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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07节

  皇帝接过了梁铮递来的一方帕子,擦了擦鼻血,眼眸阴鸷,先挥退了那名来传军报的年轻将士,才慢慢地说道:“去传大皇子,徐首辅,兵部尚书潘轶……”

  在说了几个名字后,皇帝停顿了一下,抿了下唇,这才带点不甘地又道:“以及顾非池,觐见。”

  “是。”梁铮恭敬地应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正要着下头的人去传皇帝口谕,却又被皇帝叫住了。

  “等等,”皇帝沉声道,眸色幽深,“梁铮,你亲自跑一趟怡亲王府……”

  “就说,朕有意封怡亲王次子唐竣为益郡王。”

  此话一次,连梁铮也是一惊,双眼微微睁大。

  太祖皇帝登基之初,就定下了袭封制,皇子封亲王,亲王嫡长子立王世子,亲王的其余诸子等多也就封个辅国将军,领一份宗室俸禄。

  皇帝封唐竣为益郡王,等于多给了怡亲王府一个爵位,这不仅是莫大的恩宠,更是巨大的利益,足以打动怡亲王府很多人的心。

  “是,皇上。”梁铮垂下头躬身应命,心里暗暗叹息:皇帝这是已经下了赐婚的决定。

  皇帝是宁舒郡主的亲伯父,郡主也一向亲近皇帝,皇帝原本许是还有点犹豫不决,舍不得把这个侄女许给承恩公世子柳嘉的。

  可现在,承恩公在幽州大败……

  梁铮回忆着这段时间时不时传回来的那几道幽州军报,心知肚明皇帝已经给了柳家一次次机会,但柳家实在是扶不起来,承恩公竟然连这样简单的差事都办不成,逼得皇帝不得不另谋他选。

  怡亲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先帝晚年时,为了让两个儿子相互扶持,令怡亲王为京营总督,执掌禁军三大营,负责京城内外的守卫与门禁。

  为了给大皇子铺路,皇帝只能选择用联姻的法子把怡亲王府绑到大皇子这条船上。

  柳皇后终于回过神来,染着大红蔻丹的指尖一把捏住了皇帝的袖口,脸色犹有几分苍白,低声道:“皇上,不如直接赐婚吧。”

  皇帝却是摇摇头,一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梁铮,你先去透点口风。”

  不能逼得太紧了,得让怡亲王府先有点心理准备,等万寿节再赐婚,免得到时候闹得不好收拾。

  “也是给宁舒的一点体面。”皇帝疲惫地叹道,揉了揉眉心后,又道,“莲儿,改日你把承恩公夫人宣来,提点一下她,好好教教柳嘉。”

  “让他以后安分点。”

  柳皇后温顺地满口应下,又道:“皇上,阿嘉年岁还小呢,自然难免爱玩了一些,有道是,先成家后立业,等到日后他与宁舒成了婚,也就好了。”

  柳皇后将皇帝的袖口又捏得更紧了,心中不太舒服:皇帝这话里话外,好似这门亲事多委屈宁舒似的。

  她的侄儿柳嘉相貌出众,文武双全,也不过是多养了几个通房侍妾罢了,又不似宁王那般性子暴戾。

  反倒是宁舒这丫头娇气又刁蛮,要不是身份尊贵,还配不上侄儿呢。

  这门亲事当初是大哥柳汌亲自求到她跟前,如今婚事能成,柳皇后本该很高兴的,可一想到被困幽州尚古城的大哥,她就笑不出来,心口沉甸甸的。

  “皇上,您一定要派兵救救臣妾的大哥啊……”

  梁铮从东暖阁退出去时,还听到柳皇后带着几分抽噎的声音,疾步匆匆地出了养心殿。

  带上了大堆的赏赐,梁铮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再次出了宫,与他一起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龚磊。

  龚磊是带着锦衣卫出宫去找大皇子的,大皇子没有开府,现在人既不在宫中,也不在衙门,龚磊只能下令锦衣卫在京城到处找人。

  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线,在京城耳目众多,消息一道道地传下去,犹如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层层涟漪,一圈圈地向外扩散……

  半个多时辰后,一个便服打扮的锦衣卫力士在城西的锦盛酒楼找到了醉倒在二楼的大皇子唐越泽。

  “殿下。”留着小胡子的锦衣卫力士凑在唐越泽的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

  唐越泽的身上一身浓浓的酒气,烂醉如泥。

  那“小胡子”小心地把人给扶了起来,道:“大爷,属下扶您回……去吧。”

  “不回!”醉醺醺的唐越泽一把挥开了那“小胡子”,耍起酒疯来,“我不回去!”

  他像烂泥似的又趴到了酒桌上,俊朗的面庞上潮红一片,已经醉得神志不清,含含糊糊地喊着:“鸾儿,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鸾儿……鸾儿!”

  他的右手中还死死地捏着那个宝蓝色绣蜻蜓点莲的荷包,念到萧鸾飞的名字时,那嘶哑的声音中满含失望、痛苦、不解……以及深情。

  右前方的某间雅座,好几道好奇的目光从窗户后探出,寻声看向了醉醺醺的唐越泽。

  其中一人调侃地对着酒友道:“这年轻人怕是情场失意才来买醉的吧。”

  “真是年轻人啊。”雅座里的另一人含笑附和了一句,在看清唐越泽面容的那一刻,不由愣了愣。

  这不是大皇子吗?!

  殷焕眼睛一亮。

  虽然他只在进京的那天见过大皇子一次,却把对方的容貌记得清清楚楚。

  可大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

  殷焕疑惑地挑眉,正琢磨着是不是出去看看,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蹬蹬蹬地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目光扫视了半圈后,对上了殷焕的脸。

  “殷兄?”那中年男子挺着将军肚朝殷焕走来,表情古怪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回去吗?贵府都出这么大的事了!”

