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外戚，可他也是忠臣。

　　栗氏日子过的舒心，活了九十八。祝妈妈竟也一直陪着她，算是大秦朝有名的长寿夫人。

　　沈昭这一辈子最大的坎儿就是那一年险些被打死。可是他偶尔会梦到自己真的死了。

　　然后，那个一向淘气会闯祸的妹妹用她那单薄的肩膀担起了一切。

　　为他，为母亲，用她自己的方式要回了一个说法。

　　她总是穿一身红衣，如小时候那么漂亮。站在那，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他看见那些人对她的指点谩骂，欺辱打压。

　　也看见她不畏艰险，做到了想要的一切。只是她站在自己和母亲的墓碑前的时候，那眉眼中总是有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与遗憾。

　　他多心疼啊……

　　第0385章 番外：命数

　　青莲观的普弥道长是个极其神秘长寿的人。

　　反正总有人吹嘘他一千岁了。

　　那是一定没有的，那还是人吗？

　　但是时间推移，人们越发觉得他就是很神奇不像是人，别真是个老神仙？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小弟子，当年那个小道士长大了。他是一直对此一言难尽的。

　　师傅确实有本事，就是有时候总也不说真话。

　　自打那一年就国公府那个六姑娘命格变化跟师傅有过一番辩论后，小道士就开始怀疑人生。

　　于是后面好多年就一直盯着这个沈家姑娘们的命格，他不是对沈家姑娘感兴趣，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渐渐的，他就明白了。

　　世间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命数也是一样的。凡人纵然再厉害，再有本事，也堪不破。

