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槿抖了下身子,跪下去,“臣知道。”
旁边人看他俩这样子,都窃窃私语起来,荣真相信,都不出第二天荣国公给丞相之子一个下马威的事肯定能传遍京城。
荣真看戏演的差不多了,便屏退了身旁人,走到杨槿身边,抬起脚踹了下他大腿,“成了,跪着也不嫌腿疼。”
“我这演技怎么样,”杨槿扶着荣真的腿站起来,自我陶醉道,“那个抖动,那个臣服的语气,都没话说。”
“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想钻到我手底下做事?”
“我就是闲的啊,”杨槿叹口气,“在我爹那里,所有人都把我供到天上,动不动就给我送礼,带我吃酒,实在无趣。”
“这种无趣可是旁的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荣真就差说杨槿不知好歹了。
杨槿推了把荣真,走到荣真办公的案上,把自己的文书都收起来,“我清楚,但是我就是不想活得那么容易。”
荣真无奈地摇摇头,“今天庆祝你新官上任,我到樱雪楼请你一回。”
“哦呦,铁公鸡也有拔毛的一天啊,”杨槿笑了笑,抱着文书朝荣真抛了个媚眼,“那我可等着了。”
荣真看杨槿走了,又走回自己的案上,开始审起批给平南王府的钱粮来。
平南王府开国时便是楚国皇室的一支分系,期间又因为好几任皇帝没有子嗣,都会从平南王府寻找继承人,所以平南王府在朝中的地位一直很高。
但是新的这位平南王爷可不一般,据说他在做世子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不小的野心了,等他继承他父王的位置之后,马上就采取了一系列行动。
先是以平南王府财政难以维持的理由拒绝上缴税收,后来又不顾朝廷的禁令主动跟南越搞好关系,再就是现在,默默地筹备军队钱粮,等待着造反的机会。
他的野心大家都清楚,但是朝中官员有一大半都收了他的贿赂,各个装得人模狗样,对于他的事都三缄其口。
至于他这位荣国公,一开始就是平南王府的目标了。但是他明显和别人的待遇不同,只有荣真,才能在顺着太后心意的情况下悄悄地帮助平南王。
而作为回报,平南王府送到京城里的钱,一大半都搬到了荣国府,那数字是别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荣真需要钱,钱能做许多事。
他拿起户部的大印,盖在这份审批钱粮的奏章上,一笔巨款就这样流进了即将倾覆王朝的反叛军手里。
荣真知道他这么个动作将会带来多少影响,可他忍不住笑,离他报仇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杨槿被户部的账本折腾得够呛,熬到结束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不过一走出衙门,他就瞧见荣真安排的,等着他的小轿子了,立马换了张欣喜的脸,钻了进去。
到樱雪楼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但这条街却出奇的明亮,各式的酒馆舞坊挂上五颜六色的灯笼,门口候着那些迎来送往衣着裸,露的小姑娘,她们年纪轻轻,却带着那种毫不在乎的笑容,有种同那些单纯的小闺女不一样的魅力。
杨槿的眼光略过这些人,最终走进了樱雪楼的大门。
樱雪楼里的小厮对他熟悉的很,赶紧把他请到了楼上,荣真和楚溪都等在包间里。
杨槿推开门看到他俩就笑,问道,“你们等多久了?”
“也没很久,”楚溪站起身来,把杨槿请到座位上,给他斟了杯酒,偏着头问,“听说槿公子这一天待的不是很自在啊。”
杨槿坐下来,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可不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们户部的人,”他转向荣真,“和你一样,看着挺敦厚的,折腾起人来可不一般啊。”
楚溪偷偷笑了下,也就是杨槿才会觉得荣真这模样叫做敦厚。
“是你非要受这罪的,不然我再写张文书把你调回吏部去?”荣真哼了一声,故意说道。
“别别,”杨槿连连摇头,“挺好的,我就喜欢被人折腾。”
楚溪微微一笑,“槿公子还是一样乐观啊。”
杨槿偏着头看楚溪,“楚溪,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有吗?”楚溪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颊,他确实很瘦,脸上的肉都凹了进去。
“你说你明明有荣真这个大恩客,为什么还那样操劳,好好享受着多好?”
“我也这么跟他说,”荣真讲到这也无奈,“但怎么劝也不听。”
“我就是想多见见人,不然总闷在屋子里,多无趣。”楚溪淡然解释,他又道,“今天庆祝槿公子调任,不如我来弹一曲吧。”
“好啊!”杨槿抚掌,“我都多久没听你弹曲子了!”
楚溪取来琴,放在另一边的案上,十指拨动琴弦,悠扬琴声从中倾泻出来,萦绕在整个室中。
荣真和杨槿互相对视一笑,碰杯,饮尽了杯中酒。
荣真一边给杨槿斟酒,一边随着楚溪的琴声,用手指敲打桌面,这是他难得的悠闲时光。
杨槿又疲又乏,喝酒便多了些,兴致一起便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他以手指做剑,舞了起来。
这套剑舞荣真也熟悉,他们小时候一起学的,教他们的师傅是个用剑的好手。不过当时荣真体弱,便没学,只和木樨两人一边摆个小凳,坐在上面,捧着茶,看当时的太子和杨槿满头大汗的练习。
当时的太子名叫李桓,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他们三人一同长大。
可现在,荣真和杨槿都有默契,再也不会提起他的名字和与他的任何相关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荣真看杨槿舞的起劲便把桌上的酒杯扔了过去,杨槿一手接过,放在两指中间,身子转了个圈,就着弯着腰的姿势,把酒倒进了嘴里。
楚溪一边拨弄琴弦,一边看着他俩,抿着嘴笑。
一曲弹完,楚溪又走回到荣真的身后,揉着荣真的肩膀,“公爷今晚上还走吗?”
荣真把自己的手搁在楚溪的手上,拍了一拍,“木樨刚换了新屋子,不一定适应,我得回去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