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怎么一直看我?”陈嫣清洗完餐具,放回了餐具,发现裴英似乎一直在看她。
裴英收回了目光,随口道:“没有,不过是看看有哪些小子一直在看你…说起来前几日宋先生还向我打听你有未婚配…放心,我给拒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几个小商队,除了陈嫣外就两三个女人。其他两三个女人都在别的商队,有一个十分强装,家里丈夫死了,只能自己出来顶立门户,说是女人,其实和男人一样用。还有两个,年纪再三十多岁的样子,都是跟着各自小商队老板的。平常做饭、做各种杂事,仿佛老妈子一样,有时还伺候老板睡觉。
要说长相,肯定都一般就是了,年纪在这个时代更是大龄。
陈嫣虽然描粗了眉毛,皮肤也变得粗糙暗淡,特意不修饰自己,但在其他人看来依旧是个漂亮女郎,毕竟五官摆在那里。再加上确实青春年少,肯定是有一些年轻人想要撩她的。
不过因为她是裴英这个小老板的‘妹妹’,一些做苦活儿的年轻人没勇气来搭腔,也只能远远看她了。
倒是其他几个小老板有心打探她的婚事――这些日子也看到陈嫣办事了,小姑娘一点儿不娇气,而且在管理工作上确实做得好!算账更别说了,扫一眼就清清楚楚,其他人还得掰手指扒拉呢!
这样的姑娘要是讨来自家,确实不错!
这几个小老板自己都是有正妻的,但给家中弟弟、小郎打听一番,这总是可以的。
陈嫣并不是此时一般的女郎,听到婚配之类的字眼多少要脸红一下。她的神色始终很冷静,只是点点头,就算是知道此事了。
然后爬上车,从行李包裹下抽出一把手臂长的剑――汉代儿郎出门就要佩剑,这几乎是全民普及的事了。最多就是有钱人家用百金一把的宝剑,没钱人家就只能拿把百钱余的玩意儿装样子了(这个价位的剑,用的材料十分粗糙,工艺也很糟糕,根本不能用来战斗,确实是装样子的)。
裴英自己是走南闯北的人,当然有一把不错的剑。看上去很朴素,但却十分好用。
此时裴英有点儿惊讶,因为他没注意到,陈嫣竟然是带剑了的。
陈嫣有很多把宝剑,大多是她舅舅留下的旧物。此外,她自己也有剑,这就是为了赶潮流,学剑的时候请名家打造的了。
说实话,名家之剑最后归了她这个不常用剑,甚至装饰剑都不用的人,实在是有些明珠暗投的可惜。
这次出门,那些华丽的宝剑都不能带了,这把剑是马魁让王温舒转给她的。锋利、好用,但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这应该是马魁当年混游侠的时候的佩剑,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剑。
“你会用剑?”裴英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又知道了什么。
‘噌’地一声,宝剑被抽出了一点儿,一丛剑光正好反射到陈嫣的脸上。光是陈嫣这个拔剑的动作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她是真的会用剑。
“今夜我来守夜。”陈嫣将剑插了回去,抱着剑对裴英点了点头。
第195章 大车(2)
‘逃婚’路上比陈嫣想的还要辛苦。
陈嫣当然不是长安贵女圈中的娇小姐, 她喜欢享受生活,喜欢过舒适日子,这是不错的, 但她也绝没有到一旦脱离贵女生活,就要死掉的地步。她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甚至独居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的。
这辈子她虽然过上了封建贵族的生活, 但始终不可能完全被‘腐化’, 有些时候她依旧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
事先做了心理准备, 所以她并不觉得扮作小商贾跑运输队会让她难以忍受。但真的上路, 她才明白,她的心理准备实在是‘太年轻, 太天真’了!她虽然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几年, 但她确实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 至少对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生活一无所知。
衣食住行,从大的方面,再到细节,她通通都感受到了艰难。
原本她想的是,她死都不怕了, 还有什么会难倒她的吗?现在她明白了,不怕死其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品质,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瞬间做出决定, 一瞬间完成决定。这个世界上有比死困难的多的, 那就是在难熬的处境中坚持!
那些一心寻死的人可不就是受不了生活艰难,这才自杀的吗?‘一死了之’这个词用的很好,说明了对于这些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死亡便没有困扰、痛苦、麻烦了。
日复一日的苦头,看不到结尾的艰难日子,这都是消磨人心的好手!经受这些的时候人的意志力会变得非常薄弱,也会想,要不要就这么放弃掉。
陈嫣以为,跑商路没有什么的,她也曾出过远门,虽然那都是有大量仆人、车队跟随的。最多就是日常生活中没有好吃的食物,要忍受马车颠簸什么的…想的太简单了。
是没有好吃的食物,但又没有那么简单,应该说食物根本难以下咽!