　　自己不行，师傅其实也不行。

　　人本来就不该靠这些东西逆天改命。无非是神仙指引你别生出贪嗔痴怨恨心，多做些好事总是好的。

　　可世人从来不听。

　　后来，沈家的三姑娘，那一位嫁给裕王做侧妃的姑娘，她的命格从虚成了实。

　　是实实在在的实，也是踏踏实实的实。

　　是富足的实，也是果实的实。

　　很多年后，她还是裕王的侧妃，小道士不知道她得宠与否。

　　只是听说，她生下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是裕王府里生育子嗣最多的一个侧妃。

　　能有这么多孩子，想必是很得宠吧？

　　她确实生活的越来越好了。

　　而当年那位五姑娘，师傅说看见了一条登天梯。

　　她的命格，是一个妄字。

　　妄，虚妄，奢望，妄念，都不是什么好字。自高自大，目空一切。

　　可人的命数都能变，她也是一样的。那一条登天梯她也未必上不去。

　　只是后来，她却落得下场悲惨，深宫老死。真的应了命格。

　　六姑娘的夭，早在多年前就成了平。小道士始终不知她去了哪里，但是这世上终究是普通人最多，一个平，可以是平平无奇，也可以是平淡一生，更可能是平安一生。

　　多少人，求不得平淡一生，更遑论是平安一生呢？

　　七姑娘的空有一日成了亡。她本可以在沈家加运衰败后寻一个家世低一点，踏踏实实的夫君，可她还是在别人的影响下，寻了个高门大户。

　　只是自己命途不济，夫君早死。膝下没有子嗣。

　　如果安心过日子，或许也还有出路。亦或是离开婆家回到娘家，也还有机会。

　　可她偏走了一条最烂最难看的路。

　　与先夫的弟弟有了首尾。

　　夫家婆母本就因为老爷多年来宠爱庶长子气得不轻，如今庶长子病死了，他留下的妻子居然勾搭了夫人的儿子。

　　简直叫她恨不得当场打死七姑娘。

　　彼时，沈家是真的不行了。

　　固国公已经过世，家里的国公降位成了侯爵。

　　沈青夷袭爵后，诸多事都不如以前。

　　兄弟几个分家，可谓是大不如前。

　　七姑娘的爹早过世了，她姨娘跟着嫡母在嫡兄和嫡母名下艰难度日。

　　七姑娘这一丢人，嫡母杨氏都一样恨死了她。

　　被打的半死送回来的七姑娘连门都进不来。嫡母不许进，说这样伤风败俗的就该死在外头。

　　她果然在外有咽了气。还是八姑娘听闻后，去找了苗氏，才给她安排了一副薄棺，送了出去。

　　果然应了那个亡。

　　八姑娘的命格本就不错，是个足。

　　富足，知足，满足。都是好词。

　　纵观沈家兄弟四个，以前都是沈青夷和沈青书这一对嫡出的风光。

　　可老四沈青庭不出众，官职很低，却生活的一直很平静。

　　他也有通房和妾室，不过却都无所出。膝下只有嫡妻生的一子一女。

　　儿子在快三十的时候终于中了举人。

　　女儿嫁给了同僚的儿子，对于沈家门第来说，足足的低嫁了，可却过的极好。夫妻和睦，不缺银钱。沈家女儿们一个个闹的血雨腥风的时候，唯有这个最小的八姑娘，安稳的做她的贤妻良母。

　　或许她远不及姐姐们的风华，却安静的在自己的角落里过着小日子。

　　或许，提起沈家这几位姑娘来，没人想得起这个安静的没有存在感的八妹妹，可她自己觉得自己这样，真的挺好。

　　就连夫家也庆幸不已，沈家的姑娘们啊……名声是真的大。

　　大的叫一般人家都害怕，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沾上了就得脱层皮。

　　不说这一茬，就是下一茬，沈家下一代的姑娘们如今都不好说亲。真的，一般人都怕。

　　亏得他们家娶进来的这个，是如此模样啊。

　　甚至为此，还对她更好些呢。

　　沈家还有一个安稳幸福的姑娘，便是二姑娘沈汐娟。只是她不曾来算过命格，小道士不知道罢了。

　　最后，小道士看的是四姑娘那个戈。

　　这个字，倒是始终没有变化。

　　只是小道士的心境变了。

　　初看时候，直觉这个字杀伐之气太重。戾气从生。

　　也没错，沈家四姑娘搅弄出来的风云绝对配得上这个字。

　　婆家，娘家，皇家，她都搅动的风云际会。

　　她太神奇。

　　小道士跟师傅喝茶的时候问过，这位四姑娘的命格是不是永远不变了？她这样杀伐决断的人，结局会不好吗？

　　老道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天际云卷云舒笑着反问：“她是杀伐决断，也双手染血。可徒儿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以杀止杀？”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修罗手段，菩萨心？”

　　“怎么可能，她为了报仇，带累了很多人！”小道士不服。

　　“世人堪不破，堪不破啊。她双手染血，拨动了多少人的命盘。她是带累了很多人，却救了更多人。世人只知神医妙手回春，却不知有的人救人，你不知，她也不知。你只见她翻手搅动了风云，却不见她覆手甘露救了苍生。”

　　小道士有些懂了：“那为什么，她的命格不变呢？”

　　老道士笑呵呵：“那也许是她不想变呢？”

　　谁知道呢？

　　她来彼世一遭，有苦有甜，谁知这是否就是上天的指点呢？

　　第0386章 番外：没有沈昳的世界

　　栗氏一双儿女的死，没有在沈家激起什么水花。

　　唯一改变的就是因为她女儿进府养了两年多，改变了姑娘们的排序，后头也没改回去。

　　等沈昳病死的时候，栗氏终于疯了。

　　她也病着，她进府的时候没能带进去任何人。只有她们母女和一些钱。

　　如今昳儿死了，她跪着求了两天，才得以将她的尸首带去她哥哥的墓地安葬。

　　再然后，她回到沈家，就像是忘记了有过一双儿女。

　　只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在后院遇见了沈青书。

　　然后，将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了沈青书的胸膛。

　　只是病弱多年的弱女子，力气不够大，没能将那男人当场杀死。

　　沈青书被抬走的时候，栗氏就知道没机会了。

　　她疯了一般想要跑出去，死在沈家大门口，可是从后院到前院太远了，重重门关闭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