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天宇就真是嫁给时间了,不好和黛黛比。”简佩有丝不舒服的样子,只没有发火,“我也觉得李铮不是那种她随便驾驭的男人,不过可能正是因此,他们还有点希望结婚吧。”
她们相处的时候,很少这样两个人都不赞成纪荭的说法,气氛一时有些僵,纪荭的不悦显在眉眼间,“天下她不能驾驭的人有很多,未必个个都要结婚――你看,我你也驾驭不了,可我们又不会结婚。”
她的话里带了一丝火气,点着元黛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我们在博弈,我那都是让着你――你当你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我清楚得很!”
这句话像是一把手枪,果断击发,杀死了气氛,元黛无话可说,低头整理餐具,简佩唇边的笑容也跟着失了色。好像有些东西随着纪荭的这句话不可挽回的离去了,就连纪荭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禁流露出些许悔意,嘴唇翕动着想要说话,但却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相顾无言,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甚至有点儿说不出的,莫名的悲凉。
“说起来,最近cassi要写essay,你们知道吗。”
最后还是简佩站出来献祭女儿,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饭总是要吃下去的。“现在的私立小学真是不得了,完全照国外标准交,才几岁就开始写小论文了――还要规范格式,标明引用!她写到晚上十一点多,搞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只得了b。”
“那是夏令营没选好,去年你们没送他们出国去夏令营、冬令营?我记得我有个客户,小孩就送去了。带着去了好几个那边的名校,而且让他们体验式上好几天课。这种都是和你们学校配套的,下次能送还是要送,一次不送就跟不上了。”
元黛跟着简佩一唱一和,但两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纪荭似也有心维护虚假的和平――在她这里来看,不论是不是安插了窃听器、定位器什么的,元黛她们已经知道,纪荭最怕她们两个私下串联在一起,结果被她现场抓包,就算找了多少借口,纪荭的心情可想而知,更何况她们刚隔着曲琮互刚了一波,纪荭已经知道曲琮是双面间谍,在新的平衡出现以前,此时此刻注定只能是表面和平。
这样的冲突以前也曾有过,纪荭逼她去做些脏活,在元黛屈服之前总要给她一些压力――但那时候她们心里都知道,合作是长久的,友情和公务要分开来看,终究在相处中,获得的乐趣是真实的。可现在,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裂痕大得把温情全漏完了,她们三个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但心里都知道这是在勉强,那点相处时总会浮现,有时甚至因为过于贴近人性而有些罪恶,却真实得不可否认的愉悦,现在已经不见了。
“夏令营也想送的,忘记为什么了,好像是我们都没时间陪孩子去一次,那边的签证政策,第一次去要父母带过去的。”简佩是最努力的那个,还在尽力活跃气氛,“要是有空,我倒是想带他们去一次,到波士顿走走――那边十年没回去过了。有去美国也都是在纽约,要不然洛杉矶。”
“是不是还带他们去我们常去的咖啡店里弹弹钢琴?”
“别,我怕被人赶出来。”简佩缩缩脖子,“大宝那个钢琴水平,你们懂的。”
朋友们在一起,没话说了就经常追昔抚今,大家曾一起共度的时光,总能带来温馨的微笑,其实她们三个人一起走过十几年,但真正没有利益纠葛的也就只有读书的短短几年时间。元黛和纪荭都很配合,元黛说,“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期末考之前,我们写论文写疯了,半夜跑到店里,偷偷撬开店门进去弹钢琴,结果被楼上住户报警,赶紧从后门溜走?”
“有这事吗?”简佩诧异,“我没参与吧,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参与,那时候你和天宇住一起,不和我们一起写论文,当时我们跟着一群同学闹,主要是tommy那帮白人精英男。”纪荭讲,她试着笑了一下,虽然不太真诚,但看得出在努力,“你们知道吗,tommy住院了。”
“怎么了?”
“长期住院?工作呢,辞了?”
这是她们的老同学,大家自然纷纷关切。纪荭习惯性去摸烟,又想起这是室内,她自嘲地一笑。“做不下去,他在的那个所你们也知道,北美第一大所,他做到初级合伙人以后压力更大,抗焦虑药吃太多,真生病了,工作当然也跟着丢了……说是出现精神分裂症状,住疗养院长期疗养去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元黛和简佩不免一番嗟叹,但并不惊讶。这一行确实,当了合伙人,收入高了,工作也就更忙,总有人会挺不住。
“之前上学的时候感觉他是壮汉啊,典型的美式男神,大学玩橄榄球的那种,我记得他家里还出过州议员吧?应该能给拉点客户的,压力也这么大的吗?”