陈嫣两辈子了,上辈子是个普通人,这辈子成了贵族。但论饮食的精细程度,其实差不多。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饮食方面的享受甚至可能超过公元前西汉的贵族。
她上辈子吃没有稻壳、没有沙砾的大米,吃磨的又白又细的面粉,吃各种米、面制成的食物,吃雪白的脂,金黄的油,吃各种肉类、蔬菜、水果,还有丰富的调料…这个时代专属于贵族的香料,那个时代便宜且供应充足,种类比这个时代还要齐全。
这辈子供应上面还比不上上辈子呢,但好在她是贵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供应给她的食物始终是精细的。再加上这个时代的食物大多天然,无论肉类还是别的什么,都格外有滋味,也算是弥补了食物种类不丰富带来的遗憾。
所以说,陈嫣在饮食上根本没有真正吃过苦!
她知道,民间老百姓普遍以粟米为主食,麦饭很粗糙,就算是底层小民也难以下咽,只有最穷最苦的人家才会日日吃这个。但这玩意儿到底难吃到什么程度,陈嫣是没有真正了解过的。
而现在,吃粟米饭已经让她吃到大苦头了!
虽然长安地处关中地区,主食肯定是粟米之类,但有钱人一般吃黍或者稻之类的主食,因为更加好吃啊!陈嫣身处其中,按照自己的偏好,更喜食稻米,这在外界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来就有最好吃、加工的最精细的稻米送来给陈嫣吃,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吃的主食有和现代时有差别。甚至因为此时的大米生长期更长,也没有化肥农药什么,味道更加甘甜可口了。
粟米饭偶尔尝试过,觉得不好吃也没有多尝试…但她不知道粟米饭可以难吃到这个地步。主要是加工程度不同吧,她就算是尝试粟米饭,那必然也是最好的粟米,最精细的加工,和普通人吃的粟米饭,可以说是两种东西了。
一路上她吃的粟米饭拉嗓子,是真的吃下去嗓子疼…这种事她只在书里看过,没想到真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而粟米饭也只不过是一路上诸多苦头之一罢了,甚至算不上特别厉害的那种。粟米饭渐渐也就适应了,达到可以忍耐的地步,但很多是无法忍耐的!
她每日在马车上颠簸,她以为这样的事并不难,但真的去做才知道多难!现代社会时她就知道了,跑长途的司机不能疲劳驾驶,往往是副驾驶再带一个司机,两个人轮换着休息。
开车看上去并不辛苦,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也没什么地方能累着,把把方向盘,踩踩油门刹车的,有甚难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开车往往要集中精神、小心谨慎,保持的时间长了当然会疲劳、会注意力涣散!
这就和很多文职工作者一样,白领们有啥辛苦的?但现实是,如果他们工作的时候不是用来喝茶看报、追剧、聊天、织毛衣了,而是认认真真工作满了八小时,肯定也是累的厉害的。
而现在的陈嫣赶着马车跑在蜀道上,本来蜀道就不是很好走,她还要随时随地注意路况,尽量避开那些石子什么的,能不好精神?再加上车子确实颠簸,一日下来整个人就散架了!
在长安、在齐地的时候她也是玩驾车游戏的一把好手了,驾车原本就是君子六艺之一,她拿这个和男子比拼也是不虚的。但在跑商路上赶路她才知道,过去驾车的那些经验、技巧其实没有太大用处,最多就是让她不止与像个小白一样,什么都得从头教一遍。
真的颠簸了一整天,那些优雅的、高度技巧化的驾车手法,又还有什么用?
陈嫣现在每驾车一日,晚上也没有时间去不适应寝具的粗糙、睡在马车上的狭窄了,基本上只要靠着就能睡着。而驾车时的辛苦、全身酸痛,恐怕在她彻底适应之前,都会一直困扰着她了。
说实话,最艰难的时候,有一次一块石头被旁边的马车弹了起来,惊了马,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马车控制住,这得感谢她的驾车基本功真的非常好,也学过应急的一些办法。不然就那些市场上随便拉来做车夫的,他们只能叫做会驾车而已,那就死定了!
