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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喜上眉头 非10 5539 2024-06-30 07:15

  苍斌与张峦是至交,两家向来来往颇多,苍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她断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张眉寿一边跟在母亲身后往前走,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分析着。

  苍芸上一世因疾病缠身而迟迟未嫁,虽也未得长寿,却是死在了苍家被刘瑾灭门之时,绝非是被当作了祭品去祭天!

  继父亲在湖州险些出事之后,竟又生出了一个关乎人命的变故……

  这回是因为她,还是祝又樘?

  她一时没有心思去细想,且此时此刻,比起眼前残酷的事实,起因与推动半点都不重要。

  “公子,使不得,当真使不得!”

  苍家院内,两名仆人死命地抱住要冲出去的苍鹿。

  “放开我!”苍鹿红着眼睛,一改往日的平和。

  “够了!”

  追上来的苍斌呵斥道,声音却透着沙哑。

  “你是要将全家都连累进去才甘心吗!”

  他训斥着儿子,自己却亦在死死地攥着双手,似在竭力克制。

  他耳边不断回响着,前来抓人的锦衣卫那句语气嘲讽的话――别人的儿女皆可以为大靖出一份力,怎么唯独苍百户家的女儿不可以?

  是啊,正因他身为锦衣卫百户,才更要在人心惶惶的眼下做出表率!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偏偏是他唯一的女儿?

  若妻子地下有知,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这个念头一出,苍斌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要被生生撕开一般,疼得他几乎要失去支撑的力气。

  “阿鹿。”

  张眉寿上前,抓住苍鹿一只手臂。

  “蓁蓁?”苍鹿忽然停下了挣扎,朝着她“看”过去。

  “蓁蓁……我阿姐被他们捉走了……说是要祭天,可,可我不信佛祖会这般残忍!”苍鹿说着,极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滚落大颗的泪水。

  张眉寿霎时间看红了眼睛。

  她自责极了。

  上一世,她便没能护住阿鹿一家。

  那时阿鹿失去了所有亲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怎么过来的,她从不曾得见……

  但想来较之眼下,那痛苦必然强烈百倍千倍不止。

  此时,忽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老爷!”

  仆人大惊失色地朝着忽然倒在地上的苍斌围过去。

  “父亲!”

  “快去请大夫!”宋氏连忙吩咐身边的芳菊。

  苍家上下悲痛与惊惧交加,乱作了一团。

  ……

  晚间,张眉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次日,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她便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外间守夜的阿荔听到动静,进来察看,却见自家姑娘已穿好了衣裙。

  “姑娘,您这是?”阿荔讶然无比。

  “去等伯安哥。”

  张眉寿一面去拿象牙梳,一面说道。

  才这个时辰,姑娘去找王家公子作何?

  阿荔一时无法深猜,见张眉寿神色透着严肃,她也未敢多言,只连忙上前帮着梳发。

  管姑娘想干嘛呢,她乖乖跟着,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便是了。

  阿荔一路跟着张眉寿出了王家,往隔壁王家走去。

  王家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王守仁从家里走了出来,较往常相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伯安哥!”

  张眉寿暗叹一声还好来得巧,再晚些,怕就错过了。

  王守仁闻声抬起头,见到朝自己走来的女孩子,不禁愣了愣。

  “蓁蓁,你怎起这般早?”

  若非是要进宫伴读,不能误了时辰,他此时都还在被窝里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呢。

  “我有话要跟你说。”张眉寿看着他,认真说道。

  王守仁听了,便带着她走到一旁,避开了车夫和小厮。

  “可是阿鹿家的事情?”他先问道。

  张眉寿未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只低声说道:“我想让你替我向殿下传一句话――”

  第274章 相辅相成

  “我想进宫面圣,想求殿下相助。”

  她说的简单明了,语气也平静,却让王守仁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进宫面圣……

  “你要替……芸姐姐向皇上求情?”王守仁皱着眉,摇头道:“蓁蓁,你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眼前之事,他自然也不忍见,可他横竖想不出办办法,只觉得无力颓丧。

  “我父亲这两日与许多文官也都在劝诫皇上,可皇上见也不愿见他们。”

  “蓁蓁,你别急,此事……咱们再从长计议。”说这句话时,王守仁的底气没有那么足。

  可是,坦诚来说,他不想在明知无果的情形下,还让蓁蓁去冒触天子之怒的风险。

  张眉寿摇了摇头。

  离祭天仪式只余四日不到,眼下已不再是适宜从长计议的时候。

  况且,苍芸被牵扯进去,是前世未曾发生过的变故,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其他的意外发生在苍芸身上,所以,她更加不能等。

  她想了一整夜。

  祭天之事虽是由继晓在一手主持,可真正掌握一切的还是当今皇上。

  见到皇上,设法让他改变主意,这是最直接也是奏效最快的方法。

  “不管成与不成,我想尽力一试。”她看着王守仁,语气透着坚定。

  对上她的眼神,王守仁到底没能再说出反对的话来。

  只是心中到底是不情愿的。

  “我可以替你传话,可是……若是殿下不肯答应帮你面圣的话,那便怪不得我了。”

  见他一脸“我只负责传话”的样子,张眉寿笑叹道:“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当然,也怪不到祝又樘身上。

  他亦有着自己的立场与考量,若不是眼下她实在着急,本也不愿这般麻烦他。

  他心中无疑是装着百姓与公道的,可他眼下到底羽翼未丰,许多事情,为了不与人正面树敌,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他向来是个有耐心,又能明辨利弊的人,冷静而理智,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正如上一世,他做太子时,未曾对任何人任何事表露出丝毫置喙不满,可一朝登基,清理朝堂、处置继晓、遣散方士、清算宁家罪行……手段堪称雷厉风行,连反应辩驳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昔日作恶之人。

  彼时堪称震惊朝野。

  就连她,亦意外之极。

  谁也不知道,在此之前,他为此准备了多久。

  这是一个,从不做无把握之事的人。

  所以,他肯不肯帮自己进宫,她倒真的拿不定主意。

  不过……

  张眉寿忽然想到了湖州之事。

  在整件事情当中,他虽占据了大部分主导的作用,可许许多多事情,皆是众人一边做一边在商议的,其中不乏冒险之举。

  那时,他有把握一定能做成吗?

  未必吧。

  大家都是抱着尽力一试的想法。

  而现下想来,倒也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张眉寿看着王守仁的马车渐渐行远,复才转身回去。

  进宫面圣这条路未必行得通,她还须再想想其它法子。

  她想到了继晓曾赠予她的那串佛珠。

  她尚且揣摩不透对方之意,如果可以,她眼下也并不愿意与那妖僧有过多牵扯。

  可有句话叫事急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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