  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大事?什么大事?”殷焕一脸茫然地问道。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表情更复杂了:“我刚在前头香茗茶楼听人在说,你媳妇在殷家大门口,当众说你偷偷挪用了你家老爷子百万两银子。”

  什么?!殷焕瞪大了眼。

  那中年男子接着说:“还有人说,你不仅把那百万两全赌输光了不说,还借了一大笔印子钱才凑了笔银子填账上的窟窿。”

  “他们还说,你又卖田又卖铺子,到现在都没还上那笔印子钱,现在追债的人都找到你家去了!”

  说着,那中年男子以及雅座里的其他几个酒客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殷焕的右臂,透过那宽大的袖口,他们都能看到殷焕的右臂以白色绷带包扎着。

  众人暗自揣测着:这莫非是被追债的人打断的?

  殷焕听得都懵了,左手拿的那个酒杯脱手而出。

  “砰!”

  那白瓷酒杯直落在地板上,砸得碎瓷横飞,酒水四溅。

  怒火瞬间在他心头熊熊燃烧,阴沉的眼眸中迸射出两道厉芒,真是杀了佘氏这蠢婆娘的心都有了。

  “这娘们竟然敢……”

  她竟然敢大庭广众下胡说八道……

  殷焕先是怒极,跟着恐惧疯狂地在他心头滋长。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殷焕急忙起了身,也顾不上与这些酒友道别,慌慌张张地冲出了雅座。

  他得赶紧回江南老家,找族里做主,只要委以好处,族长、族老们肯定会愿意帮他劝住老爷子……

  他心里着急,就顾不上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了正搀扶大皇子要下楼的小胡子锦衣卫,随口道:“喂,借过……哎呦!”

  殷焕吃痛地惨叫一声,只觉左小腿胫骨传来一阵剧痛,腿脚一软,踉跄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原本就没痊愈的右臂撞在楼梯的棱角上是真疼,疼得他发出一阵阵杀猪似的惨叫声,整个人沿着楼梯一路滚到了一楼的大堂。

  还是酒楼的小二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客官,你没事吧?”

  殷焕的小厮也匆匆从二楼跑了下来,口里担心地连连喊着“大爷”。

  大堂里其他的酒客们也好奇地朝殷焕这边看来,还以为是有人醉酒闹事。

  殷焕痛得连五官都有些扭曲,想要骂人,可才一抬头,眼角就看到了酒楼的大门口有几道眼熟的身影——

  金大管家带着几个殷家的家丁往这边来了。

  “大爷在这里!”金大管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堂里的殷焕,后方的那些家丁应和着朝大堂走来,气势汹汹。

  此时此刻,金大管家的脸在殷焕看来,简直就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般。

  殷焕很想逃,可他刚刚摔下楼梯时,不慎崴了左脚,左脚一落地,就疼得钻心,根本就站不起来。

  “阿海,你赶紧回江南,去告诉族长,就说……”殷焕一咬牙,对着身边的贴身小厮道,“就说,老爷子要把殷家的家产给外姓的外孙女,还想要我们一家子命呢!”

  “快,快走!!”

  “大爷,那小的先走了。”小厮阿海干巴巴地应道,看了看大堂外的金大管家等人,不敢再留,拔腿就往大堂的后门方向跑去。

  大堂里,人声鼎沸,阿海趁乱跑了。

  而倒在地上的殷焕则很快被殷家的五六个家丁团团地围了起来。

  “把大爷带回去!”

  金大管家一声令下,两个身体健壮的家丁就一左一右地把殷焕从地上拖了起来,粗鲁地把人往外拖,直拖进了停在酒楼外的一辆马车里。

  殷焕狼狈地倒在了马车的地板上,只听“咔哒”一声,车厢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马车很快开始驶动,殷焕呆坐在那里,心烦意乱,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办,可任他绞尽脑汁,也没什么头绪。

  整个人心魂未定,浑浑噩噩……当他被家丁押到殷家正院的堂屋,看到佘氏那张熟悉的圆盘脸时,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佘氏的眼神不由游移了一下,不敢直视殷焕的眼睛。

  “佘氏,你这个贱人!”殷焕咬牙切齿地唤道,两眼充血,步履踉跄地朝佘氏冲去,抬起左臂就想要去拽她的领口……

  就坐在佘氏身旁的萧燕飞抚了抚衣袖,温温柔柔地说道:“呀,舅父,你吓着我了。”

  吓着姑娘了?!这可不行,祝嬷嬷眉头一皱,利落地抽起她那把戒尺,就狠狠地往殷焕的左手上抽去。

  “啪!”

  殷焕痛呼着收回了手,左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通红的戒尺痕。

  萧燕飞一手轻拍着胸口,好像真的被吓了一跳,叹道:“你这一回来就对着舅母喊打喊杀的,闹得又是哪出。”

  说着,她转头往坐在她旁边的佘氏看了一眼,目露怜惜。

  这一眼看得佘氏热泪盈眶,两眼泪汪汪,感觉萧燕飞与自己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而几步外对着她们怒目而视的殷焕则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殷焕这会儿才迟钝地注意到,老爷子殷湛和殷太太就坐在上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殷焕整个人如坠冰窖,心口的火一下子熄灭了,心脏在胸口怦怦地狂跳不止。

  “父亲,母亲,我没有!”他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抬手指向了佘氏,恨恨道,“是她在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这贱人存着什么心!”

  萧燕飞盈盈一笑,犹如明珠生晕,柔柔地说道:“舅母胡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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