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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末段爱情 丧心病狂的瓜皮 6904 2024-06-30 07:01

  从此以后,文珂就开始了跟屁虫一样追逐着韩江阙的高中生涯。

  他生性柔韧又顽强,刚开始的确是有种老师重托不敢辜负的心态,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在自己也想不清楚的时候,责任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友谊,然后又变成了更暧昧、更幽深的感情。

  年轻真好,许多事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

  就在这时,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将文珂拉回了现实,他伸长胳膊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看了两眼。

  最新进来的那条是许嘉乐的,发的话很言简意赅:还是担心你,不等到周末了,今天下午到b市。

  文珂有点感动地回了一条:“谢谢。到了联系。”

  再往前翻,发现半夜来的好几条信息都是卓远的。

  文珂随便扫了两眼,看到卓远最开始发了两条问他“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事”,可能是没得到回复之后,又发了一条“刚才是我情绪不好伤到你了,对不起,小珂。”

  文珂翻着信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说来也奇怪,昨晚和卓远对峙时那些情绪好像此时离他很远很远,被欺骗、被劈腿,想来也真是够丧气恶心的经历,可是此时却好像激不起他的愤怒、也激不起他的伤心。

  “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文珂只给卓远回了这么一句话。

  他实在是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太累了。

  六年的婚姻走到结尾,剩下的却只是满地鸡毛、蝇营狗苟,真让他觉得人生很没趣。

  他现在只想马上结束这一切。

  文珂回完消息抬起头时,忽然发现韩江阙已经醒了,正抬起头安静地凝视着他。

  “你醒了。”文珂有点尴尬地往后挪了挪,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呃……昨晚,不好意思。”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

  韩江阙没说话,站起身去minibar里直接拿了一罐冰汽水仰头喝了起来,他上身没穿衣服,露出漂亮流畅的身体线条。

  后背上有一些陈年的伤疤,但是丝毫不影响美感。

  因为肌肉紧实,所以皮肤也显得薄薄地绷紧,像光滑的缎子一样。

  “呃……不要一起床就喝这么凉的东西。”

  文珂讷讷地说:“先刷牙,再喝杯温水,这样对胃比较好。”

  你快闭嘴。

  他一边开口,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韩江阙回过头问道:“你好些了吗?”

  “啊?”

  “腺体。”韩江阙指了指他的脖子:“还疼吗?”

  “噢。”文珂觉得自己有点笨拙,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还是有明显的刺痛感,但还是说:“好多了,不疼。”

  “文珂,”韩江阙走过来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文珂:“真的是你自己撞到柜子吗?”

  他的发问当然是合理的。没有一个omega会这么不精细地对待自己的后颈腺体,更何况是刚刚做完剥离手术,这并不符合omega的天性。

  “嗯。”

  “那你受伤了卓远为什么没陪在你身边?”韩江阙尖锐地问道。

  “因为……”文珂用指尖摩挲着被子,他想说“卓远在忙”,可是自己也知道一再使用同样的托辞是多么可笑,所以踌躇了很久,最终只是谨慎地选择了用语道:“我们昨晚有了点矛盾。”

  韩江阙嘴唇下抿,看起来严肃中压抑着怒意:“文珂,卓远对你动手了吗?”

  “没有,”文珂紧张地抬起头,他是在不想要让韩江阙知道他和卓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此也就更加吃力地想着该如何描述:“我们吵了几句,我、我那时情绪有点激动,所以就不小心磕到了。”

  “文珂,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韩江阙显然是生气了,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厌恶,冷冷地道:“为什么你总是在维护卓远?他不值得,更配不上你,你根本就不应该在他身上浪费十年的时间。”

  “我……”

  文珂感觉比起腺体,此时心里的刺痛更让他手指都发抖了,他颤声道:“韩江阙,你为什么总是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我根本没有维护卓远,我只是想要维护我自己的一点自尊,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能留给我?”

  “现在告诉你又怎么样呢?”

  文珂转过头,苍白着脸看着韩江阙:“告诉你卓远出轨了,我们大吵了一架——然后呢?韩江阙,十年前你就很可笑,是你自己讨厌omega,可是我和卓远在一起了,你却莫名其妙把他往死里打,现在告诉你这些又有什么用,十年的事你又要重新来一遍吗?我再说一遍,我们都长大了,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韩江阙猛地站了起来,他漆黑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睁大:“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和卓远在一起打他的吗?”

