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仰着头,看着神色不明的任锦轩,灵动的眸子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果然是他吗?
任锦轩自嘲的勾起嘴角,琥珀般的眸子瞬间像是被抽去了光芒一般,剩下的只有黯淡。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而后又将其松开,心里的那道本看不见的裂缝,向四周蔓延了一些。
他心里很不舒服,夙夜,这个像是毒蔓一般的名字,似乎在任何的时刻都能疯狂滋长。
他只要轻轻的闭上眼,便知道那个深不可测的夙夜,一定又坐在棋盘上摆弄着棋子,挂上谦和又疏离的微笑,用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看着纷扰的尘世,就像掌控世界的裁决者一般。
其实这样的他,任锦轩并不在意,任锦轩在意的是,夙夜对江子笙那捉摸不定的态度,让人看起来真火大。明明江子笙是他的妻子,夙夜却像是一个把玩具借给他主人,等他不想再借的时候就会收回去。
江子笙看着突然变了气场的任锦轩,心蓦地一紧,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他的手。
她在任锦轩身上嗅到了一丝毁灭的气息,虽然表露不明显,却让她整个人都跟着心悸起来。她看不清他的眸子,只觉得他的唇边的弧度实在是太过诡异……
任锦轩望着江子笙的眸子越来越深,脖颈的青筋也显现了出来。江子笙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江子笙都只能是他任锦轩一人的,旁人休想插足。
江子笙并不知道任锦轩突然发生了什么,她压住心中的害怕,慢慢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还没等她完全靠近,任锦轩却突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她嘴里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唇舌却一并被眼前这个霸道致命的男人狠狠地掠夺着。
这是一个带着毁灭性质的吻,直到二人都将近窒息,任锦轩才离开了江子笙的那两片柔嫩的唇畔。
江子笙本就漂亮的嘴唇,被任锦轩的疯狂的啃咬之下,竟红肿了起来。
“锦轩,你怎么了?”江子笙终于把之前的话问出了口,心脏却依旧被之前那个吻吻得咚咚作响。
“没什么。”任锦轩将气息收敛,重新扬起头时,唇边都带了几分笑意。
江子笙看着这样的任锦轩,怎么会相信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们双方从表露心迹开始,任锦轩便从没像今天这样失控过。
她是女人,有很强的第六感,她极其敏锐的察觉到,当她说出了夙夜的名字之后,任锦轩便开始变了。
任锦轩一直跟夙夜不对盘,她早已知晓。但却没想到单单是一个名字,便能引起任锦轩如此巨大的反弹。
“如果你不想见夙夜,我可以跟小九一起玄阁。”江子笙犹豫了会终是开口道。
任锦轩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情绪,被江子笙如此风轻云淡的一句,差点没有再次失控。他幽幽抬起泛着冷光的眼眸,看着江子笙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是认真的?”
江子笙心底一寒,梗在喉咙的话,想吐又没有办法吐出来。最后她张了张口,又闭紧了嘴巴。
任锦轩从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读出了她所有的情绪。江子笙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她的动作已经完完全全的出卖了她,她在告诉他,她想去玄阁,想要见到夙夜。
“江子笙,你觉得你现在是棋子,还是下棋的那个人?”任锦轩突然话锋一转,漠然疏离的神态,又多了几分君临天下般的凌厉。他慢慢摩挲着玉扳指,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凝望着她,他在等她的答复。
棋子、下棋人……江子笙听到任锦轩的话,眉头先是微微皱起,而后偏头看向了一旁开的灿烂的秋菊,眼底似乎也染上了火红的金色。只不过那是一片郁到无法化开的金色。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她穿越到大玄的目的最初很简单,就像向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一复仇,然后全身而退。可随着角色系统的级别越来越高,她发现事情也变得越复杂。但她依旧坚持着初心,保护好该保护的人,毁灭掉那些挡她前路的人。
如果真要论,她是棋子还是下棋人的话……现在的她还只是一枚棋子,也是下棋人最锋利,最势不可挡的一记杀招。
可,如果她是棋子的话,那么下这手棋的人又会是谁?
