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唐楹和乔芳酒就埋下了莫名其妙的矛盾。唐楹瞧不惯乔芳酒的生活方式,乔芳酒忍受不了唐楹抽烟的习惯,两人互不理睬,只要宿舍里一燃起火药味,阳云也第一反应就是把宫商召唤回来。
“现在好多了,因为宫商跟她俩关系都很好。我跟唐楹说,你这么酷一姐姐,老跟乔芳酒为牙刷毛巾怎么放、扫地时拖鞋怎么摆这种小事情吵架,多掉面儿啊?再说你们老吵,宫商也不高兴啊。宫商不高兴,上课就不能专心,听课质量必定大打折扣。那以后我和你抄谁的作业?唐楹认为我很有道理。”
沈春澜:“……”
“我反过来跟乔芳酒说,你是系里最出名的白富美,可是你老和唐楹吵架,特别影响周围人对我们的观感,让人觉得咱们204宿舍住的人全都是凶巴巴的,成天不是吵架就是精神体互相扯毛打架。”阳云也语速很快,“乔芳酒很可爱的,她可在乎形象了,而且不是她自己的形象,是她身边所有人的形象。我们宿舍绝对是整个宿舍楼最舒服最干净最漂亮的地方,都是她捯饬的。我说,我和宫商出门,舍管老师见到都要叮嘱一句,今天不要吵架啦。”
她惟妙惟肖地学舍管老师的上海口音:“喔唷,我和宫商,好丢脸哒啦。”
说完,她给自己鼓掌:“搞定。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13天没有吵架,昨天唐楹还问乔芳酒吃不吃劲辣口味的鸭脖。”
沈春澜惊讶:“阳云也,你奇才啊。”
阳云也把话补充完整:“……虽然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乔芳酒完全不能吃辣。”
沈春澜哭笑不得。十八、九岁,太能闹腾了,稚气未脱,又已经步入成年,像是在边缘摇摆不定,极度麻烦,也极度有趣。
班上的第五个女孩叫罗燕,不跟她们住一块儿,很幸运地分到了一个二人间,和一位从人才规划局来交流学习的研究生一起住。
“罗燕的舍友是一个半丧尸化人类。”阳云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哪怕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她和沈春澜两个人,“罗燕说她特别美,是学校里出名的特效化妆师。”
沈春澜:“?”
阳云也:“别的特效化妆师是把咱们正常的脸化成丧尸,她可以把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已经发生变化的脸,化装成正常的模样。”
沈春澜也忍不住赞叹了:“这么厉害!”
“罗燕不太跟我们玩,她和唐楹关系还不错,不过她朋友大部分都是别的班上的。”阳云也回忆,“而且她进了学校那个乐团,打架子鼓,每天下午都咚咚咚练个不停。我们去乐团练习的地方找过她,好热闹的。”
沈春澜连连点头。
他花了几天时间,分别跟周是非和阳云也了解班上同学的情况。除了饶星海之外,所有人的表现都跟他理解和熟悉的大学新生没有不同。
最棘手的,果然还是饶星海。
阳云也离开后,沈春澜开始把收集到的信息放入电子档里一一整理。这是他自己做的学生档案,方便他随时增改删减,也便于他发现可能存在的问题。
住一趟医院回来,他的心态有了一点儿微小的变化。
成为学生的灯塔……这个愿望有点儿太大了,他不敢指望。但他现在慢慢找到了当辅导员的小小乐趣。
班上的学生七嘴八舌地在事故现场问他伤势,一个个目送他上车离去都不肯离开的样子,让沈春澜每每想起,又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
他迫不及待地跟曹回分享自己的感受,换来资深教师的一通大笑。
沈春鸿已经回上海了,学校解除戒严状态,但具体的调查结果他们无权得知。沈春澜没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去,虽然17米的哨兵听起来像《世界十大不思议》之类的地摊小书中才会出现的奇闻,但他即便关注,也不可能立刻知道真相。
一通整理和总结,沈春澜发现,目前最麻烦的,只有饶星海一人。
正沉思着,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秦戈(科长)”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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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澜第二次到危机办精神调剂科来,这回还带了个沉默不语的学生。
这回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除了秦戈之外,还有一位哨兵。秦戈介绍称,那是他的潜伴谢子京。哨兵看上去比秦戈的性格要活泼一些,一见到沈春澜和饶星海就开始笑,尤其对着饶星海,笑里总带着一丝揶揄。
饶星海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往他那边瞧,浑身都散着两个字:抗拒。
沈春澜:“……?”
秦戈:“当时饶星海出状况的时候,谢子京也在现场。你俩不是还打了一架来着?”
谢子京:“嗯哼。”
饶星海:“忘了。”
至少秦戈看上去还挺高兴的,他握着饶星海的手问个不停:现在怎么样?学校还习惯吗?学习忙不忙?
沈春澜对他的好感又蹭蹭往上爬升了好几阶。
饶星海偶尔笑一笑,带着紧张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