁迫叛乱的,若是能让沈维白改变主意,这些人便能免于一死,善莫大焉。”
云霞执意要这么做。
苇杭有些着急地看向云霞爹,希望他能出面劝劝云霞。
云霞爹递给苇杭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对云霞道:“霞儿,沈维白不仅是沈秋风的孙子,也是四公主的驸马,他反叛之前早就思量清楚了,你去劝他未必有用。”
那边,沈维白虚着眼睛也看了过来,那一抹倩影从山坡后转出来时,他的心立马就一阵狂跳。
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压制住自己想奔过去的冲动。这么久没见,云霞长大了,也更漂亮了,骑在马上恍如仙子。
他视线黏在她身上,看着她骑着马到了李勇钦身边,停在了她父亲和明光那小子中间。
可恶,明光那小子离开后又回来了,而且那小子的眼疾竟然治好了?现在骑在马上,与云霞比肩的明光相貌堂堂,一点都不逊色于自己。
沈维白垂下眼睑,暗暗把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紧紧捏成了拳头。
他离开云霞这段时间,云霞定然转投到了明光的怀里。想到这里,沈维白的脸色瞬间转青,胸口起伏,眼中迸出饱含恨意的寒光。
不,他不会让明光抢走云霞的,云霞应该属于他沈维白,无论如何,他都会抢回云霞的。
那个高高坐在金銮殿的皇上他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护卫明光吗?再说将来这江山都是他的,他绝对不会输在这个明光手里,明光也没有资格跟他争什么!
“爹,我们不能武断下结论,总要争取一下再说对不对?”云霞试图说服自己的父亲。
云霞爹想了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便转头对苇杭说:“要不这样,我陪着云霞一起过去。”
“不行!”
“不可!”
这次云霞和苇杭倒是有志一同,都反对云霞爹去。
正如苇杭所说,沈维白不同于沈维玄,他更加心思缜密,工于设计,会有什么暗中的安排也说不定。
而云霞爹是一军主帅,是队伍的主心骨,绝对不能以身试险,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危险都不行。
云霞爹被两个孩子同声拒绝,便摊着手问他们,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我和沈维白走到阵中说话,我还是想跟他谈谈。”云霞退让了一步。
苇杭抿了抿嘴唇才开口,他提出要和云霞一起过去。
云霞摇摇头说:“那样不好,沈维白那边的人也会起疑,反而耽误事情。放心,我有分寸的,再说我又不到对方阵中去,还都在我爹和你的视线内,没问题的。”
说完,云霞丢了个安抚的眼神给苇杭,然后转头乞求似的看着父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苇杭的和云霞爹也只能点头同意。
很快,有信兵挥着手前去传话,请沈维白到阵中来,我们大小姐也会独自来阵中,与他有话说。
沈维白很高兴,看来云霞还是忘不了他,这不,当着明光的面就要与自己单独叙话,这是好事啊!就说他沈维白还是有魅力的,云霞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位置?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祖父深谋远虑,多年运筹帷幄,如今掌握了大局,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我上位,把云霞抢回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越想越心花怒放,但沈维白面上尚能维持镇定,只是唇角微微上扬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铁栓子却在旁边鸹躁,劝说他不要答应,沈维白厉声打断了铁栓子的话,一口答应下来并往双方阵中走去。
“六少爷,会不会有诈?”苏甘军跟上他,有些担心地问。
沈维白不以为然,他一点都不担心,凭刚才李勇钦给他时间,让他救伤员,掩埋死去的兵士来看,李勇钦不会做那下作不入流的事情。
所以他停住脚,语气不善地回答苏甘军:“能有什么诈?李家丫头一个女流之辈敢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当本少爷是酒囊饭袋吗?你们赶紧把该埋的埋了,该治伤的治了,我去会会她。”
见沈维白出列,云霞也下了马往阵中走去。
两人越走越近在阵中会合。
“云霞,好久不见,你还好吧?”沈维白率先朝云霞拱手发话。
云霞站定,眸中闪着不满,语气坚决地回答:“我很好,请驸马爷以后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请叫我李小姐。”
沈维白心中升腾起的小火苗被兜头浇了一瓢水,瞬间被泼灭了,他抿了抿唇,看向云霞:“也请李小姐不要叫我驸马爷,叫我沈少爷。”
听了他的话,云霞未置一词。她清丽的脸上平静无波,灵动的大眼睛并没有看他,反而是盯着他后面的兵士在看。
他故意咳了咳,想把云霞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来,果然云霞收回视线看向了他。
那幽深的眸子似乎有穿透力,要看透他内心似的,沈维白立刻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于是忙讪讪道:“李小姐好像不太高兴啊,是因为在下吗?”
云霞嗤了一声,笑道:“沈少爷想多了,我与你现在没有半点干系。
之所以要跟你谈谈,是想问你一个事情,你跟着你那不顾东原百姓,打破常纲搞叛乱的祖父挑起战争,置你身后的兵士生命于不顾,良心不会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