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知道夏氏辛苦,家里也缺钱便说道:“你拿给娘。”
“你若是想给,就由你来给。我给娘另外准备的还有。”刘二成还是把银子塞给了她。
两人还要说什么,夏氏在屋外喊了:“你俩先别忙着说话,出来吃些东西,刚煮的红薯!”
胡莺莺便出了房门,刘二成也跟了出去,夏氏这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眼圈微微地泛红,想到二成难得回来,其实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想的很了。
一家子围着一小盆煮的软烂的红薯吃,刘二成随手挑了个最软的红薯剥好皮递到胡莺莺手上,一边与夏氏说话。
夏氏不动声色地就把儿子周身打量了个遍儿。
她老早就看见了二成已经磨破了的袖子,其实也不怪衣裳布料不好,而是二成读书写字实在是太过辛苦,那袖子长时间地摩擦桌面,难免就成了这样。
身边没个人,那袖子破了便只能凑合着穿。
夏氏没说话,晚上做了顿好菜好饭,收拾好灶房,洗了脚便回屋了。
刘德忠早把被窝暖好了,问道:“儿子明天就走了,你不去跟他说说话?”
夏氏脱掉外袄,叹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回来,莺莺都哭了。”
刘德忠凝眉:“哭了?咋回事?”
夏氏都懒得抬眼皮:“能咋回事?想二成呗。莺莺这孩子素日里爱笑,性子好,啥不好的事都埋心里头,我想着她定然是希望陪在二成身边的,二成也需要她陪着。”
“那能咋办呢?二成要去县城读书,总不能她大着肚子也去县城呀。”刘德忠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夏氏躺到被窝里,闭上眼想了一会,刘德忠都快睡着了,夏氏忽然开口说道:“咱们去城里!”
刘德忠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一眼:“老婆子,你疯啦?!去县城?那是咱能去的起的地方吗?”
夏氏却正经地说道:“你可还记得大张庄的张永久一家子?他们可不是去县城做小买卖了?听说赚的不少呢!”
刘德忠摆摆手:“那是意外!县城里的人都贼精贼精的,咱去了只有吃亏的份儿!你可别想这些了,快睡。”
可夏氏却特别精神:“谁说的咱只有吃亏的份儿?我倒是觉得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没见种发财了,还不如去县城找个活儿做呢!说不准就能比种地好,反正咱们现在田里小麦也不需要打理,不如去县城闯一闯?”
刘德忠是不支持的,但他一向不当家,便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刘二成原本吃了早饭就要走的,夏氏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二成眼一亮:“娘,其实做小买卖也不错,我见街上好多卖小吃的生意都好,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小买卖不好做,不如等明年再说。”
夏氏却兴致勃勃地说道:“还等啥明年?就今年!大冬天的想吃热乎的人岂不是更多?”
她这话让胡莺莺忽然生出来个想法,大冬天的,想吃麻辣烫的人肯定多啊!
若是能支个摊子卖麻辣烫,那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胡莺莺开口了:“娘,我也觉得冬日里街上的人想吃一碗热乎的,辣辣的东西,若是卖这样的吃食,生意应当不错。”
夏氏与胡莺莺一拍即合,刘二成觉得现如今冬日一切都不好操作,刘德忠则是觉得夏氏异想天开,可惜这俩男人都不当家。
最终,夏氏要求刘二成下午再走,她火速收拾了些衣服和银子,又带了些吃食,往牛车上抱了两床被子。
“莺莺你且忍着些,咱们到了县城一切也就都好了。”
胡莺莺点头,刘二成与刘德忠都是忧心忡忡。
一家人就这般急匆匆地走了,养的鸡鸭等物则被夏氏拜托给隔壁的周大娘了。
一直等到上了牛车,车子驶离村庄很远了,夏氏才忽然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她有些后悔,可是却觉得说不出口。
世上可后悔的事情太少了,夏氏干脆心意横,去城里闯!
路上车子跑的慢,差不多两天时间才到,胡莺莺如今怀孕,身子娇贵,还吐了两次。
刘二成一下了车赶紧打听哪里有要租赁的房子,最终在一处大院子里给爹娘妻子租了两间屋子。
这大院子住的人员极其杂乱,好在大家看着也都很和善。
夏氏把被子铺好,瞧了下这屋子,说道:“租金倒是比我想的便宜了许多。”
她屋子大,回头可以弄个小炉子做吃的,莺莺那屋子要小一些,只用来睡觉倒是挺好的。
夏氏这人麻利的很,胡莺莺因着连续坐车行了两日,喝了一碗热粥便睡下了,醒来时夏氏已经弄好了炉子,炉子上烧着热水。
“莺莺,娘去瞧了,这街上卖小吃的是多,只是暂时不知道该卖些什么。”
县城里房子多,能挡风,便让人觉得没那么冷,胡莺莺喝了口热茶,知道刘二成是去学府了,便笑道:“娘,那等会我跟您一道再出去看看,多打听打听,看看做什么买卖比较好。”
不仅如此,他们也要买些日常用品,毕竟刚从老家来,许多东西都没有带着。
想到要买些锅碗瓢勺,夏氏心疼的厉害,这些课都是要花银子的!
她偷偷地说:“娘这里银子也不多了,咱们买东西先挑便宜些的。”
胡莺莺点头,两人又打听了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卖旧货的地方,买些便宜的东西。
兜兜转转,最终娘儿俩也没舍得买啥,县城里的东西真的不算便宜,一问价格都让人咂舌!
