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完这一笔,我跟他也算两清了。”
周默从开始到今天,基本都是靠自己,上大学时候勤工俭学,父亲周成对他一句死读书的书呆子从小骂到大,等周默出人头地之后周成就开始在老家炫耀。
到头来被几个倒腾老虎机的人盯上后引入局,周成从一个酒鬼又变成了一个好赌的酒鬼。
周默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本以为安置好他爸的吃穿住行就能让他收心,但周成后来便越来越狮子大开口,周默有天忍不住问了句:“爸,你到底干什么了需要那么多钱。”
周默薪资虽然不低,但也供应不住动辄百万的索取,给周成买房子和车这些已经花了一部分积蓄。
结果周成在电话里大骂他不孝顺,还说要离家出走,周默一开始回家找不到人还担心,可后来才知道周成是将高额债务甩给他,自己跑路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那一刻周默算是体会到什么是心凉。
“你把房子卖了吗?”
周默点头。
杨玉诚血压飙升地一闭眼。
“你没有义务替他还的。”
周默低声:“我知道。”
“但这里面不全是放贷的,我爸把我们家有点头面的亲戚都坑了个遍,大多也是冲着我,以为能捞点钱生钱的好处,结果把家底都赔进去了。”
周默叹了口气:“他可以打着我的名义坑人,但是我不能。”
杨玉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心里把周成骂了祖宗八辈。
“高利贷那部分,你没还本金之外的吧。”
“没有。”
周默给杨玉诚接了杯水,递过去,“所以他们追着我不放。”
杨玉诚接过来喝了一口,在周默要收回去时扣上他的胳膊,发现袖管都空出不少。
他当即心疼:“你这段时间,肯定没少瘦吧。”
周默端详着他的神态,忽而笑了:“你以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啊。”
杨玉诚手慢吞吞滑下,像条大狗一样恋恋攀住对方的衣角:“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诶――”杨玉诚生怕他反悔,“你刚才可是答应我的啊,即使没口头保证你点头也算数的好吧。”
他懊悔地用手盖住脸:“我当时录音好了,不,录像。”
周默去拿他的手,杨玉诚摆出幼稚园式闹脾气,死捂着脸。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拘束,就还像我们以前一样,放开点儿就好,认识这几年,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上次醉酒那个德行都见过,不过这句周默没说,怕人当场炸毛。
杨玉诚中指和无名指间岔开个缝,视线透入周默温柔的脸。
“真是这么想的?”
“真的。”
杨玉诚心里听得高兴,面上依然端着:“周默,老实说,你答应我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有啊。”
周默沉思,好像在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杨玉诚嘴撅得能栓头驴:“要不要考虑这么久啊。”
周默失笑:“得给你一个认真的答复嘛。”
其实也不过五秒钟而已。
“从那次猜测你心思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了,但我只当它是一个假定的事情,并不确定,我们之间差距太大,光是想想我都有些自嘲。”
“你得了吧。”杨玉诚矜持装不了三秒,展出自己脖子上手上亮晃晃的繁多配饰:“我都二流子游手好闲成这样我都不允许我爹嘲他儿子,你一个年轻有为的还自嘲上了。”
“社会地位不一样啊。”
“社会地位算个屁,老子喜欢你在老子心里就是玉皇大帝。”
杨玉诚说着又朝天拜了两下:“表明心迹,切莫怪罪。”
周默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又好笑又感动。
两人轻松不了多久,沉重的现实感迎面暴击,杨玉诚不由替他心酸:“摊上这么一个爹,把这几年的努力全搭进去了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重头开始。”
“你倒是乐观。”
“其实我换种角度想想,我也挺幸运的。”
杨玉诚越听这话越觉得周默在ktv自己,幸运从何说起。
接受到对方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周默不疾不徐解释:“如果没有兰总,我现在可能连倾家荡产的资格都没有。”
至少现在他的薪水,加上额外的投资和股票营收,能够养活自己,不至于倒欠,难也就难这一段时间。
杨玉诚问他:“现在还剩多少没还了?”
“等房子过户之后我拿到钱,加上卡里的,基本上都能还清。”
“你真是把自己都掏空了。”
“还没,这不是有意外收获吗。”
周默抬头看着他,眼里像盛满了光:“至少我遇到了一位很重要的人。”
“你不知道今天你出现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周默说话的状态很轻松,气色仿佛从长久的低靡中渐渐回暖,“之前我感觉自己很孤独,没什么朋友。”
“这话伤人了啊。”杨玉诚啧了一声,“合着我跟兰思扬这些年跟你白处了呗。”
“不一样的,慢慢你就会明白的。”周默静静看着他,目光很柔和。“你们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但这份情谊和……”周默转念一想,打了个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