控制住马车后,其他人都给她鼓掌,大声喝彩,因为她露这一手驾车技术实在是太炫了!这些人佩服有本事的人,既然陈嫣展示出自己高于众人的本领,自然能获得尊重。
但在获得其他人尊重的同时,陈嫣自己是吓的不轻的,那种差点儿跌落路边山崖的惊悚感,命悬一线的窒息…她少年时代有多次因为身体的关系逼近死亡,但那种感觉无法与这一次相比,这次实在是太惊险了。
她真正意识到自己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不要去担心长安会有什么动向,刘彻会不会来追捕自己,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糟糕的后续,她只要能在这条路的终点活下来,就算是成功了。
这不是过家家,在勇敢选择自己人生、决定自己命运的浪漫之后,是无比严峻、必须要面对的现实!而现实是,这是会死人的,各种各样的意外都有可能杀死她,就像刚刚那一场惊马!
这种惊吓,一路上吃不好休息不好,巨大的心理压力…重重打击之下陈嫣病倒了,迷迷糊糊烧的厉害。
陈嫣很感激裴英,她当时病的不轻,是裴英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事,尽力照顾她,她才慢慢恢复过来的――也感谢为她准备行李的傅母和朱孟,里面别的东西都尽量简略了,唯独药物,常用的药物基本上都准备了。
不然一路上极度缺少医药,她就真只能自己硬扛了!
生病那段时间真是最难的时候,陈嫣躺在车厢中,时不时因为颠簸磕到脑袋(幸亏她还有一个粟米做的枕头,这既是枕头,也是储备粮,万一缺粮了还剩一枕头袋的粟米呢)。
浑身都在发烫,颠簸更让她难受…她觉得她要死了。
然而人真的是一种特别坚韧的生物,越是艰难的处境中越能忍耐。人类会利用畜力,牲畜往往比人类的力气更大、载重更多,但说到忍耐力,其实还是人类更强!
超高强度的劳动下,牛马之类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死,但人不会,可以扛!所以即便是畜力充足,在古代战场后勤之类的场合,人力也会大量召集…在极限情况下,人力可比畜力厉害!
陈嫣在要死的煎熬中扛住了,命运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比他强硬的时候,他往往就要受你压制。
陈嫣当时也是一口气憋住了:这样难她都坚持下来了,现在死算怎么回事?历史上会有她这个‘不夜翁主’一笔吗?大概会有的,毕竟大舅那么偏爱她,光是这就值得记一笔了。
但关于她的估计更多是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说不定还会有一些野史记载她和刘彻有绯闻…由此敷衍出她才是汉武帝真爱的传闻,只是最终少年早夭,成为一生的遗憾云云…千古一帝的白月光,怎么想都会成为后世小说的重要写作素材,名字要反复出现在各种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中……
大概是烧的糊涂了,整个人完全是在胡思乱想,各种脑洞都开出来了。
一想到可能有这样可怕的前景,陈嫣就不寒而栗!她才不要这样!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由此而留下名字!
她得活下来,非得活下来不可,只有活下来才有一切!死了的人,一切只能由后人评说了!
靠着这口气,陈嫣撑了过来!某一个早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子轻盈了很多,不再那样沉重、软绵绵的。脑子也恢复清明,而不是烧的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生病之前的陈嫣其实也不算‘娇’了,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汉贵女,就算有什么不适应的,她也习惯忍耐,而不是发泄出来。她现在可是‘逃婚’途中,她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不夜翁主’…去麻烦别人?那更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生病之后的陈嫣更是表现的不同…旁人眼中,这位‘裴女郎’真是变化颇大,她好像更加适应跑商生活了。过去,她是尽力去适应,可大家都能感受到她的勉强。现在她虽然也是去适应,可那一股勉强消失了。
她由一株花变成了一棵草,虽然暴风雨中依旧被吹的雨打风吹去,但小草的根深深扎进泥土中,植株低矮,贴在土地上――这并不好看,但利于生存。花折了一株又一株,草还活在那里。
等到吃完了晚饭、洗完了餐具,陈嫣从行礼下面找出了马魁送的剑。之前都是裴英把该她做的守夜工作给做了,看着对方休息不好的样子,陈嫣也没办法当没看见。她现在是知道驾车辛苦的人,就这样,裴英还要一个做两个人的守夜工作,实在是太勉强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因为别人‘优待’自己,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你会用剑?”裴英貌似非常惊讶的样子。
陈嫣知道对方为什么惊讶,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太深刻了,自己在裴英那里一直是一个比较娇弱的贵女形象。会驾车已经是一次惊吓了,现在竟然还展露出会使剑的一面,怎么都太意外了吧。
陈嫣将剑拔了出来,确定这真是一把好剑,恐怕也是马魁曾经的珍爱之物,即使不做游侠了,依旧精心保存,日日擦拭。这次却把这把剑交给了她,这不仅仅是给陈嫣一件保护自己的兵器,如果只是这样,他可以随便去找一把剑,找一把不起眼又好用的剑,对于现在的马魁来说有什么难得?
