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鹅绯坐不住了,她心生毒计,用秘法变换了容貌,假扮成太子霏廉的模样,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将二皇子与那个曾经害鸾妃娘娘吃苦的魔族崽子一起推进湖里,还故意让二皇子看见自己的脸。
这可真是一石二鸟之计!若是他们命不好,两个一起沉了湖,天妃与天后两人便要一起被问责,而且还能让天妃痛失爱子,一蹶不振。若是他们命好,大难不死,二皇子便会一口咬定是太子霏廉所为,哪怕霏廉能够洗脱罪名,也会让这对兄弟产生更大的隔阂,让天妃与天后两方势力彻底扯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
鹅绯这一计,心思歹毒到可怕,但她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竟然会在那种危急时刻抓住她的把柄。
难道当时那莫名其妙攻击而来的黑光,竟然不是星雾垂死挣扎的招式,而是这个小小婴儿释放的?
第18章 结果
鹅绯冷汗浃背,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这个魔族!
魔族果然阴险狡诈!
“好一个大胆的贱婢!鸾姬,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乾言音色冰冷,目光冷峻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主仆二人。
“陛下,鹅绯只是一时糊涂,心疼臣妾,看在她服侍臣妾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鸾姬哭得梨花带雨,却丝毫引不起天帝的垂怜。
一旁的天瑶忍不住训斥了一声:“心疼你?心疼你的办法,就是想出这等毒计,谋害皇子性命?这是心疼你吗?这是在害你啊!谋害天帝子嗣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我……”鸾姬红着眼,颇为哀伤地看了天瑶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乾炎捏着那根雪白的天鹅羽毛,轻轻一使力气,那羽毛便染上了金色的火焰,滋滋作响,灼烧着羽毛主人的灵魂,痛得鹅绯四处打滚。
“陛下,饶命!饶命啊!都是奴婢的错,和我们家娘娘无关啊,求陛下宽恕娘娘!”鹅绯抱着脑袋,痛苦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渐渐在金光之中化作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大白天鹅。
在众人面前被打回原型,对于妖族而言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
“陛下,你废了她的妖丹?”鸾姬伸手一查,心凉了半截,眼泪也止在了眼眶中,水汪汪地闪着波光。
妖丹被毁,哪怕还能保持神志,此生也无望再续仙缘。而失去修为的妖族,便与普通的禽兽毫无区别,寿命也就……
“哼,此等孽仆,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你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可她与臣妾情同姐妹,陛下断她生路,便如断臣妾生路啊!”鸾姬绝望地哭道,“你就这般容不得我们妖族吗?”
“妖族?”乾炎神色一敛,严肃地指着鸾姬怒道,“若非尊重你们妖族,朕又岂会放任这目无尊卑、胡作非为的贱婢出没于天宫,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你心疼这贱婢,把她当姐妹,不忍她受伤害。可她在为非作歹之时,你可曾考虑过,她也是断了别人的生路,也是伤害了别人的骨肉至亲!难道,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别人的爹娘,就不会如你这般心如刀割?”
“陛下……”鸾姬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泣不成声,却无言反驳。
乾炎一挥袖,招来两名仙官架起早已哭到无力的鸾姬,十分决然地下达了旨意,“此婢就交由太子处置。鸾妃看管手下不力,从今日起禁足半年,带下去吧!”
“陛下!陛下……请饶鹅绯一命啊,她已知错,求求您……”鸾姬被直接拉出了御书房,整条走廊上都能听见她凄厉的哭腔。
乾炎一直望着那抹火红的妖艳身影离去,剑眉蹙起,眸色深沉,思索了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
“待妙儿一周岁满,朕便封她为神界公主,日后再有敢冒犯公主、对公主不敬之人,皆按欺君之罪处置!”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愣住了。
公主封号?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足以证明这个孩子在天帝心中的地位了。等消息传出去,怕是所有人都要重新在心里掂量掂量这位公主的分量,以及动了她的后果!
乾炎自己说完,目光便朝着玉帘后探去。
幸好,这一次,他师弟并未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大概也就只是糟蹋了他密室里的名画名作罢。
但,就算初元师弟反对,他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这个女儿,他乾炎天帝――收、定、了!
“臣妾替妙儿,先行谢过陛下恩典!”天瑶将林苗苗抱在了怀中,起身,带着霏廉向乾炎行了礼离去。
在回天后宫的路上,天瑶心事重重,眉头紧锁,不像往日那样说说笑笑。林苗苗在她怀中翻了个身,看着她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十分不解。
事情不是都结束了吗?她回来了,太子哥哥身上的冤屈也得以昭雪,还有什么让天瑶阿姨烦恼的呢?