胡莺莺感叹生活不易,夏氏也有些后悔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闯啥?怪不得人人都要守着家里的地,因为外头真的不是好闯的!
走着走着,夏氏瞧见了一个卖烧饼的,便上前去掏出铜板:“老板,来一个烧饼,多刷些酱,我儿媳喜欢吃!”
老板热情地说道:“好勒!”
胡莺莺知道夏氏肯定又是要买给自己吃的,刚要阻止就瞧见旁边墙根处一堆枯叶里不知道谁扔了一只变形了的碗,那碗黑乎乎的,但胡莺莺却下意识地上前走过去。
她拾起来那碗,上下看了看,用力地擦了擦,虽然擦得不是很干净的,但隐约看得清楚里头的颜色。
这碗好像是黄色的?难道是……一只铜碗吗?
第47章
夏氏拿着块焦香的烧饼递给胡莺莺:“你快趁热吃了,这烧饼闻着就可香了!”
胡莺莺哪里舍得自己就吃这么一大块烧饼,赶紧说道:“娘,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
夏氏是不肯吃的,可她受不住胡莺莺撒娇,娘儿俩倒是一起分着吃了那块烧饼。
回到大院子里,刘德忠正蹲在门口抽烟,大院是一位姓郑的人在管,他家媳妇郑婆子看着就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郑婆子朝这边看了看,阴阳怪气地说道:“乡下人就是爱抽烟,呛死人了!”
夏氏登时朝郑婆子看了一眼,自己虽然是乡下人,可这房子也是付了租金的,郑婆子为何这般说她男人?
刘德忠咳嗽一声,把烟给灭了,郑婆子许是察觉到夏氏也不是个容易拿捏得,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这边胡莺莺安慰夏氏:“娘,咱别跟她计较。”
她进屋找了水试图把那只碗给洗干净,夏氏则是去算自己的银子,算来算钱,总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若是在外头做小生意的话,成本是要钱的,自己带来的牛车可以拉东西,但其他的零零碎碎地加一起,若是买的话定然要倾囊而出。
说实话,夏氏不愿意把手里挖空,总觉得万一家里出了什么急需用钱的事情,自己拿不出来也实在是尴尬。
她正愁呢,忽然屋子门口胡莺莺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句:“娘!”
夏氏心里一抖,赶紧地把银子胡乱塞起来,跳下床就往外跑,心里急的什么似的。
胡莺莺才用碱把那只碗洗干净,眼见着那碗越来越亮,心里吓得不行,没忍住就喊了夏氏。
她也不敢在外停留太久,拿起来碗就往屋子里去,恰好与夏氏碰头。
夏氏提心吊胆地扶着她,上下左右摸摸看看:“莺莺,你咋了?可是不舒服?肚子疼?”
胡莺莺把夏氏推进去,顺便把门关上。
“娘,您瞧这是啥?”
她把碗拿出来,金黄蹭亮的碗简直闪瞎了夏氏的眼!
“这,这是哪里来的?”夏氏拿着碗,眼都瞪直了。
胡莺莺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刚刚在外头买烧饼时我捡来的,娘,这不会是金的?我瞧着黑乎乎的,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黄色!”
夏氏把那碗往地上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喜欢的立即捡起来,跟命根子似的!
“金响银扑通,这是金的,肯定是金的!莺莺,你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这下做生意的成本不愁了!”
胡莺莺也觉得高兴,有了这只碗,麻辣烫的生意肯定可以开始了。
当晚,夏氏就去当铺把碗给当了,这只碗约摸半斤,换了六两银子,正好可以用到刀刃上。
晚上胡莺莺躺在床上还笑,刘二成如今不住学府里了,晚上来这里睡,他刚看完书,瞧见自家媳妇一直在傻笑,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蛋。
“笑什么?这么开心?”
胡莺莺也不掩饰:“我笑,能跟你日日在一起了,也笑今儿的好运气,我跟娘一道出门,竟然捡到了一只碗,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的!去当了六两银子,二成,你说这是不是特别好笑?”
还有这样的事情?刘二成倒是也习惯了。
他发现自家娘子的运道就是好,这说出去旁人只怕都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他搂着胡莺莺:“莺莺,自从你嫁给我只好,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好,什么事都很顺利。你说,我是不是该奖励你?”
胡莺莺有些懵:“这有什么好奖励的?我们过日子,当然是要越来越好。”
刘二成低头看着她,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前不久自己还在学舍里孤身一人睡在冰冷的床板上,转眼就可以抱得到胡莺莺了,且日日都可以抱的到。
这比做梦还让人幸福。
刘二成是声音温和,但却是侵占性十分地强烈。
“你比旁人都好,必须得奖励。”
他说完,低头吻了下来,胡莺莺吓一跳,赶紧去推开他,刘二成却说道:“我只亲亲你。”
如今胡莺莺怀着身孕,他自然也不敢做什么,缠缠绵绵地亲了好一会,虽然十分想再进一步,最终也还是忍住了。
胡莺莺身子酸软,轮子小拳头打了她两下:“你净会欺负人!”
刘二成低低一笑,搂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刘二成在家用了早饭才走,夏氏给他准备了几块油饼用纸包着:“你去读书一上午定然会饿,带着去若是饿了就先垫垫,晌午也回来吃,反正这离的也不远。”
刘二成点头,把油饼装起来,胡莺莺又走过来,给他脖颈上系了一条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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