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也白的厉害,看了看狠毒的越姬,再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燕诀,红着眼睛握着剑,上前便飞快踢开了忽然出现在越姬身边的护卫,不由分说的抱起地上的燕诀,往那布满荆棘的密林掠去了。
越姬皱眉,看着自己要追出去的人,脸色发寒;“不必追了,这密林里布满猛兽,如今下雪,还会升起毒雾,诀儿身中剧毒,活不长了。来人,拿着诀儿的佩剑,吩咐他埋伏在山下的人,直接杀上山,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那燕王爷呢?”
有人问,毕竟若不是燕王,越姬母子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越姬只是薄情一笑:“他那样风流多情的男人,活着也只是个祸害。”
底下的人立即明白,越姬是要连燕王一起杀了。
“虎毒不食子,越姬夫人真实让在下刮目相看。”南润亦被人扶稳,看着浑身没有一点儿人味的越姬,微笑:“不过不是你出手,恐怕无人能伤得了燕诀。”
“你方才说是你算计了我楚国,可是真?”越姬冷淡一笑,看向南润亦。
“自然是真。”
越姬面色一沉,手一抬,身后便出现十来个黑衣人朝南润亦杀来。
可南润亦却只勾起唇角,由着身边的护卫挡了上去,他则独自转身,缓缓往山上行宫而去。
今日死多少人都无所谓,他一定要带走娆儿。
可南润亦千算万算,占尽一切先机,却从未想过,燕诀也留了后招。
燕诀担心此番兵变失败,会连累夏娆和燕王府,所以早就通知了凌北墨,令他带人走后山燕诀特意留下的缺口上山。
此刻,凌北墨已经快马加鞭,到了行宫。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行宫内外布满了血腥气。
夏娆被凌南烟的人带到了一处幽暗的小房间里,被人泼了水,才终于醒了来。
“好险啊,世子妃,你可不知道,这一次,我差一点就要死了。”凌南烟坐在一侧,身边烧着两个炭火盆子,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斗篷,嘴唇苍白到干裂。
夏娆一看,便知她寒疾又犯了。
夏娆被绑在柱子上,瞧着凌南烟,道:“你有空在这儿折磨我,不如去找太医开点儿药。”
凌南烟见她还有工夫讽刺自己,气得脸上都泛起潮红:“看来你是知道要面临什么了,那我也实话与你说了,你现在若是写出能解我寒疾的药,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否则……”
凌南烟说罢,身侧便有宫女捧了碗黑乎乎的药来。
只问着味儿,夏娆也知道,是堕胎药。
“我写。”夏娆答。
凌南烟见她这么快就认怂,一点儿也不挣扎,又有几分迟疑了。
夏娆却只跟那端药的宫女道:“去准备笔墨,迟了我的手麻了,可就一时半会儿写不出来了。你看看你们公主,如今寒疾发作还只是初期,再过半个时辰,怕是要到了中期,那个时候可就是痛不欲生了。”
宫女没了主意,连忙看向凌南烟。
凌南烟自己的痛苦,自己自然知道,即便知道夏娆这态度有鬼,也只能道:“还不快去?”
宫女不敢耽搁,立即就去准备笔墨了。
夏娆只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再看凌南烟这态度,也知秦王父子是彻底没戏了,可世子爷呢?
世子爷应该没死,但若是在这儿,也不会让凌南烟把自己带来这儿,所以他应该也被什么事儿绊着了。
“你在想什么?”凌南烟看着沉思的夏娆,感受到了威胁。
“妾身在想,许尧为何要打公主。”夏娆回她。
凌南烟面色一青,立即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还有新婚夜就被喝醉酒的许尧打出来的几条血痕。
夏娆见自己猜中,便继续与她盘桓道:“公主今儿是要杀我吧,不管我写不写出药方,你也不会放过我。”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但你放心,我会留着你,等我的寒疾治愈后,再放你走。”凌南烟微微一笑,而后抬起穿着珍珠绣花鞋的小脚,将面前的一盆炭火直接踢到了夏娆跟前:“但在此之前,你要想保住孩子,我就要先毁了你这张狐媚脸!”
说罢,凌南烟身边的侍女立即上前要来抓夏娆。
炭火烧得通红,如今被踢出来,依旧炙热的厉害,夏娆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炭火上的灼热。
宫女过来,粗暴的解开了夏娆的绳子后,便猛地将她往前一推,夏娆一个趔趄,双手不由往前撑去,便直接撑在了那炙热的炭火上。
那宫女却娇俏的噗呲一笑,还跟凌南烟道:“哎呀宫女,瞧奴婢笨手笨脚的,都伺候不好世子妃呢。”
“世子妃大度,不会与你计较的,你再好好伺候着吧。”凌南烟冷冷一笑。
那宫女闻言,立即就阴沉着朝夏娆的头发抓来,打算把她的脸也摁进去。
可就这么一会儿,夏娆竟似不怕疼一般,干脆撑着那炙热的炭,往一侧闪去。
那宫女扑了个空,手上的力气收不住,竟一下子往下栽了来,夏娆再趁机往她的后脑勺一拍,一声尖利的惨叫便顿时划破了夜空!
