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得意是逃了向导那边的通识课来蹭哨兵通识的,他的目标就是在学校里找一位精神体是东北虎的哨兵。拿过来翻了两页,他觉得无聊,又扔回给饶星海。
饶星海对今天的课程没兴趣,论文也写不成,他翻开了《齿轮鱼》。
深海是一个谎言。鱼类是组成这个谎言的细胞,是“深海”这座机器之中的齿轮。
每一条鱼都是一枚小小的齿轮,它们终生的命运,便是在一个确定了的地方旋转,把力传递出去。
而总有那么一些鱼,它们摆脱了“齿轮”这一身份,脱离了这台机器和谎言。
饶星海看得云里雾里。讲台方向,纪录片仍在继续:“……截止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哨兵的就业率远高于向导。就业市场的供需不平衡,让哨兵的薪资水涨船高。中科院一份研究报告表明,哨兵对于自己‘齿轮’的作用有了更高的认可……”
饶星海一愣,忙问身旁的屈舞:“哨兵是‘齿轮’?”
屈舞显然比顾着跟人闲聊天的阳得意听课认真:“嗯,80年代开始提出的新概念,为了让特殊人类融入普通人类的社会。”
每一个特殊人类都应当在社会上发挥作用——而哨兵和向导,这两类在外形上与普通人毫无差异,能力又显著提出的种族,被冠以“齿轮”之名。
人们相信,他们是让社会机器发挥作用的重要部件。同时这里面还蕴含着另一种期待——哨兵向导成为“齿轮”,是因为他们可能成为将特殊人类和普通人类这两个充满分歧和割裂的团体,紧紧扣在一起的重要推力。
“……哨兵和向导就业率的提升,社会融入程度的加强,全都让‘齿轮’这一概念深入人心。”纪录片里播放出纷杂的画面,“21世纪来临之际,哨兵和向导成为了社会认同度最高的特殊人类,同时也带动人们去了解其他特殊人类……”
饶星海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小册子。齿轮鱼……齿轮?他迷惑不解:这是说哨兵和向导?
“把力传递出去”,“终生的命运便是在既定位置不停旋转”。
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一页的最后一行字上。
“能摆脱‘齿轮’束缚的鱼,是因为它们拥有更强烈的欲望。欲望驱动我们前进,欲望让我们产生新的动力。但我认为,仅用‘欲望’来代言这种渴求太过随意了。它比欲望还要更深一层,它是特殊人类摆脱命运束缚的本能。”
饶星海翻过了一页。这一页只有一行字——“特殊,意味着我们本该拥有更多,本该成就更多。”
有学生起身与曹回争论问题,声音打断了饶星海的阅读频率。他默默合上了小册子,转而看着那学生与曹回你来我往地讨论。
下课之后,哨兵通识的学生转移到楼上的大阶梯教室,和向导一起上通识课。宫商过来问饶星海今天去不去技能楼。饶星海等她离开了才想起,自己本想把《齿轮鱼》给她的。但他还想继续看下去。《齿轮鱼》的作者勾起了他的兴趣。
阳得意的手臂越过饶星海,抓住屈舞:“屈舞,你一会儿陪陪我行吗?”
屈舞:“可以啊,我上午就这一节大课。陪你干什么?”
阳得意:“其实是陪我姐和唐楹去喝咖啡。”
屈舞:“我没钱。”
阳得意:“我请你。”
屈舞:“那可以。”
饶星海想起来了:“喝咖啡?你们要去学校外面那间咖啡馆?”
阳得意愁眉苦脸:“是啊,她和唐楹要去看那个狼人店长。我现在被她抓住了把柄,她说什么我都得听,烦死了。”
上次在小树林里遇袭,阳得意本来不想告诉阳云也,无奈阳云也不断追问后续,他一时口快说了出来。阳云也当时脸色都变了,阳得意完全确信,如果那位梁津在姐弟俩面前,阳云也一定徒手撕他十八块。
从此之后阳云也就变成了一个紧张兮兮的人,去哪儿都要联系阳得意,一是问他去不去,二是打听他在干什么。
为了让姐姐平静下来,阳得意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她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其实还怕她跟我爸妈讲。”阳得意说,“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在学校里出了这种事……”
屈舞在一旁补充:“出了这种事之后还要孜孜不倦约炮,而且每次都约不成功。”
阳得意:“……对,出了这种事之后还要到处乱来,他们肯定会把我拎回家的。我不要啊,我不要回去啊,我们村里没有帅哥,我爱新希望!”
他声音太大了,引起前后一片笑声。
饶星海趴在座位上趁着这休息的几分钟迅速补眠。迷迷糊糊的,他听到阳得意在说话。
“真的,我切身体会,要想让谁听话,抓住把柄、拿捏弱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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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得意这话在饶星海脑子里转了许多个圈圈。
他和沈春澜的第一次训导草草结束了,沈春澜显然不愿意接受他“互相提问”的要求,饶星海心想,要不找一下沈老师的把柄或者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