江子笙平静的心底,彻底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沉默了许久她终是抬眸,看了眼任锦轩,心底即使不愿意承认,却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告诉我的是,夙夜才是那个下棋之人,我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江子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问出了这么一个长长的问题,心脏因为一种未知的恐惧,而强烈地跳动着。
任锦轩抿了抿唇,看着江子笙那受惊的模样,眸子反而还夹杂了一丝笑意。他没有靠近江子笙,低首俯视着她的头顶,即使她现在很需要拥抱,但任锦轩也不能现在给。
“答案已经在你心底了,不是吗?”任锦轩知道江子笙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一点就透,可是她却是不想承认。
很多的事情她都知道,却不想承认,任锦轩只是想让她看清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他要护在羽翼下的女人,绝不允许成为他人的棋子。
江子笙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的脑袋疼的欲裂。疼痛挣扎,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开关,将她淋得好不狼狈。
半蹲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忽然她睁开了眼眸,倔强的眸子里已经摒去了所有的杂质,纯净的就像一弯可见底的湖水。
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身体中那股蕴藏着的强悍气息也在这一瞬间全部散开,此刻,她已经张开了丰满的双翼,如女王一般走到任锦轩的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与他的凌厉的眸子争锋较量。
“如果夙夜是下棋人的话,难道你不好奇他的目的是什么吗?我江子笙不过是相府一个废弃的嫡千金。”江子笙微眯起双眼,十指优雅地勾起任锦轩的下巴,轻蔑地挑起了唇角。
“问题是,你江子笙不是她。”任锦轩极其享受江子笙的这个姿势,同样回以她一个旗鼓相当的笑容。他们是夫妻,即使江子笙从没有细说,但他也知道,此江子笙非彼江子笙。
江子笙听完任锦轩的话,没有露出一丝惊讶,而是冷然的勾起的唇角,没有再争辩,而是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随之话锋再一转,“就算夙夜一直在控制着我,让我成为他的棋子,难道你就不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他权势滔天,强大到让人感觉不到边界,为什么如此强大的他甘愿在玄阁做一个阁主,但又一手插预我们的生活,搅动风云?”
任锦轩眸子一凌,没想到江子笙这一次还真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他一直不待见夙夜的原因,来历不明,还危险至极。
“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去玄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吗?”江子笙浅浅一笑,此刻的她美到极致,举手投足间都不输任锦轩分毫。
她带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将鲜血淋漓的伤口掩盖。她要去玄阁,不是为了朝露水,不是为了夙夜这个下棋人真正的目的,而是她不相信那么一直将她捧在手心的夙夜,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他一次次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新生。这样的夙夜,怎么会将她陷入绝地……即使他真在利用她,她大不了就还了这一条性命。
所有的猜测,都被她压在了心底。所以她要去玄阁看看,看一看真正的夙夜。
任锦轩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江子笙的心绪,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不得不说,江子笙的这一次掩藏十分的完美,连他都找不到一丝破绽,似乎夙夜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陌生人。
可实际上真是如此吗?他知道江子笙,她的心脆弱的如同玻璃,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强撑。
“好,我们明天便启程去玄阁。”虽然任锦轩知道江子笙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依旧答应了江子笙。她说的很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次是该跟夙夜正面交锋了。
他要让夙夜知道,他任锦轩,一样有这个资格护得江子笙一世周全。
“明天,那承霖的病不又耽搁一天了?”江子笙凝眉,将眼底一些不安心绪,全藏在了心底。
“江子笙不要忘记,你现在怀有身孕。”任锦轩毋庸质疑地把江子笙抱起,向着眸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江子笙也的确累了,没有再辩驳任锦轩的话,这几天她来回不断的奔波,妊娠反应也越来越明显,经常恶心干呕乏力。
任锦轩看着闭上眼睛的江子笙依旧像个女战士一般紧蹙着眉头,心底一疼,伸手将她的眉心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