“母后,父皇他……”等进了天后宫,关上了屋门,跟在天瑶身后的霏廉方才开口,目光一直盯着天瑶怀中的可爱小肉团,手指微微蜷曲,强忍着没伸手去戳,“就这样放过了鸾妃?”
“唉,你父皇也有父皇的难处,你别怪他。”天瑶让秋笛找了些羊奶来喂林苗苗,目光柔和而怜悯地望着怀中吃奶的小东西。
“你父皇当年与妖族族长有过盟约,自然是要给鸾妃一席之地的。不仅如此,还得对她多加照拂。”天瑶叹了一口气,摸着林苗苗脑袋上柔软的绒毛,“鸾妃是凤族小公主,自幼便有些骄纵,入了宫难免做些出格之事。妖族族长之前也为此特意向你父皇请求过,求他对鸾姬多包涵。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鸾姬的主意,只是她那心思歹毒的宫女……”
“可是父皇只是废了那宫女的妖丹,却没有要她的命!”霏廉皱起了俊俏的眉毛,这严肃的表情倒真有几分乾炎的影子,“儿臣不解,父皇为何要将那宫女交给儿臣?这是父皇考验儿臣吗?”
“唉,你父皇啊……”天瑶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还未必有自己这个枕边人了解他的内心。
天瑶说这话的时候,林苗苗却觉察到从头顶传来了一股令她无法抗拒的能量!
奇怪,天瑶阿姨身上不是没什么能量吗,怎么这会儿……林苗苗一边偷偷吸取,一边睁大了眼睛,打量着天瑶。
然而天瑶凝思沉默了一会儿,能量输出便中断了,仿佛刚刚那一波能量高峰根本不曾存在过。
“唉,我可怜的妙儿,只能希望你日后避让着一些鸾妃殿的人。经过此事,那鸾姬恐怕已是恨透了你……”她宠溺地抚摸林苗苗的额头,最后在那光滑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吻。
霏廉也上前来捧起了林苗苗的小肉爪子,轻轻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他目光幽幽,静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微笑着抬起头来:“母后放心,儿臣以后定会好好看护妙儿妹妹,不会再让他人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说罢,他规规矩矩地给天瑶行了礼,退了出去。
出门时,他的双眼闪耀出一道寒光。
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欺负他的妹妹,还害得母后烦忧?平日不发威,还真当他堂堂太子是病猫吗?
第19章 夜访
这天晚上,二皇子星雾因为擅闯天后宫,正在天妃宫里乖乖受罚。
乾炎天帝倒也没动真格惩罚他,只是罚他把《道德本源》抄写个三百遍。
星雾咬着笔头,慵懒地托着腮,瘫坐在书桌前,望着桌上摊开的一叠叠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发了愁,漂亮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几乎快要挤到了一块儿去。
众人都说是天后大度,没有追究,所以父皇才没重罚自己,但殊不知,罚他抄书才真是要了他的小命!
这《道德本源》到底说了个啥?他抄了几遍都不得其解……
“启禀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造访。”书房外,一名仙官轻声禀报。
“他来干什么?来看我好戏的吗?哼!”星雾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嘟着嘴巴,愤愤不平地问道。
“太子殿下是……”
“我是特意来慰劳皇弟的呀,顺便给你送上一份大礼。”这时,门外传来了太子霏廉那奶声奶气的嗓音,语气平和温柔,似乎对方才星雾的顶撞之言毫不在意。
“哼!皇兄只怕早在心里笑话了我无数遍了吧?”星雾冷哼了一声,把桌子上摊开的纸笔都摞到了一起,然后坐回了椅子上,还故意把两条腿翘在了书桌上,大大咧咧,目无尊卑,也不讲究什么礼数。
霏廉走进书房,对他这幅吊儿郎当的嚣张模样视若罔闻。只见他手里还拖着一几乎快要和他差不多高的,白花花的东西:“瞧,星雾皇弟,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星雾不屑地抬起头来,看清霏廉手中那雪白雪白的东西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讶不已地道:“这……该不会是……”
“这贱婢不但挑拨你我兄弟情谊,还曾将皇弟推落下湖,欲图加害皇弟性命,皇兄怎能让她好过?只是皇弟身为受害苦主,应当比我更加痛恨这名宫女。”霏廉将手里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大白天鹅丢在了书桌前,“这贱婢便交由皇弟处理了吧。”
“皇兄会这么好心?”虽然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十八般折磨人的方法,星雾还是谨记母妃教诲,对霏廉得小心谨慎一些,因为他这位哥哥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温柔无害……
“皇弟说的是什么话?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呀。”霏廉把手放在了星雾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整个人犹如春风和玉,温润得似水一般,“总有些人挑拨你我二人的手足关系,其实,不管皇弟你如何看待我,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弟弟受了委屈,我怎能无动于衷?”
