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蓝这么一跃,一脚踹在陆钧胸口,陆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觉得胸前一痛,接着后背重重撞到墙上。墙上的一幅画摔落,砸到他头上。
陆钧痛叫一声,紧接着却觉得领口一紧,倪蓝将他一扯,脚下一绊,把他抡摔到地上。
陆钧面朝下,一只胳膊被压在身体下方,另一只被倪蓝反剪在身后。
倪蓝单手压着他的胳膊,一只膝盖抵在他的背脊梁上,全身重量压制着他。
陆钧完全无法动弹,痛得直叫。
倪蓝将笔抵在他的颈动脉上,忍着身体不适,厉声喝道:“你是谁!你对我做什么!”
欧阳睿一见倪蓝动手就冲出了房间,急急奔向隔壁。
外头蓝耀阳一看到他,立马追了过去。
几个人前后脚冲进诊疗室。
欧阳睿一进去就听到陆钧呼着痛正喊:“我是a大心理学系教授,是催眠执业医师,警方请我来为你进行催眠治疗。”
蓝耀阳奔进来就看到倪蓝抵着那男人的脖子,手中的笔还压下几分,笔尖扎进了皮肤。倪蓝又酷又拽的声音冷冷在问:“我允许了吗?”
陆钧的脖子流了血,他“啊”的喊痛。
欧阳睿向倪蓝逼近,大声喝:“倪蓝,住手!”
倪蓝抬头看到欧阳睿,她放开了陆钧,朝欧阳睿扑来。
倪蓝一扬右手,手里的笔向欧阳睿面门刺去,欧阳睿偏头欲躲,一手袭向倪蓝手腕。
但倪蓝右手只是虚招,欧阳睿抓住了倪蓝右手腕,却被倪蓝的左手重重一拳打在脸上。
欧阳睿没有后退,受了这一拳,扣紧倪蓝手腕一扭,要将她制住。
倪蓝右手吃痛,笔摔落地面。倪蓝顺着欧阳睿力道扭身,转了180度,背朝欧阳睿,左手肘连击欧阳睿肋下。
这几下猛击欧阳睿软肋,欧阳睿吃痛,手劲一松。
倪蓝趁机反扭手臂,要将欧阳睿抡摔出去。
廖新气急大喝:“你敢袭警!”
蓝耀阳声音比他还大:“警察打人啦!”
欧阳睿体形力道均在倪蓝之上,而且他的格斗技巧相当好。倪蓝的抡摔并不成功,欧阳睿推挡压制住她的力道。
倪蓝迅速抬膝朝欧阳睿的小腹撞来,欧阳睿将她甩开,后退,抬腿侧身踢。
这几幕很有些熟悉感。
欧阳睿觉得这过招情形曾经出现过。那是关樊美国受训归来,说大开眼界,自夸战斗技能升级,他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他们一起练过几次,关樊确实大有长进。若说她从前在体能和力量上努力,现在她的技巧和实战理解则弥补了两性力量上的差距。
永远会有人比你更高大、更有力量,你凭什么赢?
倪蓝已经矮身滚地,借身形的灵巧躲开了欧阳睿的这一踢。
欧阳睿脑海中画面一闪。
倪蓝正如他所料,就着滚地之势自下而上一脚向他大腿踹来。他因为抬腿踢的姿势,下档空着,当初关樊一脚踹他大腿上,赢了他这招,哈哈大笑:“快谢我,不废你之恩。”
欧阳睿收腿弯膝,一把握住了倪蓝的脚踝,顺着她用力的方向一拽,一拳打向她的耳畔。
在外人看来,这一拳是直朝着倪蓝的面门去的。
大家一声惊呼,廖新愣了愣,这是他第二次见着队长用拳头打女人的脸,上一次他看见这情形是练习场上队长与关樊过招,当时他在场边吓得捂眼睛,队长是凭实力单身的,他肯定是打算一直单身下去。但关樊能喜欢上队长这种人,瞎了眼蒙了心,也是凭实力的。
当时他捂眼松开的工夫,关樊已经骑到了队长背上。
这一次廖新没有捂眼,他清楚的看见倪蓝一把抱住欧阳睿击来的胳膊,另一只脚踏地跃起。
“每件东西都能成为实战里的武器,包括敌人的身体。”
倪蓝瞬间已经借着欧阳睿之力,单膝抵在了他的肩上,顶着他的脖子,手刀向他脖子击去。欧阳反身一转,将她从自己背上扔出去。
倪蓝伏身落地,双腿前后站稳,单掌撑地,抬起头。
那姿势充满力量,仿佛下一秒只能冲上来再挥出几拳。
“都住手。”一个声音大喝。
众人转头一看,一微胖中等个头五十多岁男子沉着脸,站在屋子中间。
“袁局。”
廖新、欧阳睿唤了声,都往后退了几步。
蓝耀阳趁着这会赶到倪蓝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倪蓝摇摇头,情绪还没有平复。她喘着气,扶了蓝耀阳手腕一把。
蓝耀阳赶紧把一旁倒下的椅子摆正,把倪蓝扶过去坐下。
欧阳睿和廖新不说话。
这女人刚才差点拿笔把人杀了,又跟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刑警打得不分上下,现在却柔弱得得坐下了。
蓝耀阳一指欧阳睿:“我会告你的,你等着丢饭碗吧。”
欧阳睿冷着脸不应声,一旁的袁鹏海挥挥手,让大家清场,最后是剩下他们警局三人,以及倪蓝、蓝耀阳,他这才道:“是我批准的。我是市局局长袁鹏海。这案子里所有对倪蓝采取的行动,测谎、催眠、协议、监控器等,都是我批准的。一切责任由我负责。”
“局长也不能违规犯法。”蓝耀阳正气头上,又觉自己这边占理,才不管对方是谁。
袁鹏海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倪蓝作为袭警案及一连串命案的嫌疑人,我们对她采取的行动是相当理性、克制的。”
蓝耀阳和倪蓝同时翻了个白眼。
袁鹏海继续道:“倪蓝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根据现实发生的情况对她发生怀疑,是有理有据的。倪蓝对警方有所隐瞒是,我们需要采取适当的措施来保证我们能尽快获得真实有效的信息也是必要的。”
蓝耀阳和倪蓝不说话。
袁鹏海又道:“倪蓝,你的记忆出问题了。但你的记忆对案子很重要。”
廖新看看欧阳睿又看看袁鹏海,不敢抢话。
不止是出问题了,是出大问题了。
“你需要继续做咨询和治疗,按我们之前约定的,你的医疗费用我们会承担。”
倪蓝讥道:“你们也好意思说约定?”
