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歆主动问好:“见过父亲。”
叶方舟垂眸看了女儿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下人很快便送来了碗筷。
叶夫人同往常一样给丈夫倒酒,却被他制止,“今日不饮酒。”
“那便用饭。”叶夫人一怔,转手给他盛了碗米饭。
“今日去丞相府议事可还顺利?”叶夫人问起丈夫的行程。
“倒也顺利,还碰到了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母女两个心下骤然一惊。
叶夫人:“晋王殿下去拜访李相么?”
“嗯,碰到了就聊了两句。晋王殿下还说过几日来咱们府里拜会。”
叶世歆:“……”
叶夫人:“……”
难道晋王殿下认出自己来了?
叶方舟看着女儿,“歆儿你跟为父说实话,今日可有出什么意外?”
“今日女儿在西市冲撞了晋王殿下的马车。”叶世歆不敢欺瞒父亲,只能实话实说。
叶方舟:“……”
“他认出你来了?”
“没有,殿下当时身在车内,连面都没露,女儿和他并未碰面。女儿有易声,他定是没听出来的。”
“那他如何要说过几日来咱们府里拜会?我和晋王府素来无任何走动。”
“兴许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客套一下呢。老爷您是不是想多了。”叶夫人安抚道。
叶方舟忧心忡忡,“我看此事定不简单。歆儿你没事就不要出府了,好好在家里待着。一个姑娘家别老是想着去外头厮混。”
叶世歆眉眼低垂,点点头,“女儿记住了。”
叶方舟睨她一眼,摆摆手,“罢了,先用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有一次完美错过!哈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除夕
陪父母用过晚膳以后,叶世歆再回到房里,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她细细回忆傍晚在长街的情形,两辆马车相撞,当时晋王殿下并未下车,就连车帘子都不曾掀开过。照理不应该会认出她。可他为何又故意跟父亲说要来府里拜会?难不成是哪里出了纰漏?
可她绞尽脑汁想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她来京城数月,晋王殿下也是近段时间才回的京城。除了今日不巧撞车,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竟无从得知。
越想越烦,喝了一大杯杭白菊茶也并未沉下心来。
画眠见她忧心,忙安抚道:“小姐,那兴许就是晋王殿下的客套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叶世歆内心只觉得烦躁。索性也不再多想。
***
晋王殿下说要来叶府拜会,可却迟迟不见动静。叶世歆惴惴不安地过了七八日。
她估摸着他应该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客套而已,哪里会真的来府上。从未有交集的两家,他贸然前来不是惹人猜议么。
如此一想,叶世歆便放心多了。
除夕将至,叶家的亲戚朋友也都多了起来,常来府里走动。叶夫人整日忙着应付这些亲朋好友,忙碌得很,无暇顾及叶世歆。
横竖叶世歆都是个挂名小姐,除了至亲露下脸,旁的人她一概不见。
那日不小心冲撞了晋王殿下的马车,她怕横生枝节,从那以后便不敢轻易出府。整日赋闲在家,翻翻医书,看看话本,实在不行就听画眠唠叨几句,听听外头的八卦。每日琐碎无比,无聊得很。
近几日她有了新的乐趣――柳传言从南境替她带来了很多花草幼苗,其中以忍冬花居多。她终于可以摆弄花草打发时间了。
柳传言这位少谷主在京城的日子和流沙谷一样滋润。整日里沉溺温柔乡,左拥右抱,那叫一个肆意快活。
兄妹两如今身份有别,为了避人耳目平日里很少见面。
柳传言每次来尚书府都是悄无声息的。这人热衷刺激,大半夜翻墙到府里时常把人吓一大跳。
他把那一大捆花草幼苗给叶世歆送来时,她不得不佩服这位爷是真的有本事。
京城守卫森严,巡夜的侍卫一班连着一班。而尚书府又有护卫把守,外人亲自进不来。
而柳传言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一点都没被人发现。
“你究竟怎么进来的?”叶世歆震惊万分。
这位少谷主甩了甩头发,特傲娇地说:“就这么点守卫,小爷两根手指头就够了。翻个墙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叶世歆:“……”
大半夜翻别人家的墙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变得理直气壮了。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柳传言这个人。可看在他辛苦替她弄来这些花草幼苗的份儿上,她也就不给他冷脸看了。
京城天气湿冷,不比南境来得温暖。培植花草并非易事。她请教了府里的养护花草的园艺师,偷偷学了几招。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幼苗给种活了。
