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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装穷 青端 6222 2024-06-30 07:02

  赵苟愕然,拉着陈源悄悄问:“我们预定的排场好像没这么大吧?”

  童淮看清了推生日蛋糕进来的是谁,也吓了一跳。

  商场经理!

  然而经理似乎没认出童淮,微笑着朝大家道:“听说今天这一桌有位客人过生日,本店特地送上生日蛋糕和礼物,本桌优惠打五折,加菜免费,酒水全免。祝这位小同学生日快乐,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说着,经理悄悄朝童淮挤了挤眼,留下蛋糕,不多打扰。

  童淮怔了怔,摸出手机,果然有林秘书的留言。

  -林秘书:童先生在开会,中途出来叮嘱我,让那边的经理送蛋糕过去。小淮,生日快乐[蛋糕]

  -林秘书:他昨天到今天一直在问我能不能将会议和应酬推掉,到刚才还在问我航班信息。别生你爸爸的气,他一直记挂着你。

  看到后面这句话,童淮鼻尖一酸,眼眶有点热。

  桌上的空盘被随后的工作人员收了下去,蛋糕摆上桌,插了蜡烛点火,大伙回过神,拍着手唱起生日歌。

  童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擦了擦眼角。

  隐约的,他察觉到薛庭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他有点紧张,害怕薛庭多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薛庭平静地撇开视线,什么都没问。

  唱完生日歌,赵苟催着童淮许愿。

  童淮闭上眼,也不管有用没用,噼里啪啦就许了好几个愿望。

  希望明年童敬远能陪他过生日。

  希望薛庭能尽快找回他对象。

  希望在座各位都能做想做的事,或者考上心仪的学校。

  雨露均沾都照顾到了,童淮睁眼,吹灭蜡烛,笑眯眯地切蛋糕给大家。

  蛋糕做得很精致,明显是私人订制,上面的雕花小人都是精心雕出来的,奶油不腻,入口即化,比寻常蛋糕店买来的好吃好几倍。

  众人老老实实吃蛋糕,不玩扔蛋糕抹奶油那一套,邋遢糟心又浪费,大家都是精致人儿。

  吃到一半,赵苟想起什么似的,跑去打开灯,掏出手机,招呼着合照。

  童淮是寿星,头上戴上纸王冠,被簇拥在中间,左边搂着懒哒哒没什么表情的薛庭,右边搂着飞快找角度装酷的俞问,咔嚓拍了好几张。

  赵苟感叹一声真上相,传到微博和朋友圈。

  吃完甜的,还有辣的火锅可以吃,正好中和中和。

  众人也纷纷掏出准备好的礼物,新出的游戏机、隐藏款盲盒、精致的小胸针、cd唱片,童淮收得开心,然后用手肘杵了下无动于衷的薛庭,狐疑地问:“你不会真给我准备了套五三吧?”

  薛庭捞了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嚼着:“你说呢。”

  “……”

  害怕。

  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专注喝酒。童淮在密室逃脱里是渣男,被敏红集火攻击,在桌上是主角,又被所有人欢乐灌酒。

  在这种气氛下,不喝酒的也忍不住喝了几杯,不一会儿就全醉了。

  童淮也醉了。

  平时那么闹腾的人,醉了倒挺安静,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得笔直,傻愣愣地睁着眼,别人逗他就打个小小的醉嗝,然后抿着淡红润泽的唇,用双水汪汪的人盯着人,眼神干干净净,清澈得一眼可以望到底。

  看得人罪恶感都要冒出来了。

  偏偏又越看越让人想欺负。

  薛庭慢慢喝完奶茶,见其他人禁不住还想灌他,良心发现,起身挡了。

  满桌人都以为他不会喝酒,哪知道啤混白的,两杯下肚,他还面不改色,一点儿醉意也没。

  赵苟迟钝地反应过来,同情地看了眼醉得傻乎乎的小童同学。

  跟朵小白花儿似的,还替人挡酒。

  你旁边那个明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啊!

  最开始起哄的俞问也被灌醉了。

  校霸在学校里没人敢惹,同坐一桌了,大伙儿才发现他意外的好相处,反正比貌似温和实则冷冷清清的学神好惹,大伙儿灌趴了童淮,不敢灌薛庭,尽往他身上招呼。

  俞问迷茫地睁着眼,明明童淮就坐他隔壁,还胡乱伸手在半空中乱抓:“淮崽呢,我带他回家了,天该黑了。”

  他声音含糊不清的,只有薛庭听到了。

  带童淮回家?

