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水默默点头，“我都明白的，你们肯定觉得我特别下贱，杨土根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还……可他说他要娶我，我就拒绝不了，这句话他欠了我十几年，我，”

　　眼泪掉出来，陈阿水用力擦掉，“再听到这句话，我就觉得我没白吃这些苦，不然的话，我这辈子过的多冤枉啊！”

　　“可是，”陈楚楚真是不忍心打破陈阿水的幻想，可有些残酷的事还是要说，深吸口气，陈楚楚一鼓作气说：“你知道杨土根怎么说吗？他说他敢对天发誓，他从来没碰过你！”

　　“这，这，”陈阿水唰的站起来，整张脸刷白刷白，两片唇不停的发抖。

　　第873章 美妙的一夜

　　陈阿水谈婚论嫁是什么时候？

　　时间往回倒十八年，那一年的陈阿水不过才刚19岁，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陈家一家还居住在山北村没搬出来，整条村子三十几户人，当时金家有一个男丁在外面厂里当工人，村里还有两个男人当兵出息了，就在外面娶妻生子，刨开这几户，要数陈水生有文化有本事，是在学校当教书先生，其余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靠着几亩田地吃饭。

　　因为有个陈水生挣工资回来，陈家在山北村相对还是属于日子比较好过的。

　　当哥哥的陈水生还是很照顾唯一的妹妹陈阿水，空余时间教陈阿水念书学知识。

　　19岁的陈阿水文化水平在村里同龄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一手女红更是精通，大大的眼睛，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一身碎花粗布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那也比别的姑娘穿着好看。

　　媒人踏破了门槛，要给陈阿水说对象。

　　那会姑娘要说嫁的好，那就是嫁到镇子上去，镇子上的人都是工人，有正经的工作，家里不种地，身份地位好像都高农民一等，尤其是供销社上班的男人，那是特别吃香招姑娘喜欢的。

　　那会就有个供销社上班的男人看上了陈阿水，还托陈水生在中间搭线。

　　然陈阿水就是看中了杨土根，杨土根名字土，人长的挺俊，皮肤白，穿着一件咖色的夹克衫。

　　阳春三月，乡下种了桃树，桃花盛开的时候，陈阿水遇见了杨土根，一场春雨烂漫，杨土根脱了外套盖在头上给陈阿水挡雨，年轻男女靠的近，心脏怦怦乱跳，缘分就这么结下了。

　　“我们那时候结婚说简单也简单，我和杨土根认识了几个月，我们就约好把这事告诉家里，当时爸妈不同意，但大哥很支持我，还让我把杨土根带回来家里，杨土根来过家里几次，他这个人肯干，嘴巴也会说，慢慢的爸妈就同意了，再后来我呢也去过杨家几次，他爸妈也挺喜欢我的，哦，还有他大哥和大嫂，对我都很热情，两家挑了个好日子就把我们的亲事定了下来，后来农忙插秧，我去他们家帮忙，那天一直下雨，等忙完天也黑了，他们家就让我留在杨家别回了，说他们家有空的房间，说我一个人住在那没关系，反正我和杨土根都定了亲，外头人也不会说啥闲话。”

　　目光看着远处，陈阿水仿佛回到那一夜，连绵的雨一直下，杨家的平房漏水，屋子一角滴滴答答一直有漏雨的声音，在陌生的环境，陈阿水也睡不着，起来也是不敢起来的，外头黑漆漆的，还有风呼呼的，她心里也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头除了风声雨声也听不到其他。

　　门嘎吱响，有人推门进来。

　　陈阿水吓的坐起来。

　　“嘘，”杨土根压低了嗓子，也没开灯，一路摸索着到床边，像是怕吵醒别人，杨土根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小心吵醒他们，我担心你谁不知道，过来看看你。”

　　陈阿水突然睡在别人家里，外面风大雨大，屋里还漏水，她心里就十分害怕，现在杨土根来了，陈阿水一下有了依靠，也不觉得慌了，两人没说几句话，有这么一个人在，就足够让陈阿水安心的。