“皇兄,你……”星雾急忙弹开了霏廉放在他头顶的手,觉得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你别突然这么肉麻,好吗?”
“呵,不逗你!”霏廉收回了手,将手背在了身后,看起来跟一个小大人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又认真地看着星雾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父皇未曾开口要了她性命,你可拿她撒气,但‘你’可切莫杀了她,否则你我兄弟二人可都要挨父皇训斥了。”
霏廉故意将那个“你”字咬得很清晰,星雾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能动手杀她,但她却可以自己想死呀……
这还不简单,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他有一千零八种!
“那、那就……多谢皇兄了!”星雾命仙官们提起了白天鹅,伸手揪住了它的羽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也忍不住地勾起。
白天鹅那双黑眼珠中透着死气与哀伤,凄凉无比地叫了一声,便被仙官们拎了下去。
霏廉微微一笑,敛起了眼底的一抹寒意。
此时,天后宫里已是点着星星灯芒,到处透着温暖的橘色。
林苗苗屁股挨着床板便睡着了,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她疲惫极了。
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天瑶微微一笑,给她盖上了柔软的薄被,又随手在房间里施法布置了一圈阵法,将房间守护得固若金汤,除了负责照料林苗苗的奶妈外,无人可入。
布置好了一切,天瑶才放下心,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掩上了房门。
“太子还没回来吗?”她忽然问道。
“回娘娘,太子殿下尚未归宫。”秋笛满脸担忧之色,“要不,奴婢着人去找找?”
“不必了……”天瑶挥了挥手,虽然隐隐觉得霏廉下午的神色不太对,但天瑶又怕是自己多心,毕竟霏廉平日恪守孝义,行事稳重,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才是。
“我们去殿上等着他吧,想来,很快就该回来了。”
“是!”秋笛急忙点了几名宫女值守在林苗苗的门前,又从其他宫女手里取了天瑶的披风,快步跟上了天瑶的步伐,“娘娘,天气微凉,注意身体!”
等屋外的脚步声远去,林苗苗也睡沉了。没多久,房间里便传出她的呼噜声。
奶妈慈祥地看了一眼林苗苗,微微一笑,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时候,一阵风将床头微弱的灯火吹得晃动不已,奶妈疑惑地转头看向火烛,却突然两眼一翻,沿着床沿缓缓倒了下去。
灯火晃动之下,光线明灭黯淡,地上的黑影诡异地扭动着,好似群魔乱舞。
一道修长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了林苗苗的床边,像是凭空出现的,又好似是从地上的黑影中汇聚而生的。
风停,灯火依旧,又重新渲染着屋内的暖色。
床前那人一身雪衣,一尘不染,乌黑的长发从脸侧垂落,额前的散发中,掩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眸。
他的目光深沉、镇定,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笔直地投在了林苗苗的身上。
淡淡的黑雾从他的眼中、身上钻出来,向着四周弥散,空气中隐隐暗藏一股凛冽的杀意。
“你为什么会是魔?”漆黑的夜眸闪过一道寒光,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了林苗苗细小的脖子上,只要再用一点儿力气,便能让这个脆弱的生命就此湮灭。
魔,是他此生最痛恨的东西!他们生性狡诈,冷血残酷,恃强凌弱,残害无辜,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替他死去的同伴和师长们报仇雪恨,他不惜将自己炼成了剑,双手沾满了魔族的血,身体被煞气侵蚀而不得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但他,从未后悔过!
只是今日,他的脑海里总是莫名浮现出那可爱,却充满了忧伤和畏惧之色的小肉脸。
每每想到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他就觉得胸口有些乏闷,周身的灵气都无法顺利运行。
所以,他才会不惜深夜来到她的床边,想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可是现在,明明只要一点点力气,便可以叫这世上最后一个魔族彻底消失,他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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