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敬亭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知晓她还藏了旁的事情。
白苏墨深吸一口,轻声道:“我既已平安,敬亭哥哥,可否不问途中之事?”
她不应当对沐敬亭如此说,但她心中更清楚,轻易瞒不过沐敬亭。
沐敬亭抬眸看她。
她想回避,却硬着头皮没有回避。
沐敬亭拢紧眉头:“让你这么坚决都要维护的人,究竟是谁!”
白苏墨看着他,下唇咬紧,却没有应声。
也恰好,有匆忙脚步声入了偏厅中,两人转眸,见是军中模样之人。
那人看了眼沐敬亭,又似是迟疑看向白苏墨,应是见白苏墨在此不知是否当说。
沐敬亭眼神示意,那人赶紧拱手,低头道:“今日晨间从渭城城守府混迹出去的人,都劫下来了。”
截下来了?
白苏墨骇然,手中未握稳,失手打碎了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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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90章 剑拔弩张
茶茶木被抓了。
白苏墨心头好似翻起巨浪,而且是被沐敬亭的人抓了。
白苏墨心底迅速掂量,茶茶木是破晓时候离开的,那时并未有人阻拦,说明沐敬亭的人并未查得这么快,而此时有人向沐敬亭回复,应当是褚逢程的副将和茶茶木出城不久后被截的。
褚逢程尚且不知晓茶茶木的身份,而茶茶木一旦被截……
白苏墨正是此时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水杯。
沐敬亭和刚来厅中的那副将均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白苏墨心底突突跳着,下意识想伸手去拾茶杯碎片,沐敬亭蹙了蹙眉头,伸手拦她,又唤了声:“苏墨……”
白苏墨愣了愣,对上沐敬亭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
厅外芍之和旁的婢女已闻声而来。
地上的水杯碎片自有婢女处理,她方才的举动暴露她心底有事。
芍之见她衣裳被水打湿,关切道:“夫人,奴婢扶您回去换身衣裳?”
如此怕是要染风寒。
白苏墨进退两难。
她若离开偏厅,便不知晓茶茶木之事。
但眼下,沐敬亭应是也不会让她在偏厅中久待,更何况,她方才的举动,怕是已经惹了沐敬亭怀疑,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茶茶木的身份,若是被擒怕是要生事端。
就同霍宁的人想取她性命来胁迫爷爷。
短短一瞬的功夫,白苏墨心中千头万绪。
沐敬亭看了她一眼,代替她应了芍之一声:“先送她回去。”
沐敬亭自然看得出来,白苏墨应当知晓被擒之人,这被擒之人同白苏墨应当有瓜葛。
她方才于褚逢程解围,眼下又惊愕模样。
沐敬亭心中断定,褚逢程安排送人出城之事,白苏墨知晓。
送出去的人,与褚逢程和白苏墨都是熟识。
且,一定是巴尔人。
沐敬亭目光黯沉了下来。
此事将白苏墨牵涉进去,是他早前不曾料到的。
苍月和巴尔上方大军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连串的反应,此事要谨慎处理。更尤其,此事若是牵涉了褚逢程和白苏墨,但凡处理得不妥,会乱军心。
沐敬亭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芍之扶白苏墨起身。
此时白苏墨心中已失了平静,却不能再多暴露出关心。
沐敬亭目送芍之扶她出了偏厅,目光才投向方才来回信的副将:“人在哪?”
副将拱手道:“正从城外押送回来,是巴尔人,还有褚将军的副将在,此事褚将军应当是知情的。眼下能在城外截获,应是破晓时候从城守府离开,也就是……大人刚到城守府的时候……”
沐敬亭目光滞了滞。
若不是做贼心虚,岂会他前脚刚来,后来就安排副将将人悄悄送走?
褚逢程身为朝阳郡驻军之首,不可能不清楚战时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但冒着这样的风险,还是要将人送出城去,只能说明,这人于褚逢程有特别意义。
而且,是个巴尔人。
沐敬亭越发觉得此事背后还藏了波澜。
褚逢程也好,褚家也好,藏了不少朝中不知晓的事情。
沐敬亭看向副将,沉声道:“此事暂时不要节外生枝,加派人手,将人押回来,中途不要出闪失。”
“是。”副将拱手应声,声音铿锵有力。
沐敬亭摆手。
副将却未走,似是还有一时迟疑。
“说。”沐敬亭看出端倪。
副将道:“城外还截了一人,也是由褚将军身边的副将送出城去的……”
副将欲言又止,目光看向沐敬亭,似是也拿捏不住,遂才请示。
沐敬亭眉头半拢,副将没同先前一起说,应当不是巴尔人。
褚逢程还送了一人出城……
沐敬亭只觉此事越发诡异,“什么人?”
副将也有些为难:“应是……潍城城守,陆大人的女儿。”
陆敏知的女儿?
沐敬亭果真有些错愕。
若是陆敏知的女儿,褚逢程为何要私下安排人送出城去?
沐敬亭忽然想到方才白苏墨说起的,霍宁的手下抓了陆敏知的女儿,要挟陆敏知的夫人将他们带入驿馆中,陆敏知的夫人没有办法……
沐敬亭之间轻叩桌沿,依照苏墨方才说的,陆敏知应当是被霍宁手下抓住了。
但为何会再渭城?
霍宁的人在潍城刺杀苏墨未果,苏墨是被旁人劫出了城,莫非……
沐敬亭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劫苏墨的人,也从霍宁手下劫走了陆敏知的女儿?
沐敬亭觉得这其中说不清的东西太多,若是巴尔人做的,大可杀了陆敏知的女儿灭口,但一路从潍城到渭城,陆敏知的女儿都还活着,褚逢程还安排人偷偷送出城。
那……沐敬亭指尖骤停,那陆敏知的女儿应当知晓这一路的实情,甚至,是褚逢程要送走的这个巴尔人的实情。
沐敬亭心中豁然开朗。
“把陆敏知的女儿带回来,中途不要褚逢程的人劫走,快。”沐敬亭吩咐一声。
副将赶紧去做。
事情已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沐敬亭隐约觉得,陆敏知的女儿才是解开这些谜团的关键。
沐敬亭目光看向地面上,白苏墨方才打碎水杯留下的那团水渍,心中清楚猜到,白苏墨和褚逢程一定都认识陆敏知的女儿,而且,被褚逢程偷偷送出城的那个巴尔人也是。
沐敬亭敛了目光。
他本是来渭城看白苏墨的,却没想到牵出这一长串波折。
褚家驻守边关多年,是朝中最信任的封疆大吏之一,若是牵出与巴尔人有关联……
沐敬亭攥紧掌心。
大战在即,此事若不弄清楚,恐怕不能安心将边疆之事放于褚家,前线也不安稳。
此事非同小事,任何战争,都怕前方浴血奋战,身后,却祸起萧墙之内。
沐敬亭并非信不过褚逢程与褚家,只是,战场之上,容不得万一。
沐敬亭想起白苏墨先前所说的――“我既已平安,敬亭哥哥,可否不问途中之事?”
但她可曾知晓此事非同儿戏。
褚逢程和白苏墨都在竭尽维护一个人。
但越是如此,越要将此人揪出来。
隐患不除,必成后患。
沐敬亭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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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内,芍之伺候白苏墨更衣。
自先前起,白苏墨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神时常滞在一处,应是心中在思量事情。
她更似呆立在一处,芍之很快将衣裳重新替她换上,又将腰带系好。
“夫人,好了。”芍之提醒一声。
白苏墨回过神来,才将一直伸平的手臂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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