  哪怕普通alpha狂暴时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压迫力都太强,更何况是s级的酒系alpha的愤怒。

  文珂想要开口,可是却克制不住地颤栗发抖起来。

  韩江阙看着文珂的模样,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背转过身子。

  文珂知道韩江阙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信息素躁动,因为不想让自己的信息素伤害到他。

  “文珂,我不知道是不是卓远这么告诉你的。”

  韩江阙背对着文珂,低声说:“但是那不是我打他的理由。你、你第一次发情的时候,我去你家找过你,之前报告上写着的,说你腺体和生殖腔还没有发育好,发情时要去医院拿特殊的抑制剂,我怕你忘了,所以去找你。

  “……是卓远开的门,可能卓远没告诉过你我去过,但是那时候一开门我就知道了,那么浓的信息素结合的味道,卓远什么都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临时标记你了。文珂,我那时就觉得卓远不好,你都没发育好,会很疼的,可他还是要标记你……那时候我都已经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动手打他。”

  韩江阙背对着文珂,哪怕他此时已经长成了高大光鲜的成年alpha,可是垂下头时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此时深深的无奈和挫败。

  “我不会因为你选择了卓远就去打他的。我不是那种人。”

  韩江阙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我打他,是因为他抄袭你。”

  第十三章

  文珂一下子呆住了,他猛地抬起头:“你、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韩江阙转过身,他看着文珂,眼睛竟然有点红了:“高三时,学校正式通报说你在考场写小纸条作弊,大家也就都信了,可我不信。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但是你不可能——文珂,你不可能、也用不着作弊。”

  “那时候预考,ab班和o班穿插着在礼堂排好的座位,卓远就坐在你后面。”

  韩江阙咬紧牙,继续道:“我后来去查过,卓远那一个月所有小考的成绩都下滑,只有最后这次预考考得最好。文珂,预考成绩是拿来申请国外大学的,那不一直是卓远的想法吗?——作弊的是卓远。”

  韩江阙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凝视着文珂,又问了一遍:“是卓远要抄你的答案,对不对?”

  文珂被子底下的手抖得厉害。

  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作弊风波那几天,他像是一个哑巴,没有给自己辩驳过任何一句话。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去班级收拾东西,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是怪异的、避之不及的。

  他如芒在背,逃一样离开了学校。

  从此之后,文珂再也没回去过,不仅是没有回过学校,也没有再回过那座北方小城。

  换了号码、几乎断了跟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然后很快地与卓远订婚,跟着卓家搬到了b市。

  就是这样,他与高中时候的文珂做了彻底的切割。

  所以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韩江阙是相信他的。

  韩江阙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相信他的人。

  “我……”文珂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他没有看韩江阙,只是淡淡地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像是对韩江阙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可我在意。”韩江阙说,他从一旁拿起衬衫草草地穿上。

  文珂忍不住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韩江阙的脸孔。

  他离韩江阙很近,近到能清晰得看到韩江阙眉眼间那道短短的狰狞疤痕。

  是他用椅子砸出来的伤口,应该砸得很深吧,能看出来当时应该缝了好几针。

  那时候的他们都太小了,应对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靠的都是本能,但本能有时候太无力,本能解决不了问题。

  文珂看着看着,想到以前韩江阙梗着脖子对他说“我就只会打架”时的模样,觉得很伤心。

  十六岁的韩江阙想要帮他,只能想到打卓远一顿这样的办法。

  他不想让卓远被打,更不想让韩江阙惹上麻烦,于是他举起椅子,给这张他魂牵梦萦的面容上打下了一个永远的丑陋烙印。

  他一味地想要遗忘,可韩江阙却还记得。

  十年了,当年他作弊风波的伤疤不仅留在韩江阙的脸上,也留在韩江阙的心里。

  “就算是作弊,也不可能是一个人的事。我打卓远,是因为我要他承认——是他抄了你的卷子,是他逼你答应帮忙作弊的。只要他说了,你就不一定会被开除了。”

  韩江阙看着文珂,他眼神里有伤心、也有愤怒,执拗地道:“只要你不被开除,就还有机会,你还可以参加高考,还可以上你想上的大学。文珂,你为什么不肯为自己争取?”

  “韩江阙……你不要说了。”

  文珂说到这儿,几乎感觉自己已经要虚脱了,他捂住脸,想要掩盖住情绪,可是却感觉到掌心马上就一片湿润,他哽咽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说了。我本来就作弊了,不管是为了谁,我都作弊了——我不该上大学,我应该被开除的,求求你,别再提了,对不起……”

  他还是在韩江阙面前崩溃了,实际上,十年前作弊被开除,是远胜于如今离婚的巨大打击。

  无论他多么想扮演一个成熟的、云淡风轻的大人,他还是无法面对。

  韩江阙红着眼睛,忽然伸出手把文珂紧紧地抱在怀里。

  文珂想要挣扎,可是成年alpha的臂膀坚实得像一座城墙,他根本无法逃脱。

  “文珂,你总是在对别人说对不起。”

  韩江阙把脸埋在文珂的肩膀,哑声说:“可是你最对不起的是自己。”

  ……

  韩江阙是对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记忆,像噩梦一样一环连着一环,文珂太久没去想了。

  那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他保守了这个秘密十年,既是为了卓远,也是为了自己。

  那是他最深的梦魇,最疼的伤口。

  卓远第一次标记他之后,或许是少年人初尝禁果,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想着那件事,对他的索求浓烈到几乎难以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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