　　后来陈阿水说时间晚了，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催杨土根赶快回去。

　　杨土根突然抱紧她。

　　滚烫的唇在她脸上一阵乱亲，陈阿水挡都挡不住，又听见杨土根说想她念她，陈阿水全程都在迷迷糊糊，被杨土根弄的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而杨土根的手已经钻进她衣服里。

　　一切来的太快也太急，像一团火熊熊燃烧。

　　等陈阿水觉得身上疼，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对于那一夜的记忆，陈阿水很清晰，那种刺激，他们两个像是背着还是大人做坏事的孩子，不敢发出太多的动静，可那种浑身战栗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弄了两回，杨土根就走了，陈阿水一晚上没睡得着。

　　第二天听见鸡叫就起了，在堂屋看见杨土根，陈阿水心怦怦乱跳，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杨家人喊她吃早饭，陈阿水也没留下，冒着蒙蒙的小雨跑回了家。

　　“就这么一次，我和他就睡在一块那么一次，后来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陈阿水掩面而泣，那本来是她觉得最美好的一夜，她从一个姑娘变成了女人，可后来，后来，那些事都成了她的噩梦。

　　“阿水，你别哭，杨土根这个混账东西，他做过的事想不认账？当我们陈家没男人好欺负，这件事我不依，嫂子给你作主，他把你害的这么惨，现在想把自己摘出去，他休想――”王怜花搂紧了陈阿水安慰，一面朝陈楚楚徐凌看。

　　“妈，你带小姑去洗洗脸。”

　　陈阿水伏在王怜花肩膀，好像走路的力气也没了，看着两人进了卫生间。

　　陈楚楚朝徐凌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外面。

　　“你还是觉得杨土根没说谎吗？”

　　从头到尾，陈楚楚都相信小姑不是不检点的女人，就是那一夜她在杨家失了清白的身体。

　　徐凌脸色有些凝重，陈阿水把这件事记的这么清楚，不像编造的谎言，而且正如陈楚楚相信的一样，他也不认为陈阿水是个私生活放荡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因为相信和爱着杨土根，所以把自己交给杨土根。

　　定了亲的男女睡在一块，虽然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但也的确存在这样的事。

　　“我们换个角度来想，杨土根作为一个男人，当他没过门的妻子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正常男人应该是什么反应？就算一开始震惊，后来也会是惊喜和高兴，对男人来说，要当爸爸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证明自己即将有后了，那在什么情况下，这个男人会生气会不高兴，甚至和没过门的妻子分手？”

　　陈楚楚拧眉思考，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着徐凌。

　　徐凌面色更沉了：“除非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试想如果杨土根真的没有碰过小姑，可小姑却告诉杨土根她怀孕了，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绿帽子，这样一来……杨土根后面对小姑做的事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陈楚楚表情更不好了，“如果不是杨土根，那一夜潜进小姑房间的男人是谁？”

　　第874章 是他

　　真相仿佛和他们只在挥手之间，只要拨开这层薄纱，就能知道当年的事。

　　陈楚楚和徐凌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

　　陈阿水不肯留在家里住，说她还要回去烧卤菜，明天早上还要出摊，坚持带着平安回家，陈楚楚开着汽车跟了一路，用车灯照着他们回家，穿过小巷子到了家，陈阿水让平安先回去，把门关上，又朝陈楚楚走过来。

　　“楚楚，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徐凌见过杨土根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还觉得杨土根没撒谎？”

　　“小姑，”

　　陈楚楚向来坦白，更希望追求真相。

　　陈阿水是当事人，这件事她心里应该最清楚，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杨土根，陈阿水肯定也会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那么笨，”陈阿水手里捏着钥匙，眼泪猝不及防的往下掉，“我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啊，那天晚上杨土根抹黑进房里，一开始我让他开灯的，可他说怕吵醒其他人，死活不肯开灯，我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古怪，他又说他是紧张的，我、我就信了……难怪后来我提起那个晚上，杨土根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傻乎乎的看着我，原来他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就是这么回事啊。

