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问:“小姐要出门?”
他是得了齐润的话,这两日小姐外出都要打听清楚,稍后国公爷定是要问起的,石子只得照国公爷的意思做。
白苏墨心知肚明:“我去趟顾府,稍晚些便回来。”
石子拱手相送。
宝澶扶白苏墨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鹊桥巷。
等马车驶出鹊桥巷,白苏墨让宝澶撩起帘栊,同盘子道:“盘子,绕去东湖别苑后门。”
东湖别苑后门不在鹊桥巷上。
盘子没有多问。
放下帘栊,宝澶才道:“小姐方才不是说要去顾府吗?”
白苏墨应声:“先去趟东湖别苑,再往顾府去,不耽误。稍后同盘子说一声,勿让他声张,连石子也不要说。”
宝澶应好。
东湖别苑就在鹊桥巷里,绕去东湖别苑的后门便很快。
这才几句话功夫,马车便在东湖别苑后门停下。
宝澶去敲门。
白苏墨在马车中撩起帘栊看。
稍许,便有人来应门,但却是应当不怎么顺利,宝澶并未唤她。稍后,又换了一人来,那人同宝澶说了些什么,宝澶似是有些楞,这才道谢。
那人闭了后门,宝澶折回。
“怎么了?”白苏墨见她有些怔。
宝澶愣愣道:“听方才那个小哥说,钱公子同肖唐先前是回了东湖别苑,当时便见钱公子脸色不是很好,刚进苑中,钱公子便说要出去走走醒酒,所以早前便出去了,眼下也不在东湖别苑里……”
脸色不是很好……出去走走醒酒?
难怪宝澶先前那幅怔忪模样,眼下换作白苏墨便也如此。
“方才不是听表公子说,国公爷同钱公子挺好吗?”宝澶是有些意外,那钱公子不应当如此……但先前表公子也确实说过,国公爷单独留了钱公子在一处说话,莫非,是那个时候出了旁的岔子不成?
宝澶能想到,白苏墨自然也能想到。
“方才可有说钱誉去了何处?”白苏墨问。
宝澶摇头:“他们也不知道,这还是寻了第二人问才知晓先前那些的。”
钱誉身边只有肖唐,东湖别苑内的小厮和婆子都不是钱誉身边的人,本就不交心,不知晓也是应当的。
“小姐,那眼下怎么办?”宝澶询问。
白苏墨垂眸:“让盘子先去顾府吧。”
宝澶颔首,复又撩起帘栊,同盘子说了声。
马车往顾府去,白苏墨先前还曾雀跃的心思又似是一瞬间跌至谷底。
宝澶宽慰:“小姐,依奴婢看,也先别担心了,兴许是钱公子还有旁的事情不是?我们晚些从顾府回来再去东湖别苑看看。”
白苏墨点头。
不多时,马车便行至顾府。
桓雨已在顾府门口候着,见马车到了,就上前迎候。
顾府不大,稍许就到了顾淼儿苑中。
顾淼儿不在屋内,就在苑中的树荫下无聊拨弄弹珠子,听到脚步声来,转身见到是她,才松了眉头:“你可算来了!”
桓雨秉去了苑中旁的丫鬟婆子,桓雨和宝澶守在远处。
“你这两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担心死了。”顾淼儿重重叹道。
白苏墨寻了她对面的石凳坐下:“正好有些旁的事情耽误了,也忘了让人来同你说一声。”
顾淼儿见她眉间异色:“怎么了,可是许雅那边又……”那日许雅说了许多话,她都愣了许久,更何况那翻话还是冲着白苏墨去的。
白苏墨低了低眉头,片刻,才抬眸看向她:“淼儿,我有事同你说。”
顾淼儿微顿:“怎么了?你可别吓我!许雅那些话你别往心中去,我今日寻你来就是说这个!许雅她……”
白苏墨叹了叹:“淼儿,不是许雅的事。”
顾淼儿停下。
苑中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宝澶和桓雨也在稍远处,白苏墨道起:“我爷爷今日见过钱誉了。”
顾淼儿呆:“钱誉?哪个钱誉?”稍许,“钱誉!上回容光寺那个?”
白苏墨做了个轻声姿势。
顾淼儿赶紧悄声,凑上前道:“你不是……喜欢上那个什么钱誉吧?”
白苏墨点头。
顾淼儿下巴都险些惊呆下来:“你不是告诉国公爷了吧?”要不先前怎么说国公爷见过钱誉了?
白苏墨又点头。
顾淼儿只觉真的寻不到下巴了:“白苏墨,如你这般的,这京中真怕是寻不到第二个了!”
白苏墨刚以为她要老生常谈一番,顾淼儿却忽然笑起来:“快快道来,如何了?国公爷可喜欢钱誉?还有,你俩是怎么回事?钱誉可喜欢你?钱誉家中如何,可有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她如何喜欢他的?……”
白苏墨只觉先前还有些沉重的心思,在顾淼儿这头忽得被冲得乱七八糟了。
第62章 “穷凶极恶”
花了好些时间, 白苏墨才将钱誉的事情说完与顾淼儿听。
顾淼儿一直双手托腮, 自听说他们在朝郡骄城竟还遇到,顾淼儿不由惊呼一声, 就连眼中都亮了去。
直至白苏墨说完, 顾淼儿期间都未打断一句,待得白苏墨说完,顾淼儿才长长一叹:“苏墨,你竟然瞒得这般好, 连我都守口如瓶!”
白苏墨叹道:“早前不是去朝郡了吗?回来之后,去白芷书院那天原本想同你说的, 结果遇上了许雅……”
说到许雅, 白苏墨眼中顿了顿,顾淼儿赶紧打断:“知晓了!知晓了!我没怪你的意思, 只是这回回都能遇上钱誉, 还能逢凶化吉,便可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注定?”
