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馆的拍卖会的确名不虚传,各种奇珍异宝层出不穷,叶贞看着热闹,也算长了见识。
当拍到最后一件拍品时,现场的气氛也达到高潮。
只是这一次,拍卖的掌柜却不再是先前的那位,而是换成了一名长相可爱,眼神却清澈的女子。
叶贞微愣。
拓跋明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拓跋明月是这一代鲜卑皇族的大公主,没想到竟也来了。
叶贞正思索着,就听拓跋明月道:“今天最后的一件拍品,只为一人准备。”
全场的烛火忽然熄灭,继而又重新亮起。
满场黑暗中,只有闻夜笙坐在的雅间的灯笼还亮着。
而台上的拓跋明月痴痴的看着他,似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字一句说:“闻夜笙,我喜欢你,想与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今日是我生辰,我把我自己给你,好不好?”
众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雅间里的闻夜笙看了过去。
此时的闻夜笙嘴角依旧噙着笑,脸色却没什么太大变化,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但叶贞却莫名觉得,拓跋明月恐怕无法如愿。
被众人盯着,闻夜笙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甚至连唇角微扬的弧度都没变过。
他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的笑意下是透出骨子的凉薄,声音不大,却莫名地让在场每个人都听的无比清晰:“不好。”
拓跋明月晃了晃,却是深吸一口气,又扬起笑容:“哪里不好,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
“心中不喜欢,便哪里都不喜欢,无论你改或不改,都是一样的。”
闻夜笙的声音很温和,却让拓跋明月的泪瞬间涌出。
她站在台上,在众人或可惜,或嘲讽的目光下强撑着:“试一试,都不行吗?”
闻夜笙点头,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不行。”
叶贞静静地看着绞着双手,泪眼婆娑的女人,想到了很久以前曾听到的一个故事。
听闻鲜卑皇族大公主原本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后来为了配的上心爱之人,便女扮男装束发从商,吃过不少苦头,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男子多半羡慕闻夜笙有如此桃花运,而女子则多半觉得不耻,可不耻之中,却又有羡慕,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她这般勇气的。
众人面色各异,唯有闻夜笙无动于衷,好像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同他没有丝毫关系:“以后这种无聊的事,别再做了。”
拓跋明月僵住了,却还是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会中意她,无论她做了多少事,都是无意义的。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从来都是强求不来的。
这场拍卖会以拓跋明月被拒绝结束,但却不会对他人造成太大影响。
不过是多些谈资,很快又会被其他的谈资所取代。
叶贞今晚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自然没有再留的必要。
她正准备同小桃离开,却没想到,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她的心咯噔一跳。
漆黑如墨,似乎看了她良久,却又古井无波,没有半点情绪。
权野迈开步子,向她走来。
叶贞像是被他刚才那一眼定住了身体,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作,有些出神。
只是,在两人距离仅余三步的时候,一个婢女打扮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到权野跟前,噗通一声给她跪下,不停磕头:“使臣大人,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权野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朝叶贞走来,而那婢女想必也是拼了,心一横,一把抱住了权野的腿,扯着嗓子哭求。
“使臣大人,请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是为了替嫣然小姐找回公道才去找拓跋小姐的,我到处到找不到她,小姐她一定出事了……”
“放手。”权野的声音冷的像冰,而那婢女浑身一惊,虽是放了手,却不停在地上磕着头,大有权野如果不帮忙,就磕死在地上的势头。
四周议论声渐起,权野冷眉微皱,看了叶贞一眼,挺拔高大的身形便转了方向。
那婢女见状大喜,立刻跟了上去。
叶贞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手指却渐渐收拢,脸上却并无波澜。
“小桃,你也去看看,罗非许久未归,别是出了事。”
“是。”小桃显然也有些着急,立刻领命而去,而叶贞则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不过片刻,身侧突然坐下了一人。
叶贞偏过脸去,愣了愣,却是浅笑:“拓跋小姐,有事?”
拓跋明月眼角还有些水色,也回她一笑:“明月见过大应公主殿下。”
叶贞笑了笑:“既在如意馆,拓跋小姐不必多礼。”
拓跋明月看了她片刻,这才说:“叶小姐同我听说的很不一样。”
叶贞依旧维持礼貌:“彼此彼此。”
拓跋明月直勾勾地盯着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是闻夜笙的新欢?”
叶贞:“……不是。”
拓跋明月圆溜溜的大眼睛闪过狐疑:“不是?那为什么他今天一进如意馆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还同你说了这许多话。”
叶贞:“兴许是他无聊?”
拓跋明月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他和哪个女人这么亲近过。”
叶贞:“……”
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无益,叶贞看着拓跋明月,很认真道:“我和闻公子的确不熟。”
“真的?”
拓跋明月仍旧有些不信,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喧闹的人声给打断了。
叶贞下意识朝着声音嘈杂的地方看过去。
只一眼,她的视线就凝住了。
冷漠俊美的男人打横抱着一个衣衫破损,身上还带着伤的女子,那女子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头埋的低低的,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权野没有看到叶贞,只是短暂的出现在了一楼大厅片刻,便直接抱着怀中的女子去了内堂,而拓跋明月扫到那女子身上的伤口,神色一凝,也立刻跟了过去。
叶贞眼睁睁地看着权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有些微微泛白。
片刻后,她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闻夜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好整以暇:“吃醋?”
叶贞神色寡淡,没理会他。
闻夜笙轻声一笑:“拓跋家和他有些渊源,他不会放任拓跋媚儿捅出大篓子,救那个女人,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叶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前闻公子不是暗示我不要对他动心,现在又为什么要替他解释?”
闻夜笙唔了一声,笑的意味深长:“或许,因为我心情好?”
叶贞面无表情地将杯中的茶饮尽,淡淡道:“说到底,云乐儿也是因为他受了这一遭,救人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