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向晚第一次参加古代的宴会。
大家在席间观赏歌舞,男眷推杯换盏,女眷各自寒暄。
蒋瑶和蒋玥在贵客席上,就在东阳公主座下不远,虽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气氛却十分融洽。
赵昌陵眼带笑意,他亲和起来的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当然他对蒋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络,对蒋家来的两个小姐一视同仁,在苏向晚看来,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
蒋瑶这样的天之骄女,不乏大献殷勤的人,她心里或许也知道赵昌陵很看重她身后的蒋国公府,但没有受到赵昌陵的特殊对待和额外照顾,这样自然会产生心理落差,她甚至会想赵昌陵是不是不喜欢她,再加上一个蒋玥的存在,让她有一种危机感。
就好像一个平时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突然有一天相亲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然而这个对象却看上了她身边条件比她都输很多的朋友,这种意难平很难纾解。
一旦开始有了这种意难平,她在心里上就已经被赵昌陵压过了一大截。
苏兰馨方才遭了苏远黛折辱,这下终于寻到了机会,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们瞧那国公府的蒋瑶,真是人间绝色,世间怎会有这般完美又令人艳羡的女子呢,临王殿下同她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苏锦妤端着茶杯的手也莫名一顿。
她自是喜欢赵昌陵更多一些,然而现实容不得她多加奢想,她的目标只能是陆君庭。
虽然不停地这么告诉自己,她看到蒋瑶之时还是难过得透不过气来。
原以为自己的容貌是一等一好,放眼这京城也没几个能同她相比的,但若在蒋瑶面前,便生生地被比下去了。
尤其是蒋瑶的家世,更是她远不能及的。
她按捺下心痛,眷恋的目光落在赵昌陵身上,几乎都要掉下泪来。
这边苏远黛当然不知道这么片刻的功夫,苏锦妤已经在心里上演了一场挣扎矛盾的内心大戏,对于苏兰馨的隐讽她也显得很平静:“蒋瑶固然是不错,但四妹也不必妄自菲薄。”
苏兰馨眼角微挑,语气里透出几分嘲笑来:“就怕有些人命比纸薄,心比天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非要去肖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后果可是比死还惨。”
苏老夫人因为苏远黛跟临王往来对她高看一眼,她这是提醒苏远黛别痴心妄想,人家临王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当然也顺带将苏锦妤也骂上了。
她不自量力肖想陆君庭,自也是个不要脸的。
苏向晚笑眯眯地出声:“四妹你懂的真多,好像在说自己一样,不像我什么都不懂。”
“你……”苏兰馨被苏向晚这么一窒,气得脸都白了。
可苏向晚却笑得一脸天真,好像这话根本没有恶意。
“你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苏兰馨恨恨骂道。
苏向晚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我闭嘴。”
苏兰馨只觉得自己一腔怒火都打在棉花上,可偏偏还不能将苏向晚怎样,这才让她更加的憋屈。
酒过三巡,歌舞也停了下来。
赵庆儿心情很好的模样,开口对大家道:“多谢大家来参加今日的宴会,上元佳节这么好的日子,光是听歌赏舞未免有些无趣,不如大家即兴玩乐,举办一场比赛如何?”
陆君庭方才输了投壶,一直都在想方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宸安王世子从来没输给女人,若真要输也是自己让步。
虽然输得心服口服,但输给苏向晚,到底不是滋味。
赵昌陵唤了唤他,“宸安王世子在玩乐方面可是行家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君庭回神过来,起身说道:“公主殿下,席上既有男眷,也有女眷,未免不公平,我们可找个男女都能玩的项目来比赛。”
赵庆儿点了点头:“也可。”
“此处人倒不少,玩诗词接龙倒也不错。”陆君庭很快答道。
他明白东阳公主举办比赛的原意,那定然是为了赵昌陵和蒋瑶,所以他寻了最稳妥的一种。
赵庆儿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赵昌陵和蒋瑶的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自不怕她们会出什么差错。
本来这宴会就是为了给他们两个牵线搭桥。
“就依你所言。”赵庆儿跟着下了决定,而后她又笑了,“既然是比赛,总得给些彩头不是。”
随着她的示意,女官下去,端上了一只精致无比的玉镯子来。
赵庆儿取出那只玉镯,慢慢出声:“驸马前些日子让人从燕北送回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一只白玉蚩尤环。”
她轻轻摆动,只见原本圆润的玉环一分为二,双环相套,分开来是单独的玉环,合在一起又是一个完整的玉镯。
两环相扣,可合可分,技艺可谓巧夺天工。
“玉既有君子之德,又如女子一般温润柔和,白玉本圣洁,加之这别有匠心的工艺,实为难得的珍品。”蒋瑶开了口,声如其人,婉约动听,她的语调平稳缓慢,让人听着十分舒服。“此镯寓意珠联璧合,驸马不远千里将此镯送到公主手中,可见对公主情意之深。”
赵庆儿闻言笑了,笑得让人看不出真假。
外人只觉得她深受驸马喜爱,着实是无比的幸福。
“听蒋小姐这般,我便更要将这镯子送出去,也好看看是哪个有缘之人,能有幸得到这个镯子。”这镯子是她为蒋瑶特地寻来,眼下听蒋瑶言语里的赞赏,赵庆儿自然是满意的。
她看了赵昌陵一眼,意味深长。
赵昌陵自也是心领神会。
赵庆儿特地说到了远在燕北的驸马,兜兜转转无非就是想要他赢下比赛,而后再借花献佛地将这只带有特殊含义的玉镯赠予蒋瑶。
皇姐为了他的这桩婚事,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苏向晚从前在博物馆里也看过白玉蚩尤环,不过那是乾隆皇帝让人所制,技艺比眼前的这玉镯更要巧妙几分。
当时她便赞叹过这镯子的设计精巧。
苏锦妤见苏向晚盯着那白玉蚩尤环,以为她是看中了那镯子,皮笑肉不笑出声道:“三妹是该趁机会多看两眼,不然以后只怕再也看不见了。”
这次诗词接龙,她很有信心。
为了这次上元宴会她可是苦心准备,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只要有机会让她表现,她必定要艳压全场。
至于苏向晚,只怕连句像样的诗都对不出来,别说那白玉蚩尤环,只怕连出彩都难。
第一轮约莫就要被刷下来。
这一回苏锦妤想得不错。
苏向晚本也是打算第一轮就刷下来,不打算陪跑。
她古诗词的词汇量一般,好在人设本来就是不学无术,穿越过来也没有太大压力,这一次的比赛,安安静静看着就好。
因为东阳公主拿出了这样的彩头,所以在场的公子和小姐兴致十分高昂,比赛还没开始,众人脸上都已经露出了几分兴色。
赵庆儿看准备完毕,正要宣布比赛开始,就见一个女官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只是发现原本还一脸兴色的东阳公主脸色变得铁青,心下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能让东阳公主花容失色至如此地步,那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赵昌陵离她很近,自听见那女官说了什么,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赵庆儿再回座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但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不快的事情。
苏向晚正想着是不是因为赵容显,就听一声长长的通报声响起:“豫王殿下到。”
她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