顾淼儿挺喜欢钱誉。
早前容华寺下山路上便是多亏了钱誉,钱誉将车借于了她们,旁的话多一句都没有,再加上钱誉车上还有的那些游记都让顾淼儿对他印象极好。
尤其是方才听白苏墨说褚逢程那日在紫薇园的事情后,顾淼儿心中半是气愤, 亏得早前她还替褚逢程说好话, 认为褚逢程是好人, 不仅风度翩翩, 彬彬有礼, 还颇得国公爷器重,没想到竟是个在背地里想出马蜂窝这等糟心事情来的败类!
顾淼儿心中又半是感叹,幸好还遇上了钱誉!
别说那十余个马蜂窝了,都是京中贵女,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吃过旁的苦,便是一两只蚂蜂都能折腾了去,在家中躺个十天半月不能出门的!
顾淼儿心中很是后怕!
便越觉得钱誉好,能这个时候见到白苏墨奋不顾身冲上去,带白苏墨落入水中,却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的,怕是放眼这京中都寻不到一个了。
只是想到此处,心中又不免感叹,若是当日钱誉存了花花心思便好了,眼下说不定都同苏墨定亲了!可转念一想,若是钱誉是这样的人,苏墨还哪里会这般喜欢他?
遂而一叹,嘻嘻笑道:“反正,你得挑个日子,让我好好为难为难钱誉,要不谁知道他是真好还是装模作样,兴许,还能给你探出些什么来才是。”
白苏墨好气好笑。
顾淼儿便也不逗她了,只笑道:“反正我知晓了,他住东湖别苑,你若不让我见他,我便悄悄寻上门去,说是替我的闺蜜白苏墨来看人的,看他见不见我?”
白苏墨哭笑不得。
顾淼儿也随着笑了笑,叹道:“不过,钱誉曾是燕诏元年的榜眼,怕是有些能耐的!你就别担心国公爷那处了。国公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晓,若是他真不喜欢,怕是眼下就找你勒令不许见他了,还容得你有心思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不是?”
顾淼儿虽是打趣话,却说到了白苏墨心坎儿上,爷爷没有寻她,便是真对钱誉没有太坏的印象,兴许不仅没有太坏,还反倒还好。总归,稍后从顾府回国公府前,再先去东湖别苑一趟寻钱誉问清楚才是。
两人便都端了茶盏到手中,轻轻抿了一口。
待得放在茶盏,顾淼儿才又道起:“苏墨,其实昨日我去许府寻过许雅。我们三人自幼一处长大,有什么话非要说得那日那么难听!我本是想问清楚许雅缘由,但去的时候……”顾淼儿顿了顿,又瞧了瞧周遭,确认没有旁人,才又道起:“去的时候,正好听着许雅同许相起了争执……”
许雅同许相?
白苏墨不免错愕。
许雅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名门淑女,书香门第之后,许相的掌上明珠,许相疼她胜过疼许金祥这个儿子,这在京中都是有目共睹的。
许相亲自教导许雅,许雅也自幼便听许相的话。许雅的性子更是与她二人不同,文静寡言的时候多,外出的时间都少,更勿说同旁人争执了!
若不是前日在白芷书院亲眼见过许雅歇斯底里的模样,兴许便是亲眼见到而来,也都不会相信信许雅会同许相起争执。
“怎么说?”白苏墨问。
顾淼儿悄声道:“我远远听着,连猜带蒙的,隐约是在说东宫甄选太子妃的事情,许雅……似是不想做这东宫太子妃,正同许相闹呢!我也就听到了那么一下,许雅身边的管事妈妈便赶紧斥责了领路的丫鬟,应是这丫鬟还不知晓这厢正闹着呢,便把我领过来了!许雅身边的管事妈妈过来打了马虎眼儿,我寻思着这一桩怕不是立即能过去的,便也没有在相府久待,就这么个事儿,赶紧让桓雨来寻你。明日是太后寿辰,后日是中秋宴,这东宫眼见就要及冠了,大婚的日子也得定下来,指不定便是这后日就要赐婚了,苏墨……你说可会出事端?”
顾淼儿一袭话毕,白苏墨怔住。
好些时候都没有回神。
待得顾淼儿唤了好几声,白苏墨才转眸。
正听顾淼儿道:“苏墨,我知晓无论换作是谁,眼睛进了沙子都不好受,许雅前日里说得话,我都听了都气愤,你自然更是。可昨日去了许府一趟,我便想,许雅是不是被许相逼急了,才说那些恼人话的……”
顾淼儿平日里是最好的一个,夹在其中也最难做人。
白苏墨心知肚明。
白苏墨不置可否,但心中却似倏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许雅说谁都得让着她,她若是喜欢什么旁人都得捧给她,所有的人都待她好之类,应是都有出处的,而这个出处便是敬亭哥哥。
许雅是因敬亭哥哥的事迁怒她,许雅喜欢敬亭哥哥,所以才不愿做棋子嫁入东宫。
她早前竟都不知晓。
白苏墨垂眸。
自顾府出来,便也到黄昏前后了。
顾淼儿本是要留白苏墨吃了晚饭再走,后来一想,白苏墨当是还要去寻钱誉的,便也不多留她在府中了。明日是太后寿辰,在宫中还是会见面的。
今日她让桓雨寻苏墨来,一是自白芷书院分开后不知苏墨这里如何,二是许雅的事,她心中无底,便想着寻白苏墨说一声。她原本其实也担心白芷书院之后,白苏墨怕是铁了心不会再管许雅的事情了,但今日并未见白苏墨有尖锐言语,心中宽慰,兴许,她们两人还是能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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