“他身体一直很好,精神状态也正常,我去年见他的时候一点异样没有。”纪荭扯了下嘴角,“当然,你可以说他很会演……但还有一种可能,你们都明白的。”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tommy是碰触到了一些太敏感的东西,被精分了……
“……”
餐桌上又沉寂下来,刚活跃的气氛再度被杀死,这一次努力拯救的人是纪荭,她很快修正自己的说法,“不过我也是瞎猜,你知道他们白种人的,嗑药喝酒,还有软dp,靠这三种东西活着,撑不住了或疯或死……”
她有些殷勤得过分了――纪荭或者不是有意,只是按习惯戳一下两个朋友,但在这一刻,她的言论杀伤性实在太强,而过后的补救又显得刻意,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不说破只是在装糊涂。
也许她已经知道她们都知道了,她想要解释,又想维持强硬,也许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元黛看了简佩一眼,简佩也在看她,两人眼神碰了一下就飞快地分开了,因为纪荭正在一旁观察,这顿饭在她们俩吃得是跌宕起伏,提心吊胆,她不知道纪荭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是啊,哎,说起来,你们知道吗,selina离婚了,”她缓下来配合纪荭,“她出柜和一个黑人les在一起了……”
“是嘛!你怎么知道的?”
对话还在继续,但没人获得乐趣,此时说得越多,越是尴尬,笑声越开心越虚假,这顿饭勉强吃完,之后还有人假意张罗续摊,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一次聚会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继续下去了,或许就像是她们的友情,无味到了极点,回味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在商场大堂,三辆车同时开到,三个女人在临别前交换了复杂的眼神,这一刻,她们三个人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在沉默中形成了共识。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这天晚上,她们三个人都失眠了。
第87章 失眠
睡不着……
李铮今晚没有早回家的好命,还在所里奋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元黛也不知这算不算好事,这会儿如果有个人能聊几句,也许她会好过得多,但李铮不在她也有点放松――她两个闺蜜都对男朋友可能的求婚不怎么看好,虽然元黛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顺手就拿出来当话题了,但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梗得慌的,闺蜜的反对在女性爱情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人人都知道女人在恋爱过程中会被冲昏头脑,元黛不禁自省,到底是她的两个闺蜜不够了解李铮,还是她们独具慧眼,看到了她没有发现的真实。
今晚这种状态是最糟糕的失眠,没有摄入超量咖啡因,也没有过长的午睡,快十二点她依然清醒得不行,床单都快被她翻来覆去磨出包浆了,更重要心中情绪翻涌,充满难以言说的恐惧和焦虑。元黛是很理解tommy为什么会嗑药过度的,做他们这一行的,赚钱越多压力越大,各式各样的焦虑总是挥之不去,当然还有‘被’精分的恐惧,她想知道tommy如果是假精分的话,在得知自己将要出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毕竟,也许她很快就要处理相同的问题了,听取一些过来人的经验谈总是有好处的。
已经十二点了,明天九点她还有个早会,元黛知道现在最好是吃两颗安眠药,强迫自己睡着,她已经不是23岁的小年轻了,一次通宵她起码要三天才补得回来,但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做,她想饮酒,想要找人倾诉,和他们好好说说自己怎么从一个小镇女孩走到国外高等学府,怎么结识了一些朋友,怎么赚到了一些钱,又怎么和她们闹翻的故事。曾经她以为这个故事里最重要的部分是钱,但现在,她拥有很多财产,足够她下半辈子开销,可元黛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年纪,其实生命中金钱所占的比例真的很小,让她彻夜难眠的并非是钱,而是即将分道扬镳的朋友。
她,简佩和纪荭,她们将会怎么样?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也许不管这件事怎么结束,她们都再不会和从前一样了。就像是今晚的饭局,人还能凑到一起,但最关键的东西已失去。元黛没想到自己这么在意这一点,无味的饭她吃过很多,但这一顿最让她难受,如果不是她已经过了年纪,元黛甚至怀疑自己会大哭一场。
已经深夜,心理医生来不及约,而且其实不能解决这方面问题,她也不好和交际圈中其余朋友倾诉,毕竟利益关系太大,大家都认识大家。元黛睁着眼熬了十几分钟,从床上一跃而起,重新打开梳妆台的灯。
说起来,以前她一度很喜欢到酒吧消磨时间的,这大概是在国外带回来的习惯,那里的氛围是这样的,玩命工作玩命学,有一点空闲,大家还要约着一起去酒吧坐坐,把上班上学变成马拉松,看谁熬到最后,谁体力好谁就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元黛觉得酒吧太吵,而且有烟味,而且喝了酒第二天脸会肿……缺点渐渐变得和优点一样多,甚至更多一些,但酒吧还是有它的乐趣在,它能供给很多种类的酒,这是解忧的妙药,而且这里有非常多很晚也不睡的人,让她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么孤独。
