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去看时,只见李儒风已经将中衣撩下,虚虚扶着伤口。
“伤口,被你按裂了。”
李澄晞一惊,急忙要再去掀李儒风的衣服。
李儒风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冷道:“六皇子,你要自重才是,莫要总是动手动脚的。”
他表情很正经,眼里的神色却很不正经,李澄晞当即明白过来,李儒风的伤口压根儿就没有裂开,只不过是骗他,看看他的反应罢了。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啊,他的四十米大刀在哪?他再也不想理李儒风了。
李澄晞默默收回手,冷淡道:“国师大人,我走了。”
他说完,潇洒转身,在转身的同时,他才觉得手上黏黏糊糊,有些不太舒服,便低头看了看手掌。
他的手心红殷殷的一片,里面沾满了李儒风的鲜血……鲜血……血……
他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晕倒了。
事从轻重缓急,他的晕血症在这样的规矩前选择了屈服,等他忙完了才犯。
李澄晞醒来时,李儒风正坐在离他不远的案几前,提笔挥毫。
李澄晞略一咂摸,李儒风的药粉当真很管用,飙了那么多的血,一眨眼,人就已经能下地了。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四下寻摸一番,见着北边通风的窗户开了一半,当即蹑手蹑脚下了床,将那窗户全开,胳膊在窗框上一撑,半个身子便探出了窗户。
在他用脚蹬墙,想整个翻出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下床的时候,脚上鞋子就穿得不怎么稳便,现在胡乱一蹬,便蹬落了。
李澄晞认为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继续往外头爬,却有什么碰了一下他的脚后跟。
他屏住呼吸,想回头去看,却被窗户挡住视线,他四肢不勤,能撑上来实属不易,又不能抽出一只手去拨窗户,只好匆匆忙忙继续往外爬。
在这时候,他的脚踝被人握住,一个东西慢慢扣上他的脚,没错,那东西是他的鞋,软缎做的,很是舒服……所以,是什么人在给他穿鞋?
李澄晞手臂一软,坠回屋里,仰面朝天。
李儒风的黑袍子就在他眼前,他往上看了看,只见黑袍子的主人寒着一张脸,淡淡道;“你既然要外出,为什么不穿鞋?”
这世间,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他的不小心把鞋子搞掉了吧?
李澄晞看了李儒风一眼,稳住心神,道:“我伤了你,又给你治好了。咱俩两清,我、我现在要走,你没理由拦我。”
“我耳力不好,你好好说话,不要抖着嗓子。”李儒风嘴角一挑,抬眸看他,问,“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
经了他的提示,李澄晞这才一惊,猛然间想起皇宫里的那两个苦命的人儿,当即抹了把眼角,道:“国师大人,我要去救我那两个伙计啊。不然我刚刚为什么那么着急要走?”
李儒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字纸,半晌,才翻过去,露出一页空白的。
“所以,你是为了救他们,才来杀我的咯?”
李澄晞见李儒风能猜出自己的苦衷,甚是欣慰,连连点了几下头。正点着,他见着李儒风没有动弹,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他天生敏锐,登时顿住。
“那个……我是觉得,国师大人深明大义,玄术又厉害,我轻轻捅你一下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吧……”
可是你非要在一些特别的时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才导致那匕首捅得那么深!这能怪他吗?
第48章 就算跑路也不要带绿桃
李儒风轻轻笑了一声,单手支颐,打断了李澄晞的话语,替他接了下去。
“可是你的那两个伙计,小命丢了可就丢了,再无回旋余地。那你怎么看我,也觉得我是千古佞臣?”
李澄晞哽了一下,才道:“不……不啊,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李儒风眼眸一抬,笑意更深,李澄晞却从李儒风的笑里察觉出了那份浓浓的质疑。
他心里暗暗嘀咕:你天生流血不凝,还这么浪,能不叫人佩服么?
李儒风略一抬眸,李澄晞连忙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佩服你……不计前嫌,救人水火。”
李儒风缓缓站起身,理了理前襟,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淡淡道:“你往后大可以简洁一些。如果你直截了当说,让我出面去救他们,你我现在早已到了皇宫。”
什么,李儒风要去皇宫,还要带着他一起去?这不太好吧……这不是逼他站队吗?
李澄晞一抬手,扯住了李儒风的袖子,恳切道:“李儒风,你能不能……悄无声息地把他俩捞出来?”
“你似乎从未考虑过,我被人谋害应当如何自处?”
李儒风眼里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嘴角的弧度让李澄晞重重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退。
这是一个废柴应该考虑的事情?
呵呵哒,他又不是苟晞。真矫情。
李儒风你是不是还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哦?
正在李澄晞愤愤之际,李儒风不着意般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李澄晞有些心虚,念在他是重伤李儒风的罪魁祸首,且险些真的得手,心里的一腔嫌弃转眼烟消云散,懦懦道:“我是被张公公威胁的,和我父皇无关。你、你要是气不过,就把张公公搞死算了,别打我和我父皇。”
李儒风眼神一冷,当即拂袖而去。
李澄晞再废柴,也能看出李儒风是生了气,顾不上许多,一溜烟跑回了杏花春雨楼,用八只手的速度收拾包袱。
包袱才刚收拾了一半,一件女裙蓦然从天而降,落进了他的包袱里头。
李澄晞顿了顿,抬头一看,见着绿桃怀里抱着一团衣服,眨巴了两下眼睛。
“主人,你的包袱皮好像要大许多哦?帮我把这几件装一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