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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节

喜上眉头 非10 5672 2024-06-30 07:15

  继晓已经得知了她兄长的真实身份,暗中还不知是何盘算。

  还有她家兄长,那般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此时又是何心境?

  正当少年,三元及第,本该是踌躇满志踏上大好前程的时候。

  种种挂念,叫她只想尽快回京。

  然姨母之事,如今才真正是她心头上最大的一桩牵挂,甚至是高高悬起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而此事与其他事又有不同,关乎性命危急,由不得她去细致谋划,抽丝剥茧地去查。

  时间紧迫,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然后等着未知结果的到来。

  片刻,阿英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清烈回来了。”

  张眉寿闻言转过身,立即抬脚去了外堂。

  “姑娘。”

  外堂内,身穿夜行衣的清烈向她行礼。

  “今日可有进展?”

  她在来到苏州的第一日,断出了姨母所中乃是百日蛊之后,便立即让清烈调动了祝又樘安排在此处的探子,去查了云家这段时日以来明里暗里曾接触过的可疑之人。

  找到蛊主,乃是最紧急的事情。

  但因不确定那人是何时来的苏州城,也不知其身份样貌,查起来无疑十分困难。

  “回姑娘,这两日探子盯上了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属下亲自跟了跟,亦觉得此人确有可疑之处。”

  第811章 夜中

  清烈低声道:“此人乃是年前腊月随同云家在湖南当地的分号大掌柜一同来的苏州,明面上是那名孙姓大掌柜的家仆。孙掌柜回陕西之后,他则留在了孙家在苏州的老宅,替其打理家中事宜。”

  张眉寿顺着他的话思索着。

  许多大商号,年底都会召集各地分号掌柜一同细理一整年的账目盈亏状况,共商生意上的要事。

  此人那时随分号掌柜一同来苏州,可谓半点不引人注意。

  被留在老宅中打理琐事,也无甚异样。

  但是,湖南……

  巧的是,湘西便隶属湖南地界。

  而湖南乃是湖广巡抚古逢知的管辖之地。

  单凭此点,确实就已经值得深查。

  她看向清烈。

  既被怀疑上,定有其它异常之处。

  果然就听清烈说道:“然经查,此人暗下常出入赌坊与烟花之地,出手阔绰――且皆是乔装前往,与白日里的仆从打扮截然不同。”

  当然,单凭此点,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出手阔绰,甭管来路正不正,兴许是人家生财有道。

  或是不想引人注意,怕被主家责骂,才略作乔装。

  清烈继续说道:“今日属下亲自跟了他一段路,一直跟到他回到孙家老宅,才真正发现了蹊跷之处――此人在孙家,有一处独院,并不与其他下人共住,且院中竟有一名家丁伺候。那家丁是习武之人,若非属下多了份谨慎,只怕是要被他察觉。”

  想来也就是干惯了这等隐秘差事的他了,若换作清羽他们,恐怕当场就会被对方发现踪迹,从而打草惊蛇。

  殿下独独派了他护送张姑娘来苏州,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眉寿没有察觉对方的自我感觉良好,刚要问一问那中年男人的长相之时,却见清烈自袖中取出了一物。

  “此乃属下所绘对方的大致样貌图,请姑娘过目。”

  他将东西双手奉上。

  张眉寿接过,展开了来看。

  纸上所绘画像可见是个五官称得上端正,然脸颊有些清瘦凹陷的中年男人。

  “画得不错,是学过画?”

  张眉寿边将画像卷起,边随口问道。

  “姑娘过赞了,只是闲来无事时,拿来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

  想到棉花曾经所绘画像,一旁的阿荔沉默着看向窗外。

  守在窗下的棉花似有所查一般,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着。

  只见阿荔脸上现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嘴唇轻动,无声吐出了一个字――学。

  她阿荔身为大丫鬟,处处都不想输给旁的丫鬟,她的男人自然也不能输给别的随从才行。

  棉花默默转回了头。

  做随从很容易,但娶媳妇好难。

  “姑娘,是否要将人先控制住,或带来见姑娘。”见张眉寿一时没说话,清烈主动问道。

  “你武功虽定在他之上,然此人兴许极擅使毒,决不可轻举妄动与其交手。”

  这世上有些毒发作极快,她到时即便有心想救怕也来不及。

  清烈上一世是因暗查白家的案子而殉职,这一回祝又樘将人保了下来,交到她手里,她便不可能叫他冒这个险。

  “眼下只需暗中盯着,待我先确定了对方身份,再设法将人引出来。”

  清烈闻言应“是”。

  “近身交手断不可取,但有一事,需得你去办。”

  “姑娘只管吩咐。”

  “待其出门之时,潜入卧房内,取几根须发即可。”

  “?”

  清烈眼底有着困惑。

  但其中缘由轮不到他来多问,照做就是了。

  清烈退下之后,张眉寿向阿荔道:“去请田氏过来一趟。”

  这画像画得极生动传神。

  其上的人她并不认得。

  而若田氏认得,便可证明没有找错人。

  约等了一刻钟的工夫,田氏便随阿荔一同过来了。

  “姑娘。”

  “看看吧。”

  张眉寿指着桌上的画像道。

  田氏在路上已听阿荔大致说明了情况,眼下没有迟疑地上了前,将那画像展开了来看。

  只一眼,面色便已大变。

  又待细致地打量了片刻,确定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没错,不由震惊地喃喃道:“怎会是他……”

  张眉寿心底陡然生出希望来,忙就问:“他可是南家人?”

  田氏好一会儿才得以点了点头。

  “是。”

  她的目光仍然胶在那幅画像之上,道:“这是我家中庶出的舅舅。”

  “舅舅?”张眉寿一时有些不解。

  田氏低声解释道:“因要选出每代最有天赋的嫡女来传承蛊术,故而南家与其他人家有些不同,常需招赘上门――我父亲便是南家的赘婿,这画上之人,正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庶弟。”

  只是在她幼时,父亲就患病去世了,一直以来替代父亲教导她的人是极严厉刻板的外祖父,也就是南家覆灭之前的最后一任家主。

  张眉寿这才了然。

  原来南家等同是田氏的外祖家。

  那么这个舅舅哪怕是庶出,却也是实打实的南家嫡支血脉了。

  她一颗心彻底落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姨母的蛊,十之八九有解了!

  田氏却站在桌前望着那幅画像,陷在了巨大的惊惑中,久久无法回神。

  ……为何会是舅舅?

  在她记忆当中,幼时周围为数不多肯宠着她,陪她说话的人,便是这位小舅舅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

  夜色渐深,夜幕中的薄云如一层浮动的轻纱,轻轻拂过皎洁弯月。

  锦清居内,宋氏姐妹已经歇下。

  熄了灯的四下,一瓦一木,在浅浅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极宁静,只隐约可听得自墙角处偶尔传出一两声虫鸣。

  宋锦娘住着的卧房中,行出了一道身影。

  绣鞋轻软,踩在地上几乎不曾发出什么声音,守在外间的丫鬟睡得正熟,并不曾察觉到什么。

  那道身影脚步极轻地来到了冰窖前,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冰窖中寒冷刺骨,她为了不发出声音,却连一件外披都不曾穿,仅着一身中衣,此时冷得牙关打颤。

  她摸索着点亮了备好的半截蜡烛,刹那间,光影一闪,背后忽有一阵凉风吹拂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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