将这把剑交给陈嫣,其实是他对陈嫣的一种心意。这把剑他曾经用来保护自己、保护朋友,他用这把剑在游侠江湖里全身而退,现在希望陈嫣也能有这种好运气。
宝剑归鞘,陈嫣只是点点头:“今夜我来守夜。”
她当然会用剑,虽然一开始学剑的时候有诸多原因,好奇、耍帅、无事可做…唯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亲自拿剑保护自己。
在长乐宫中,曾有大姐陈娇击编钟,刘彻击鼓,她舞剑,当时是为了玩儿,为了取悦外祖母,类似彩衣娱亲。当时用的剑还是随手从刘彻腰间拔出的‘天子剑’,千金之剑,华丽精美的无以复加…现在想想,真是恍如隔世。
“我当然会用剑。”陈嫣有些怅然地摸了摸剑鞘:“不过从未使剑与人搏命而已。”
搏击还算是有过,和教剑术的师傅,和一些切磋的人,但搏命?那可真没有过了!
裴英也觉得这很正常,堂堂大汉不夜翁主,要亲自使剑和人搏命,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那晚间要是遇到什么事,可别落得个不敢拔剑。”裴英似乎是开玩笑。
至少陈嫣当他是在开玩笑,冷哼了一声道:“怎会不敢?现在我什么都敢干!”
当一个人从生死界限上挣扎起来,很多原本的障碍也就被突破了。死陈嫣不怕了,比死还要难千百倍的事,她也算是经历过了,挥剑杀掉敌人很难吗?至少不会比她高烧时,日日夜夜昏迷,挣扎那一线生机更难了!
“到底是个女郎,女郎最易心软。”裴英也把自己的剑放在了身前,随口道出普罗大众的认知。
陈嫣嗤笑:“说的这是蠢话!说实话,最艰难的处境里,女人比男人更能支撑!男人撑不下去了,女人却能继续。女人或许有些心软,可是女人一旦心狠起来,男人就算不了什么了!”
“女人厉害起来,不是男人可以想象的…这话说的有些想当然了。”
“就像吕后?”裴英是一个没有顾忌的人,虽然距离吕后专政已经过好几十年了,吕后也不再是一个大家提都不能提的人物。但不得不说,对于汉室来说,吕后依旧是一个禁区。
一般情况下,大家能不提就不提。
“吕后?吕后算一个罢。”陈嫣点点头,的确,就算是放眼整个华夏民族历史,吕后吕雉都算是女人中厉害的了。不只是因为她的专权,事实上,历史上拿到最高权力的女人也不算少了,靠太后这一身份垂帘听政的,后世会越来越多。
但很少有女人能有吕后这么厉害,下手狠,同时她又确实有治国的本事。
陈嫣摆弄着手中剑,一时之间就说的远了:“你想过未有,天生女子便比男子不容易夭折,还有,老太太们往往有老翁活得更久…女子的生命本就更顽强――男子觉得女子弱小?先让他们试试看生孩子的痛罢!女子很能忍痛的,同样的伤,女子就算会乱叫,但一般受的住治伤。男子就不同了,有些为了男子气概能一声不吭,可不一定能受的住治伤的过程。”
裴英是有见识的人,自然知道陈嫣所说的不是虚言,只不过这些事没有被什么注意到而已。
此时随便谈谈的陈嫣似乎又给了他新鲜的感觉。
在此之前两人虽然同路,却实在没有真正这样闲谈过。一开始的时候陈嫣忙着适应跑商路上的生活,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心情与裴英谈什么。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一些,又一直没有机会。
这种机会本来也不是特意寻找的,有的时候就是正好遇到了,然后就随口说说而已。
陈嫣和裴英过去认识的女子都不同,若说一开始那个娇弱的大汉贵女没甚新奇,就像他曾见过的许许多多大汉贵女一样。那么从那以后他开始见识她种种不同于一般的一面,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在不断增加,直到今天,裴英有的时候会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人’的念头。
这个世上的人不可能是凭空变成后来的样子的,必然有个前因后果。裴英就很喜欢探究各种人物的过去,推测这些人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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