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李澄晞发现他和姜子禄真的没有什么好聊的。
他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他想问姜子禄“补汤炖盅好吃吗”,但是……他爹是皇帝,姜子禄他爹是丞相,要是让姜子禄知道他这么悲催,岂不是很没面子。
李澄晞一路深沉地走到了来时的洞口前。
姜子禄觉得李澄晞是想诱他深入,易寻烟也觉得李澄晞是想诱她深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意互通,双贱合璧,一脚把李澄晞踢了下去,听见李澄晞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下头传来,两人才放心大胆地跟下去。
这个密道不同寻常。
李澄晞三人在里头转悠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来时的路。
姜子禄欲哭无泪,拽着李澄晞,不停数落道:“你要是不清楚路线的话,我们好歹也找一个清楚的人来带路啊。我们这样在里面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万一遇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办?况且咱们连个亮都没有。”
易寻烟一拍姜子禄的后脑勺,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李澄晞关心道:“怎么了?”
“姜子禄是个乌鸦嘴。”易寻烟语调很是平静。
李澄晞往后退了退。
“要不还是你们两个一起走吧啊?”
“别别,三个人好办事。”
李澄晞又被两人捞了回去,他垂死挣扎,抓住密道的岩壁,被他抓住的东西也跟着来了。他摸索了一下,发现圆圆的,里头还有根细线。
这东西钉在墙上,还有灯芯,铁定是一盏灯。
李澄晞大喜过望,姜子禄难得靠谱一次,从兜里摸出打火石,三个人围成一圈,将灯点亮后,发现这个灯有点奇怪。
像是人的头盖骨,被削开的那种。
……
扔了还是扔了,这是一个问题。
姜子禄率先放弃了人头灯的享有权。易寻烟也跟着放弃了。
李澄晞也打算弃明投暗,正要放弃,看见两个人逼视的目光,只好抖着手把人头灯捡了起来。
三人一灯,寂静得可怕。
李澄晞提着灯,一脚深一脚浅地摸索回刚刚捞灯的地方,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小门。他灵光一现,朝着易寻烟和姜子禄招了招手,便往门里去了。
如果一个人在遭遇鬼打墙的时候,选择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去走,那他可能会真的永远和我们说再见。
易寻烟和姜子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澄晞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两人跟过去,发现李澄晞走入了一片厚实的墙壁中。
姜子禄愕了愕,问道:“玲珑塔还能穿墙?”
“可能吧。那咱们怎么办?”易寻烟有些漫不经心。
李澄晞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头看,发现并没有人跟上来,他背后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想返回来时的路,却发现刚刚他经过的墙壁上,画满了凶神恶煞的人像。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
李澄晞欲哭无泪,腿有点软,还是坚持往相反的方向逃跑了。
他跑了不多时,来到了一排棺材前。
李澄晞觉得,棺材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以前还曾把棺材抬到杏花春雨楼的大堂里放着,也不过就是被长安府尹罚了点小钱钱,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但这排棺材有点点不一样。它们有的是钉了盖子的,有的是……空的。
李澄晞看到空棺材,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腿就是软的,现在索性瘫倒在地。
他,一个来自长安大都市的少年,为什么偏偏要受这样的委屈?
在他瘫倒的同时,他瞧见了棺材侧面画着的小人。
这玩意为什么和玲珑塔心法上面的小人长得差不多。
李澄晞心里暗暗分析了一波,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捡到宝了。
古往今来,多少弱鸡,都是要么跌入悬崖大难不死,要么偶遇高人完成考验,然后完成逆袭,成就事业,走向人生巅峰的。
显然,他是第一种奇遇型弱鸡。
李澄晞忽然想到,李儒风说过,他的玲珑塔心法是假的。也许李儒风并没有骗他也说不定?如果学好了全套玲珑塔心法……
李澄晞当即挑着人头灯凑过去,拼命去读那些小人。他认真读了半天,看得要瞎了,偶然一抬头,瞥见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人头灯。
他大着胆子把所有人头灯都点亮了,这间诡异的墓室便如同在灿烂的阳光下一样明亮了。
李澄晞这才发现,人头灯并不是真的人头灯,而是一件工艺品。
他越来越放心,不多会儿,十具棺材上头的心法他都能磕磕巴巴地背下来了。
其实并不是他太厉害,而是一个棺材上头压根儿没几个字儿,背起来很有成就感。
他晃悠到第十一个棺材前,发现上头什么都没有。
他又用手摸索了一遍,也没找到暗纹,只好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
这时候,他才发觉了这个棺材和其他棺材的差别——这是一具空棺材。
李澄晞福至心灵,终于明白过来:并不是棺材里的朋友跑出来了,而是棺材还没有等到它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