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公公是谁哦,为什么他出宫后,这么多年都没人找他,这个张公公忽然就被派来了?他给谁办事也不说一声,真的很没有礼貌啊。
张公公微微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既然不足挂齿那你快点走吧好不好,你身份不明不白的,让人有点害怕啊……
“六皇子跟我来。”
张公公又是微微一笑。李澄晞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微微一笑中,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但宫里出来的人都极其不简单,他担心张公公再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情,只好忍耐着鸡皮疙瘩,默默同他去了。
李儒风躺在小榻上,一曲罢了,守门的小纸人忽然进来。他让美人散了,不多时,便有一位大人带着几个舞姬,捧了奇珍异宝过来拜见。
李儒风慵懒笑道:“魏大人破费了。东西搁那吧。”
魏大人眼睛一亮,当即照做,谄媚笑道:“哪里哪里,国师大人如果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还请……”
“本座最近辗转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当初进宫服侍六皇子的乳母,是魏大人介绍入宫的?”
魏大人眼睛骨碌一转,贼兮兮问道:“国师大人,难不成你要追究下官当初没有让乳母投毒杀死六皇子的责任?下官要是知道六皇子让国师大人这样不开心,下官当初一定……”
李儒风淡淡打断,道:“我想见见那位乳母。”
“是、是,实不相瞒,她出宫后就在下官府上浣衣,下官这就去找她过来。”
李儒风起身,笑道:“魏大人事忙,本座耽搁不起,这就亲自随着魏大人过去。”
他说得模棱两可,不知道他是怕耽搁魏大人的事情,还是怕耽搁他找乳母的事情。
魏大人偷偷瞥了他两眼。李儒风脾气古怪,他有些担心自己家里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奇珍异宝,心痛不已,但摸不清李儒风的意图,也不敢推辞,便和他同乘一座小轿,打道回府了。
李儒风走入魏府的时候,李澄晞那边,正在皇宫的御花园里晃悠。
张公公把他拉到了御花园的石桌子前,说是要去报信,就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
李澄晞闲得无聊,便四处转了转,这里扒拉一下,那里扒拉一下。
他虽然自幼在宫里长大,但地位不高,他的哥哥们又时常蹲守在花园草丛里,等着捉弄他。他不敢多在外头晃悠,整日一下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住处。
这御花园的奇花异草,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李澄晞有些感慨,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皇儿为何无故叹息!”
平地一声雷,李澄晞吓了一跳,僵着脖子往后看了看,只见一抹明黄。他一个哆嗦,当即要拜,却被他爹一把扶住,继续饱含深情地说道:“小六子,你长高了许多!父皇国事繁忙,这么多年,竟然不曾去看过你!真是羞愧!”
刚刚找他的那个张公公,此时正站在皇上后头,一边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边不断地抹自己的眼角。
他刚刚误会张公公了。张公公之所以不自报家门,不是他骄傲自负不懂礼貌,而是因为他是伺!候!皇!上!的!
李澄晞感慨万分:试问天下间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不认得自己爹爹的贴身仆从的?恐怕张公公也没有想到吧?
第45章 这么渣的人
皇上并没有领会到李澄晞的感情波动的真实原因,只是见着他红了眼眶,便过去,握紧了他的手,更加深沉地说道:“儿啊,你原谅父皇好不好!”
李澄晞原本还有些受宠若惊,听了这话,默默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脸警惕地看着皇上。
皇上依然一脸温情地看着他。
李澄晞默了默,小声问道:“父皇,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我去做?”
皇上也默了默,低声答道:“皇儿,朕要是知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立你为太子才对。”
……
这下真的大发了。
他可能要做一桩惊天动地的事情,惊天动地到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李澄晞膝盖一软,普通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大惊失色,李澄晞慢腾腾地爬起来,弱弱道:“父皇不要惊讶,儿臣只是想跪安而已。如果没有旁的事……”
张公公,拦在李澄晞身后,劝说道:“六皇子,您要做的可是名垂千古的大事件。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是错失了一桩美事。”
不要认为他废柴就欺负他好不好!他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套路多少也是懂一点的。越是好言相劝,越是刀山火海。
李澄晞见着躲不过,只好泪眼迷蒙地问皇上。
“父皇,交给我的任务,可千万不要太难哦……”
皇上掩面,似乎十分舍不得,不肯讲话。却扬了一下头,示意了一下张公公。
张公公长叹一口气,说道:“六皇子,你可恨李儒风?”
李澄晞心中一跳。
李儒风,他应该是恨李儒风的。毕竟李儒风在他落魄的时候忽然出现,叫他更加落魄;尔后又忽然撒手不管,叫他简直落魄;刚刚险些掐死他,让围观的人看了笑话,叫他极其落魄。这么渣的人,这么猥琐的操作,他为什么不恨?
可是他生长在宫里,成年后又去往民间,从没有人教他去恨,肯同他搭话的,也全是叫他忍。他从小到大,虽然命途多舛,却大概真的……从未恨过什么人。他又何必去恨李儒风?
李澄晞傻傻问道:“我恨他什么?”
张公公流下了同情的泪水,拍了拍李澄晞的肩膀,感慨道:“六皇子真是善良。可妖孽李儒风始乱终弃不说,如今越发祸国殃民,此时不除,他将会更加嚣张!”
李澄晞呼吸一滞,惊愕地看向已经将手从脸上挪下来的皇上,有些疑惑。
“李儒风如果死了,那父皇的丹药……”
张公公隐秘说道:“六皇子,你有所不知,皇上对李儒风也是虚与委蛇,并非真的对他的丹药成瘾。况且,杂家已经找到了玄术更厉害的人来为皇上炼药。”
恰在此时,皇上忽然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啊”、“啊”的喊声。
张公公飞快从腰间的小瓶子里拿出了一枚黑乎乎、圆滚滚的丹药,送入了皇上的口中,皇上吃了丹药后,病情显然有所好转。
张公公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李澄晞却觉得很糟心,问道:“这丹药就是你请的那个术士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