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端着碗筷出来之时,稍一抬眼便看到任锦轩站在门口。
“世子……”江子笙拿着碗的手微微一紧。
“嗯。”任锦轩略显冷漠地走进院子,看了下她手中拿着东西,僵硬地道:“你先忙。”
江子笙将碗洗净出来之后,任锦轩遗世独立的站在院中,如千年冰山般,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手中拿着药方,江子笙甚至都要以为他是来这里当展览品的。
“郡主的药方?”江子笙接过任锦轩的药方,一眼便看到了红糖,灵芝两字就大致猜出了任容萱应该在上次受了不小的伤。
她其实也想挑个时间去武贤王府看望下任容萱,可却不知用什么身份。
大夫吗?可她并没有武贤王府求医的请柬。朋友?任锦轩那日当着她的面说他的事不用她管,她要何必自讨没趣。
“郡主受的伤严重吗?”江子笙想了想终还是抬头问道。
“你若关心她,何不亲自去武贤王府亲自问她。”任锦轩淡淡的看着江子笙,对彼此之间存在的尴尬视而不见。
江子笙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嗯,有时间我会去的。”
百里星华拿着葫芦浮在半空,看着江子笙和任锦轩几近僵硬的相处模式,摸着嘴上微翘的白胡子眼中笑意更深了。
他老了,连年轻人的世界都看不懂咯。
“丫头,再去酒窖给我打一葫芦酒上来。”百里星华飘到江子笙面前,直接插在了江子笙和任锦轩的中间。
江子笙略带无奈地看着百里星华,将手中的药方挥了挥,“我先去替郡主抓药,你自己去酒窖吧。”
任锦轩看着突然出现在江子笙面前的百里星华,眉头蹙起,盯着他的大胡子许久,平静无波地道:“您就是药尊堂的堂主百里老先生吧?”
百里星华瞬间飘到江子笙身后,胡子高翘,他这一百多年基本算是很低调了,没想到会被这个小娃娃认出。
“什么药尊堂,什么白里老先生,没听过,都没听过。”百里星华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任锦轩见他不承认也没说什么,心底对江子笙的医术却已经有了猜测。
可他转眼一想又否认了,若江子笙的师傅真的是这位百里星华,之前他不可能查不到的。
传说这位百里老先生掌握了长生不老之术,一百多年来,无数的人为了得到他的长生不老之术,不知把药尊堂的门槛踏平了多少个。
甚至连仁宗帝都花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寻找他,结果都是无终而返,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这位高深莫测的老先生。
要是被仁宗帝知道这位老先生行踪,华都说不定又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将药递给任锦轩,清了清嗓子,“那个……”
“什么?”任锦轩俊眉轻挑,带着一丝询问。
“医药费二十两。”江子笙搓了搓手,见任锦轩不说话,挠了挠脑袋,“已经打过折了,原本是二十二两三百钱。”
任锦轩直接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意味不明地看着江子笙,“不用找了。”
“好嘞,给您记账上了。”江子笙说着真的从身上掏出一本账本记下了任锦轩所付的医药费。
任锦轩足足盯了江子笙十数秒,最后说了句很好,便拿着药走了。
江子笙看着他离去的速度比平时都快了几分,眉头略皱,她难道又做错了什么不成?
江子笙这般行为的确惹恼了任锦轩,任锦轩本就不必亲自来找江子笙,只是抓下药,就不说他们武贤王府的药库了,就说华都城,就有那么多的医馆了。
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来找江子笙了,结果江子笙却跟他算的一清二楚。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就不该去看那个女人!
“爷好像又生气了。”暗卫乙跟在任锦轩身后,单看他的背影,就感觉自己的颈椎有些发凉。
“爷只要一跟这个江大夫,就没有正常过。”暗卫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就说上次临江的灯会,他明明跟在爷的后面,看到江大夫遇险时,明明他出手就可以了,可爷竟然将他按住,自己上去飞了那人一脚。
“完了,爷真的喜欢男人了。”暗卫乙掏出怀中的小镜子仔细地瞧了瞧,更加恐慌了。
他长得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爷肯定也对他有意思了,可是他心里始终只有万花楼的翠翠啊。
“你说爷要是向我表白这么办?”暗卫乙哭丧着一张脸,“你说我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暗卫甲瞧着暗卫乙满脸的青春痘,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放心吧,就算这个世界只剩下动物,跟你,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暗卫乙可没这么乐观,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跟万花楼的翠翠做了断了,毕竟在爱情和忠诚面前,他必须选择忠诚.