凌南烟带来的人不多,一个去拿笔墨了,一个如今被她摁着后脑勺在这炭火堆里。
“很好玩吗?”夏娆阴沉的盯着凌南烟,另一只手拔出发簪,发簪中藏着的药粉顿时洒了出来。
凌南烟没想到将她衣裳里的搜干净以后,她发簪里还藏着,还想起身喊人,却发现脑袋已经晕晕沉沉起来。
“夏娆,你敢伤我……是轻视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凌南烟半瘫在凳子上,喘息着威胁。
夏娆撇开手下痛快哀嚎的宫女,也顾不上双手的疼,上前便取了凌南烟身上的斗篷捂在了自己被淋湿的身上,才冷冷睨着她:“你有本事就去诛,像你这般,为了男人就要打要杀的公主,我就没瞧得起你过。”
说罢,夏娆卸下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逼她咽下去,才给她合上下巴。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我想要你死,你随时就会死的药,你若是不信,尽管去跟皇上告状试试,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夏娆说完,便拉开了房门准备去找燕诀。
燕诀肯定是出事了,她现在心都在嗓子眼儿了,若是不赶紧去他身边……
可夏娆还未想完,刚出门,太后身边本该晕过去的嬷嬷,已经黑着脸朝夏娆走了来。
夏娆看她杀气腾腾的样子,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嬷嬷,外面情况如何了?”
“世子妃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燕世子已经带人杀入行宫来了吗?”那嬷嬷冷冷说完,举起手里的发簪,便直接朝夏娆刺了过来。
夏娆往后躲去,这厢去拿笔墨的宫女也回来了。
夏娆心下微寒,打算干脆跑回房间拿凌南烟做了人质再说,谁知一道黑影一闪,剑花一翻,这二人便都倒在了地上。
“娆儿,随我来。”
凌北墨看着面色清寒的夏娆,牵着她的手就往前跑去。
夏娆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他一路出来,才看到行宫外面又打成了一片。
“殿下不去救皇上吗?”夏娆问他。
“父皇死不了。”凌北墨冷淡笑着,却没跟夏娆解释更多,只拉着她一路跑出了行宫,才道:“我们这就下山。”
“我要去找世子。”夏娆撇开他的手,望着他轻声道:“多谢殿下方才相救,夏娆无以为报。”实在也不知拿什么报答他了,毕竟自己有的他都有。
夏娆说完,提着裙子就要去找燕诀,却听凌北墨道:“是燕诀让我来带你走的。你留在他身边,只会阻碍他的复仇大业,娆儿,你不喜欢成日打打杀杀的生活吧,留在他身边,你得不到安宁的。”
夏娆牙关微咬:“可我喜欢他。”所以什么样的生活,无所谓。
凌北墨看着裹着厚厚斗篷坚持着要一个人迎着风雪去找燕诀的她,嘴角扬起,这样,才是他所爱的娆儿。
“可他却拿了你,作为筹码。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将你交给我,这行宫里的所有人,我便交给他处置。这行宫里的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是他楚国数十万冤魂的仇人。复仇的大任,和一个你,他选择了前者。”凌北墨道。
夏娆脚步一顿。
凌北墨知道她仍旧不信,拿了一封信来,是燕诀亲笔。
夏娆提着裙子的手略微收紧了几分,才终于将信打了开。
笔迹是燕诀的,她不会认错,信里,燕诀亲口所言,他要凌北墨来带她走,并将行宫的人交给他。
心底忽然有根线,好似就这样崩断了。
“他人在哪里!”
夏娆眼泪滚落,咬着牙问。
“许是已经杀了进来……”
“我要去当面问个清楚!”就算死心,也要他亲口说出这些话,若是他亲口说再不要她了,她就死心!
可她刚转过身去,凌北墨便看着她的背影,道:“娆儿,你现在过去,只会阻碍他的事。因为你一旦过去,我的舅舅和李柏就会以为燕诀毁约,他们会立即带兵上来。到时候燕诀的复仇大业能不能成事小,他活不活得成,就要看天命了。”
“所以在你这里,我也只是一个交换的筹码而已。燕诀替你杀了阻碍你登基的人,你替他收下我这个麻烦。”夏娆眼眶湿湿的看向凌北墨。
凌北墨看到她这般,心疼不已,可是有些事,是决不能让她知道的。
“娆儿,对不起。”
凌北墨上前,不等夏娆再说,便直接一个手刀打在了她的后颈,将她抱在了怀里。
行宫里已经燃起了大火,凌北墨目光漠然,暗处,李柏也走了出来。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杀了秦王和太后,留下父皇和云染,其他人,若是天亮前没死,你再动手除掉。”凌北墨冷冷道。
“那燕诀呢……”
凌北墨看了眼晕倒在自己怀中还流着泪的夏娆,心思沉沉:“杀!”
狂风卷着。
凌奕不知何时醒来的,看到晕晕沉沉的太后,知道这里不能再留,便也不管太后说什么,直接就往外跑去了。
一出来,凌奕看到外面的火光冲天,就知道不好。
而且他也没有要去救皇帝和皇后的心思,拼了命的就开始四处找藏身之处,找来找去,竟意外从一处已经半干的小池塘里穿过,到了后山。
此时被云染藏在隐秘山洞里的楼子溪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云染让她躲在这里,告诉她他一定回来找她的。
可等啊等,等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听到外面终于有了些许的脚步声,楼子溪心下一喜,便往外问道:“是夫君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内,凌奕听到楼子溪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仙曲一般,快步寻了过来。
楼子溪不知来人不是云染,又问道:“夫君,是你吗?”
她走到洞口,举着火把想要往外看一看,可没看着旁人,却是一眼看到了忽然出现在洞口凌奕,吓得当即轻呼出声。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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