元黛今晚打扮得比必要得要更隆重一点,她在吧台落座,要了一杯莫吉托,鸡尾酒味道不是很正,但她没有很介意,拿过来慢慢地喝着。心里想着许许多多的事,同时也在若有若无地等着什么――从国内到国外,这几乎是定番了,元黛到一间酒吧坐下来,大概一个晚上总有五六杯免费的酒喝。如果在巴厘岛、普吉岛那样的度假胜地,数量还要翻倍。
她是不是要踹了李铮?答案当然是否,元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概她是期待一些新鲜的刺激,却不要过了度,女人总希望自己有许多选择,这能带来一些安全感。其实这也只是在自我欺骗,但异性的殷勤是另一杯醉人的美酒,元黛清醒地知道这没什么益处,她只是爱喝。
但今晚,她等了很久,一杯酒都快喝完了,也没有人过来搭话闲聊,元黛几乎以为自己手指上是不是已经戴上了戒指,禁不住翻过手看看,手指光洁如玉,她举起来撩撩头发,回过头打量着酒吧里群聚着的客人们。
终于,有个杯子被放到她面前,元黛抬起头望着酒保,藏着自己的希望和喜悦,当然还有那么一丝成就感。
“元姐,”酒保关切地说,“今天身体是不太好吗?看你脸色很差――不舒服的话,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她和纪荭常来的夜店,酒保认识纪荭,当然也就记得她,元黛这才发现她收到的是一杯热水,只是用彩色杯子盛着,第一眼引人误会。
她愣了一下,摸一摸脸,又掏出手机在前置摄像头里看看自己的样子――其实她刚打开摄像头,酒保就想道歉了,但元黛没有生他的气,摆摆手夸他眼光好,“我再坐坐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理应尴尬的时刻,她反而觉得很好笑,元黛望着‘照妖镜’中憔悴的容颜,咕咕地闷笑起来。
她以前和很多人探讨过老去,还曾经深沉地和后辈说着单身女人老了该怎么办,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很好地处理衰老,元黛到现在才明白,其实她只是一直在逃避,她心里总觉得自己能是个例外,有那么一点点侥幸。她觉得有一天醒来自己会突然满头白发,在那之前她都将永远年轻。
但现在,她突然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一点,她已经老了,青春再也不会回来,不论40岁生日还有多远,就算永远不再到来,她也已经步入中年,年轻时喜欢的东西慢慢失去吸引力,她环游过世界,也曾纸醉金迷,在最美好的时光享受过最美好的生活,但一切都会有个结束,她人生中最好的时代已经到头了,已经没有了,和她的30代一起逐渐走远。
这让人沮丧,但也没有必要逃避,所有人最终都要接受这一点,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最烦躁、最焦虑、最压抑、最失落的时间点,元黛突然对年龄释怀,她接受了。
烦恼依然都在,可她内心一片宁静,好像这一点自我原谅足以解决所有问题,元黛佛系地坐在那里喝完半杯热水,叫酒保过来结账。
“你要去哪里?”酒保问她,这是在问要不要帮她叫车。
元黛知道,但她还是告诉他。
“我要去往一段新的生活了。”
#
睡不着!
十二点多了,简佩还没有一点睡意,她心里很难受,这种情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更轻易地啃噬理智。少了孩子们的分心,这个家显得很陌生,简佩搬过来几个月了,可有时候她还会脱口称呼林天宇那座别墅为‘家’,她望着天花板,百无聊赖地想着林天宇,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很可能还在实验室呆着,没有回家。
一整晚她都在想入非非,一会儿埋怨林天宇,一会儿又对他有些钦佩,一会儿在反省自己的性格缺陷,一会儿又在焦虑孩子们的未来。简佩忍不住又掏出手机查看家庭资产表,还有她列出的几条思路,她心里满满都是事,可不知道该和谁商量,林天宇是猪队友,父母年事已高,不想让他们担心,孩子们还小,简佩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她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最恨林天宇的。
她禁不住披衣下床,去两个孩子的房间看看,孩子们都熟睡着,adam有点鼻塞,这会儿在响亮地打鼾,简佩看了几眼,微微笑起来,这一刻她忘却了许多烦恼,只有纯净的喜悦。
如果真的爆雷了,孩子们长大可能会很恨父母的。
但她同时也这样很清醒地想着,简佩有时候会幻想老了的生活该怎么过,在她所有的想象里,孩子们都是各自成家,除了要钱很少和她联系的形象,现在更添上了埋怨他们家道中落的部分,不过反正也没指望孩子,她没有更焦虑,只隐约有一些愧疚。在这样的夜晚,她很需要一个怀抱。
林天宇和刘老师应该都还没睡,微信也都有未读消息,刘老师在说cassi的小论文,而林天宇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游戏动态,他在玩天天爱消除。简佩当然不会骂他玩物丧志,林天宇焦虑的时候喜欢玩小游戏,这个细节还是元黛告诉她的。
她在这两个男人间犹豫了很久,和林天宇聊天没什么顾虑,只是有些事不能告诉他,他的智商处理不了,刘老师……他们间已经培养了很久,简佩有种感觉,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迈出关键一步,倒不是说直接开始交往,而是把暧昧挑明,交流升级。
刘老师年纪小了她不少,家庭条件应该也比较一般,他不是简佩以往会交往的对象,但她现在已不太在意这些,只是很务实地在想,刘老师认识的是有钱的她,如果有一天,孩子们上不起这么昂贵的小学了,也许他的看法会发生变化,与其到那时难看收场,倒不如再等一等。
那么,此时此刻,寂寞该如何排遣呢?