任锦轩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在属下的心中完全变了样,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江子笙跟他记账时,那陌生冰冷的眼神。
回到武贤王府,任锦轩瞧着手中的书,除了看到一片黑之外,几乎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烦躁的将书直接丢下,任锦轩用力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该死,江子笙为什么总是会干扰自己的情绪,难道她给自己吃了什么药不成?
对,她一定给他吃了不得了的药,所以才能左右他的情绪。
……
江子笙将任承霖托给百里星华照顾后,自己便回了丞相府,虽然没了康姨娘的眼睛盯着,但为了不被别人抓住把柄,她每天还是得回相府。
才刚踏进百竹苑,唤春便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中正拿着一块打磨好的檀木方块,“小姐,福子已经将你要的东西做好了,您瞧瞧是这个样子吗?”
江子笙接过唤春手中的方块,眼睛一亮,还别说,这个福子的木工还真是精巧,上次她不过是画了麻将的图纸,没过几天福子就将东西做出来了。
福子送来麻将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院子中恭候着江子笙回来检查。
江子笙打开麻将盒,看着上面连成色都一模一样的麻将,立即拿了一锭银子出来,“福子,这是赏你的。”
福子万万没想到这么些木头块子,江子笙竟然会给自己这么多的赏钱,当下便有些头晕目眩。
“大小姐,这小木块到底有啥用处啊?”
“这个叫麻将,可是赚钱的东西。”江子笙扬唇狡黠的一笑。
在古代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尤其是一些官家的太太,除了听戏,赏花,聊天,基本没啥玩法了。
江子笙想到前世每到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总是爱围在一起搓麻将,心中便想出了这么个赚钱的法子。
只要她将麻将的玩法传了出去,不愁她的麻将没有销路。
唤春东瞧瞧西瞧瞧也没看出这玩意怎么赚钱,急的抓耳挠腮地道:“小姐,你倒是说说啊,这什么麻将的,到底怎么赚钱啊。”
江子笙挽起袖子将排好的麻将全部搓散,眉毛一挑,“今天本小姐就让你们看看啥叫赌神!”
在江子笙的悉心教导之下,不一会唤春也上手了,逐渐的便打出了瘾,她还从没见过这么新鲜好玩的玩意。
“清一色,胡了。”江子笙将麻将一摊,瞅了瞅唤春手中的牌极为鄙视地道,“唤春,你这牌太烂了。”
唤春皱着小脸满是不服气,“小姐,再来一局,我下次一定得赢你。”
“呵,赢我。”江子笙伸出食指摇了摇,嘚瑟地笑道,“你家小姐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要赢我,你估计还得修炼个几百年。咱们先算算,你钱我多少银子了。“
江子笙说着便从案几上拿了小算盘,巴拉巴拉的拨着,不到一会便算了出来,“唤春啊,你已经欠我一千三百五十四两银子了,下辈子……嗯,下下辈子,你都只能给我写卖身契了。”
唤春一听这么多钱,顿时愣住,嘴巴张了许久都没闭上,回神过来道:“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不管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傻丫头,怎么怎么没志气。”江子笙白了她一眼,在唤春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麻将收起,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哎哟,今天太累了,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小姐,我给你掌灯。”
唤春刚要起身便被江子笙按住了。
江子笙看着唤春青涩稚嫩地小脸,微微扬起嘴角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回到房中,江子笙便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亮,将披风解下,丢在了屏风之上。
继续往下解衣裳,忽然,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猛地看向床处,赫然发现任锦轩斜靠在床边,冷着一张妖孽的俊脸,直直地盯着她裸露出的香肩。
“嗬。”江子笙猛地吓了一大跳,急忙将衣服拉好,警惕地看着任锦轩,“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任锦轩冷哼一声勾起唇角,慵懒地走到江子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到底给本君吃了什么药?”
“药?”江子笙一头雾水,“我能给你吃什么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任锦轩看她死鸭子嘴硬,脸色更是阴沉,伸手便将她勾到了怀中,双眸泛着冷冷地寒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