人好像总是恋旧的。虽说离了流沙谷,可心好像一直都没有离开。流沙谷里成片成片的忍冬花是她记忆里最美好也是最珍贵的的景色。似乎只要留住了这些花,她便没有离开流沙谷,没有离开师父。
虽然柳传言顽劣惯了,很不着调,可到底还是了解她的,知道她闲不住,就弄着花草来给她打发时间。
***
京城的除夕比流沙谷热闹多了。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不断。
这是第一个没有和师父在一起过的除夕。她倒也没有觉得冷清。只是非常想念师父她老人家。虽然入了京城以后一直都有和师父通信,可惜见不到面。这心里总归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叶大人和叶夫人给叶世歆包了压岁钱,沉甸甸的。她欣喜万分。因为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收到来自父母的压岁钱。
她不仅收了压岁钱。叶夫人还送了一只玉镯给她做新年礼物。那镯子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成色极佳,一看便知道是上品。
她虽不懂玉。可光看这玉镯的成色便知道它一定十分的贵重。
她心中惶恐,不好收,“娘,这东西太贵重了,歆儿不敢要。”
叶夫人笑道:“傻孩子,不过就是一只镯子,能贵重到哪里去。玉养人,女孩子戴最好。何况你这两只手上什么都没戴,也未免太空荡了一些。听娘的话,快快戴上。”
叶方舟也说:“既然是你娘送你的,你便戴上。”
叶世歆想着这是叶夫人的心意,也就欣然收下了。
她肤色白净,这玉镯戴上手腕上竟出奇的好看。
晚上和画眠一起守岁。主仆两个弄了桌小菜,热了壶酒,一边守岁,一边谈心。话题虽不多,可气氛却相当不错。
烛火明晃晃的,外头的烟花爆竹不绝如缕。
画眠熬不了太晚,就先睡了。
叶世歆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纷飞的雪花儿。
雪片儿打着卷儿往下掉,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整个皇城银装素裹,白皑皑一大片。
左侧窗柩半开着,雪沫子零星往屋里飘,窗台上一片潮湿。
叶世歆眼皮打架,有些犯困。她撑着脑袋,一不小心就打了个盹儿。
一点细微的声响,窗子里悄无声息进来一个人。
她扬手打了个哈欠,响起清凌凌的声线,“看不出来少谷主还有翻窗的嗜好!”
柳传言:“……”
“你不是犯困睡了么?”柳传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如何听到声响的?”
“我又没真睡着。再说你的脚步声我听了十多年,怎会辨别不出?”
柳传言大摇大摆地走到窗边,揭下窗户,“叶大小姐好耳力!”
“说吧,找我干嘛?”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柳传言努努嘴,“今儿可是除夕,小爷我不能找师妹叙叙旧啊?”
她抬了抬眼,冷声道:“少谷主狐朋狗友一大堆,还愁没人叙旧?”
柳传言:“……”
“我发现你这嘴可比在流沙谷毒多了。这京城的风水就是养人,你这嘴都变毒了。”
叶世歆懒得跟他废话,“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小爷我奉娘亲大人之命给你爱心。”柳传言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顺带一只包裹,“喏,这些都是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叶世歆拆开信快速看完。
包裹里都是师父给她送的补药。京城不比流沙谷,天气严寒。她的身子骨打小就弱,寒冬腊月就得多进补。
还有每年必不可少的压岁钱。
柳传言长叹一声,“我很多时候都怀疑你才是我娘亲生的。而我肯定是外头捡回来的。咱俩的待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师父她老人家没给你包压岁钱?”
柳传言瘪瘪嘴,满不在乎道:“压岁钱算什么?小爷我才不稀罕!”
柳传言这么一说,叶世歆知道她师兄铁定是没压岁钱了。师父她老人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区别对待。
叶世歆起身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
她知道柳传言除夕夜一定会来,便一早就备下了这份压岁钱。跟往年一样,师父给压岁钱她,她给柳传言。
她把压岁钱递给柳传言,“师父她不给你压岁钱,我给你。师兄,新年快乐!”
柳传言垂眸瞟了一眼,冷冷道:“既然师妹这么有心,那师兄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这人明明心里乐得很,偏偏嘴硬,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拆开数了数,面露嫌弃,“师妹入了京城倒是越发抠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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