袁鹏海不受她语气的影响,回道:“所以白纸黑字的协议也准备好了。倪蓝,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你的顾虑是担心警方这边的内奸利用催眠医生来给你植入记忆或是诱导你,借以往你身上栽赃,而我亲自来这里,也请了院长和其他人,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
陆教授是业界知名专业人士,有医师执照,有心理咨询和催眠的丰富临床经验。这次催眠我都盯着,方法我们提前讨论过,给你使用了少量的处方镇静剂对成功率有帮助,对身体没危害也是几个医师会诊结论。另外,当初你测谎的时候我也在。我会确保你的权益。”
“所以答应我自己找医生,也是想审查看看我会跟医生之间有什么交易,想隐瞒什么事。”
袁鹏海道:“我们的顾虑也合理不是吗?”
倪蓝无话可说,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会给他们点赞的。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想说“呸”。
“这次催眠我们得到了很重要的讯息,相信对你自己也有帮助。”
“我应该说谢谢是不是?”倪蓝咬牙道。
袁鹏海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后期的治疗你可以选择你信任的医生,用你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方式。我们和你一样期待你尽早恢复。
合作协议我带来了,希望这次之后,我们能够消除隔阂,互相信任,好好合作,尽快破案。”
蓝耀阳看了一眼倪蓝。倪蓝的表情一看就是忍着气,这位袁局打一棒给个甜枣,让人发作不得,确实是个老狐狸。
蓝耀阳明白倪蓝非常需要这份协议。他轻声与倪蓝道:“我把律师叫来了。”
倪蓝想了想,点点头。
袁鹏海让廖新出去把倪蓝的律师叫进来。
律师很快进来,审看袁鹏海拿出来的合同。
袁鹏海又拿出一块圆形运动腕表,递给倪蓝:“这个希望你能随时佩戴。”
倪蓝一脸不爽:“就跟电子脚镣一样呗。”
“不一样。它不会电击你,也不限制你的自由。只是装了定位和报警器。这样欧阳能掌握你的行踪,当你遇到危险时,你能马上求助。
连续按这个键超过三次,欧阳会接到报警,他会派离你最近的警员去救你。它就是普通运动手表的款式,你日常佩戴,不会引起怀疑。”
“它连接的app我看看。”倪蓝把手表戴上。
欧阳睿把手机打开,调出app,递给她。
倪蓝把app检查了一遍,吐槽:“你知道戴这个玩意我多危险。你们是掌握了我的行踪,幕后凶手如果入侵了你们的系统,他们也随时能找到我。”
“对方如果想找你,没这块表也能找到。”袁鹏海和蔼地道:“这表主要用处还是让你求救用的。”
说得真好听。
蓝耀阳道:“倪蓝的工作性质,很多时候不能戴表。”
欧阳睿道:“她不是没工作吗?”
蓝耀阳咬牙切齿:“她很快会非常忙。”
欧阳睿便道:“等她非常忙的时候,跟我报一下行踪和工作。我好确认她并非出了意外。”
“在你们抓到内鬼之前,我只与你对接。”倪蓝道,“要是安排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接近我,最好提前告诉我,征得我的同意,不然我会当所对方要谋害我来处理了。”
处理方式就像对待陆钧那样,大家心里了然。
这边律师已经看完协议,确认没什么问题,里面的条款有保护到倪蓝的权益。于是倪蓝签好了字,留下了一份。
一屋子人走了出去,见得范德文正跟陆钧就倪蓝的治疗方法争执,院长在一旁劝架。
陆钧见得倪蓝出来,不再说话。倪蓝也懒得理他。
蓝耀阳请范德文给倪蓝检查一下,范德文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诊疗室。
袁鹏海他们则领着陆钧与院长一道,去院长办公室协调今天状况遗留的问题。
廖新拖了拖步子,离得袁鹏海远了几步,迫不及待对欧阳睿小声道:“队长,那倪蓝的记忆,是樊姐的呀。”
欧阳睿镇定地道:“我们做警察的,是唯物主义者。”
“不是。”廖新着急,“这跟唯物主义有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是什么?”
廖新张了张嘴:“没什么,我是说,今天也算有了些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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