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回道:“别忘了他可是吴消寞,我不下点猛药,让他溜了咋办?”这声音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在喉咙里塞了另一只破哨子。
“嗯。还是谨慎些好。”
二人倒了茶各饮一杯后,尖锐的声音说:“我去看看他,估摸着应该也要醒了。”
那人走到床边,冰凉的手指刚一触到吴消寞的脸,床上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竟然是上午卖香的老妇,可现在她却不是那般佝偻孱弱,而是身材笔挺。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醒的?”那老妇冷笑道。
吴消寞也冷笑:“早两位一步。”
这时门又“砰”地开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跨了进来,他先是瞟了吴消寞一眼,便恭敬地侧身让到了一边。
接着从门外款款走进来一位身穿茶白色绸纱的蒙面女子。她一走进来,吴消寞就闻到了一股山茶花的清香。
那女子默默走到床边,只用一双似水似雾的眼眸柔情地注视着吴消寞,吴消寞便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发烫了。
女子看了声音沙哑的男人一眼,那人便赶紧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吴消寞嘴里。
慢慢地,吴消寞感觉又恢复了气力。
蒙面女子接过来一杯茶,轻轻地把吴消寞扶起来,将茶递到他嘴边,说:“我知道你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湿润的山茶花气息拂过吴消寞的耳后,女子的声音也像这杯茶一样,清润、甘甜。
吴消寞心甘情愿地喝下了这杯茶,开口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他早就走了。”
“他走了?”吴消寞难以置信。
“我告诉他不会伤害你,他便走了。”
吴消寞冷哼一声:“他心倒挺大。”
——好你个花鹞子,亏我那么担心你!
似乎看出了吴消寞心里所想,女子走到椅子前坐下,说道:“在你责怪你的那位朋友之前,我想你应该先知道我们的身份。”
这时声音沙哑的男人开口:“我们兄弟是阴阳派的阴间四鬼——魑魅魍魉。”
吴消寞脸色微僵。
混沌出日月,日月分阴阳。
阳界有三圣,阴间生四鬼。
3.
那人似乎早料到吴消寞会是这样的表情,沙哑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骄傲:“我是四鬼之首——魑。”
他说着掀起自己的左袖,里面竟然没有手,只有一只亮闪闪的银钩子,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把人的魂魄给勾出来!
除了这只冰冷的钩子手,他还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鬼,迷晕吴消寞的迷药根本不值一提。
接着又响起一阵尖锐的笑声,吴消寞看向那个老妇,她的声音刺耳得让人恨不得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魅。”吴消寞不想听她笑,赶紧打断了她。
“没错!”
“你的这张皮下到底藏了多少张面孔?”吴消寞盯着她的脸问道。
“很多。”
“有多多?”
“多到你根本想不到!”
魅如其名,善于迷惑,因此这个老妇的样子根本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连此人的真实性别也不知是何。
吴消寞看了看房间,问:“那么魍是哪位?”
“是我。”一直站在蒙面女子身后的男人应道。
他袒露着左臂,上臂纹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张着血口吐着长舌,好不吓人!这人身材高大威猛,却始终面无表情。
吴消寞望着那名女子:“看来你就是魉了。”
女子微微摇头,嫣然道:“我不是。”
“难道这房里除了我们,还有第六个人吗?”
“有!”
这时从房梁上突然垂下来一个人头,他抱着胸,双腿勾住梁子,稳稳地倒挂在半空。
“我就是魉。”他说。
吴消寞暗暗惊叹,他的意识也算是很敏锐了,然而这个人就像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一样,悄无声息,却一直在监视着一切。
一想到自己昏迷时一直有个人待在房梁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吴消寞就觉得手脚心冒冷汗。
看来今天没运气遇到个什么活菩萨,倒是撞上了四个厉鬼!
轻叹一声,吴消寞转向女子。
“最后轮到你了。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