　　可陈阿水当时却以为杨土根是不想提那晚上的事，毕竟不太光彩，她想着不提就不提了，她哪里会想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杨土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踉跄着往后退，陈阿水哭着笑着，疯癫了一样，“我还怪杨土根，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糊涂，我活该，我活该啊！”

　　“小姑，”

　　看陈阿水情绪很不对，陈楚楚赶紧扶着她，想让陈阿水先回屋里，陈阿水却不肯，“我不回去，平安已经懂事了，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事，我这个当娘的太笨了，太笨了，”

　　眼泪掉了一脸，陈阿水突然扭身，用力抓住陈楚楚的手腕，“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摸进我房间的男人，他是谁？他是谁？”

　　这个男人，才是毁了她一辈子的元凶啊！

　　可叹她记恨杨土根那么久，却是恨错了人。

　　“小姑，”陈阿水所有的力量仿佛都放在陈楚楚的手腕，陈楚楚吃力的架着陈阿水，说道：“我们还不知道，目前为止我和徐凌也就是猜测，左不过就是杨家那几个人。”

　　七几年的时候，晚上大家都睡的早，何况谁又会知道陈阿水留在杨家没走？

　　就算外头人有本事偷偷摸进杨家，也不可能知道陈阿水睡在哪个房间。

　　还要在保证不惊动杨家人的情况下，难度太大了。

　　“杨家的男人，杨家的男人，”松开陈楚楚，陈阿水突然一步步往后退，“难道是他，不会的，不会的――”

　　后背撞到墙上，陈阿水还在拼命摇头，然后又接受了什么一样，不吵也不闹了，就是怔怔的看着陈楚楚，身体靠着墙滑下，瘫坐在地上。

　　“小姑，”陈楚楚赶紧蹲下来，“你，”

　　“我没事，楚楚啊，”陈阿水好像挺平静，“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嫂子担心，我没事的，让我在外头冷静会，我一会就回去了。”

　　“那我陪你，”

　　“不用，你走吧，”

　　到后来，陈阿水甚至赶陈楚楚走，陈楚楚看陈阿水情绪激动，打算走到陈阿水看不见的地方先藏起来，至少也要看着陈阿水进屋她才能放心离开。

　　只不过刚走出巷子，陈楚楚就遇见了罗三。

　　罗三一直也没离开锡城，他在别处租了房子，换了个地方走街串巷卖卤菜，到晚上有空了就过来看看，看到陈楚楚，罗三扭身就走。

　　陈阿水明确的表示了拒绝的意思，罗三也不死赖在这。

　　这种时候，陈楚楚都不知道该不该喊住罗三，好像喊住罗三也不合适。

　　还是罗三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陈楚楚说：“这会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陈楚楚不安的朝陈阿水看。

　　罗三又说：“放心吧，我不会露面，等阿水进屋去，我就走了。”

　　有罗三在，陈楚楚还是比较放心的，开车回去，王怜花和徐凌都没睡，陈楚楚一开门，两人从沙发站起来。

　　陈楚楚眼睛转了一圈。

　　徐凌说：“两个孩子都睡了。”

　　点点头，陈楚楚把钥匙放在桌上。

　　王怜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阿水她怎么样？她就是固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她的卤菜摊子，让她住在我们这她又不肯，我是实在不放心，你说这些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就突然被翻出来，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陈阿水一步步走到今天多不容易，为了不让人议论过去的事，都从荡西搬了出来，不就是想躲个清静嘛，这下倒好！

　　王怜花愁的不得了。

　　“有些事是瞒不了一辈子的，谁做了亏心事谁心里有数。”

　　哪有什么秘密能隐瞒一辈子的？

　　契机到了，时候到了，真相自己就解开了。

　　陈楚楚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好，说到底那也是小姑心里的一个结，趁这次机会把这结彻底解开，忘掉过去，以后小姑总该顺顺当当了！

　　“你知道那下作的事是谁干的？”王怜花咬牙切齿，杀千刀的玩意，没那下作的男人，陈阿水就该和杨土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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