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荣真多想,江玉簪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她那钻牛角尖的劲真会逼死个人。
但荣真实在身体虚弱,根本没力气再想,钻进被子里就睡熟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一想到明天就要拔营了,荣真就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抻了下胳膊,还要收拾东西。
一阵冷风从营帐敞开的帘子吹了进来,引得荣真一阵颤栗。
同时让他心颤的还有随着风带来的木樨。
木樨看着他,抿紧了嘴,用手比划,“我来帮你收拾行李的。”
“那正好,”荣真眼睛微微弯起来,“我正发愁呢。”
木樨点了下头,走进营帐,拿了个小凳,坐到荣真边上,帮荣真把脉。
似乎是没什么事了。
木樨总算放下心,他一看李韫睡着了就赶紧跑回来了,实在是怕荣真的病复发,又担心他没人照顾,心里紧张的很。
荣真垂着头,看木樨,“别担心。”
说实话,荣真这句别担心木樨听得都腻了,但是这种事哪是他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
木樨抬起头,对着荣真的眼,他们俩的默契早就不需要言语了。
他的手从荣真的腕处滑到手掌,按了一下。
荣真微闭了一下眼睛,实在忍不住,抬起手,手背推着木樨的下巴,头缓缓沉了下来。
……
杨槿手里的热粥洒了一身,烫的他上蹿下跳,“哦呦呦……”
“你怎么……”李啸跟在他后面,
“碗都拿不稳?”李啸看着眼前一幕,退了一步,不是说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吗,兄弟干这事?
杨槿龇牙咧嘴地蹲下身子,去捡碎了的瓷片,“闭嘴吧,帮个忙,诶,木樨,不用你……”
荣真坐在床上,看着杨槿那般夸张的表情,呼了口气,“木樨,你不用管了,皇上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先回去吧。”
木樨把手里的瓷片小心捧在手里,朝着杨槿点点头,另一只手指指杨槿的手,叮嘱他不要被划到。
“知道了,”杨槿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看木樨走了,李啸也觉得留在这不是个事,抬腿也出去了。
杨槿把瓷片都收起来,“我再去给你拿一碗。”
“不用,我不饿。”
“好,”杨槿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尴尬一笑,“你脸色干嘛比我还难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杨槿,”
“不用说了!”杨槿打断荣真,“我知道得有这么一天。”
“……”
“你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下行李啊。”杨槿强打精神。
“不用,我自己可以。”
杨槿嘶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杨槿出了荣真的营帐,走了进步,就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碎瓷片,血从他的手心里淌了出来。
不够疼,还是不够疼。
“疯了吧你!”李啸使力控住杨槿的手腕,迫着他把手摊开,把他手上的瓷片一个个拔了出来,“厉害的你,怎么不用这割脖子啊。”
“我们回南境吧。”
李啸应了一声,拽着杨槿往自己的营帐走,他可不想让这来回来去的人看笑话,“当然要回,再待下去,你不折磨死自己,也得折磨死我。”
李啸的营帐比荣真的大了一圈,他上过战场,里面陈设极其简单,除了刀枪无用的东西基本没有。
“这倒好,猎物什么都没打到,各个倒是都负伤了。”李啸和杨槿并肩坐在自己床上,一边给杨槿包扎一边念叨。
杨槿面无表情,难得老老实实地听着李啸说话没有还嘴,“我喜欢荣真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
“嗯?”
“你,李桓和荣真。”杨槿看着李啸,“我第一次跟李桓说的时候他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李啸没抬头,手里的动作一缓。
“他早就知道荣真不会喜欢我的,我没听他的……”
有水滴在李啸的胳膊上,他毫无反应,蘸了药抹在杨槿手心上的裂口处。
“我不是不想听他的,我真的控制不住。”
“十几年了,不管多烫,都想往上面扑,不管多疼,都想往心头扎……”
李啸实在听不下去,把手上的棉布打了个结,“别说了。”
杨槿闭了嘴,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我很奇怪吧。”
“是奇怪,”李啸叹口气,把杨槿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痛快了之后就别这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