  这俩人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亲近得多。

  薛庭顿了顿,转过头,眸光有点暗:“天已经黑了。”

  俞问愣了下:“那可不成。”

  “为什么?”

  俞问:“童淮怕黑。”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乖乖仔一样坐了好久的童淮不高兴了:“我不怕了。”

  俞问搔搔头,似乎在回忆,半晌,哦了声:“好像是不怕了。”

  然后就放心地趴桌上醉倒了。

  没来由的,薛庭心里被什么又细又尖的东西扎了下。

  随之泛上点细细密密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童淮以前为什么会怕黑?

  因为家里没人?

  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不快在持续膨胀,薛庭闭了闭眼,猜测得到一切缘由。

  童淮长大了,过了理直气壮怕黑的年龄,所以不怕了。

  桌上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醉了,哼哼唧唧地说起醉话。

  “呜呜,我作文写跑题了,完了,星哥要对我失望了……”

  “我妈说月考考不好就没收我游戏机……”

  “操,这个大喜的日子就别说考试了好吧,想想就头疼。”

  “什么大喜的日子啊,咱童哥是过生日又不是嫁人。”

  “国庆的作业好多啊呜呜呜呜……”

  “你哭什么!作业有什么稀奇的,我才该哭,我今早在考场看到我喜欢的女生给别的男生送早餐,我失恋了!!!”

  “你这算什么,我喜欢的姑娘为了躲我,跟我说她喜欢姑娘,我都想筹钱去做变性手术了。”

  桌上醉态千奇百怪,有几个醉倒的睡得挺香,剩下的全在乱嚎。

  这是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谈恋爱就恋爱的年纪,一切感情纯粹,少有杂质,没有大人世界的虚伪,也没有刻意的逢迎。

  一群人里,还清醒着的只有薛庭、吕子然和林谈雅,吕子然和林谈雅无奈地对视一眼:“这群醉鬼。”

  吕子然是班长,习惯对所有同学负责,站起身:“小雅,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和薛庭先把男生送下去打车吧。”

  薛庭没什么意见,嗯了声,跟着吕子然一个个把人架下去。

  都是同学,也没彻底醉倒,问到住址送回家也不难。

  搬完除童淮外的其他男生,剩下几个女生由林谈雅和吕子然各自送回去。

  薛庭扶起还在那乖乖坐着的童淮,后者正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他离开前随手塞过去的奶茶:“这个我送回去。”

  “那童淮就麻烦你了,到家记得报一下平安。”吕子然笑了笑,点点头,带着人先走一步。

  童淮没背书包,幸好礼物都不大,薛庭把东西全部收进自己包里,带着童淮出了商场。

  已经九点过了,夜幕流水般倾覆了天空,在城市里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高耸的高楼大厦与缥缈的云层,望不到星星。

  这一带繁华如水,此时正是巅峰时段,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着整座城市,被碾碎在地上的微光依稀倒映出热闹喧嚣。

  看到那么多人,童淮条件反射地往薛庭身边靠了靠,茫然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眶被风吹得微红:“抓紧点。”

  “嗯?”薛庭没听清,靠近他,“什么?”

  童淮是真醉了,神智不太清醒,嘟嘟囔囔:“抓紧点,别弄丢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庭垂下眸光,片刻,微凉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了下,依言将他往怀里收了收:“好,不会弄丢的。”

  “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童淮说了下句忘上句,又不满地咕哝,“唱生日歌时你划水了,当我没注意到啊。”

  醉得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这个倒记得清楚。

  薛庭觉得好笑。

  男生垂下眸光,望了会儿怀里脸红红的小孩儿,嘴唇动了动。

  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有个通病——越是简单直白的承载祝福与情谊的话,就越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像只要一张口,固守的骄傲就会原地溃散,灰飞烟灭。

  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好在童淮也没揪着不放。

  醉后的童淮没那么话痨了,对外界也没什么兴趣,抿紧了唇角,一手抓着薛庭的衣领,卷翘的长睫也低垂下来,是一个充满自我防备、与他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相反的姿态。

  薛庭突然明白许星洲为什么说他和童淮很像了。

  他打了辆出租车,回望臻区。

  童淮老老实实坐了一路,快到街口时,忽然捂着嘴,皱眉戳戳薛庭:“快停下来,想吐。”

  司机一听那还得了,赶紧停下车。童淮连蹦带跳下了车,转来转去没找到垃圾桶,哭丧着脸:“不吐了。”

  薛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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