简佩往身旁一翻,大字形摊在床上,想着很多时候,在从前的家里,她入睡的时候身边都是空的――那时候她心里总是憋着暗火,有心想要睡在床中央,又知道这样到底是过了,林天宇和她还没离婚,那么她的床上始终都要给他留一个位置。
现在,她一个人睡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她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再也不会有一个勉强忍耐的丈夫占据另一半的空间。
她现在面临天大的麻烦,明年这个时候,可能她什么都没有了,连这张床也不再能睡得了,可不知为什么,简佩很满足于她可以独占大床的认知,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尝试着做一个非常不符合形象的动作――她双手双脚同时划动,好像一个大字在不断变化。
简佩被自己逗笑了,她又掏出手机,打开一些人体知识网站,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她觉得这挺好的,比两个男人都要更好。
离婚后,她内心第一次安定下来,简佩已经接受了她可能会孤独死去的将来,但那又如何?至少是现在,她很享受单身,享受这种孤独又自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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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
深夜三点,纪荭下床给自己倒一杯酒,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和着酒吃两片安眠药,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失眠这是老问题了,她早已习惯,纪荭靠在窗前凝视着陆家嘴的夜空,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略微陈旧的居民楼,想象着隔壁小区住户们的生活,一定充满了柴米油盐,但也有不少温情的陪伴。
有一扇窗户还亮着光,纪荭久久地望着它,酒劲上来了才回到床边,拉开床头柜,她应该要找到安眠药,但禁不住却抽出抽屉里的一本相册。从第一张慢慢地往后翻阅。
那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当时已有了能拍照的手机,留影变得随意,她们一帮同学一起拍了很多沙雕照片,纪荭慢慢地翻看,唇边露出微笑,看到一半,她停了下来,手指慢慢地摩挲过这张照片的塑封。
这是她和一个白人男人的合影,那时的纪荭还算年轻,而合影人已经到了中年末端,他的头发开始发白,只是仍算得上风度翩翩,是个很有魅力,丹尼尔克雷格一般的帅大叔。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格先生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她的两个闺蜜也以为她是在纽约那次酒会中,孤注一掷,冒险地踏上了攀登社交台阶的梯子,只有纪荭知道全部故事。她想,其实人类什么时候会关心同类呢?什么时候都不会,简佩和元黛从来没有想过,我家里那么穷,就算是借,又哪里借得来出国读书的学费?
确实,贫穷是铭刻在她心底的烙印,想到从前,纪荭的眉头不禁悄悄聚拢,但很快又散了开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她已经很有钱了。
但她也真的付出了很多。
她眼神幽深地望着照片中的格先生,想着今晚的聚会。酒劲儿慢慢散去,睡意却还没有到来。纪荭知道,今晚她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这一夜,三个女人都失眠了,她们都度过了孤独的一晚,也都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88章 坏人
“你们看到新闻了吗!”
周三下午,有人冲进来大喊一声,“海对面正式发布细则,下个月生效,所有收购案的框架都可能要重写了!”
这句话改变了整个办公室生态,人们纷纷跟着哀嚎起来,“什么?”
“天呢,你确定下个月生效?”
“这么快?”
“那我们手里的案子怎么办啊!”
人头像是海草似的从格子间里钻出来,一个个都仿佛很烦恼,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窃喜,“我靠,我看到了,史上最严调整,感觉后续应该要谈判啊。”
“那我们是不是要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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