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收回了目光,朝着门口走去。
许知知跟在季容身后,看着他进了长廊的一间房间。她没有敢进去,只是外头看了一眼。
摆设得像是医院里面那样,各种仪器设备,即使没有进门,里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扑鼻而来。
季容坐在里面的床上,垂着眼眉,显得孤寂而冷然。
身后传来脚步声,许知知闻声看去,楼下匆匆赶来几个医生。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少爷怎么会咳血?”徐管家本来就对许知知不满,她这才来了没多少天,季容便咳血了,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许知知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扣进手心。
她知道徐管家不喜欢她,不仅是徐管家。季家里面,除了沈姨待她好一点,其他人皆是用一种排斥的眼光在看着她。
见她这幅不说话的样子,徐管家重重地冷哼一声,索性也不再管她。
沈姨很快上来,拍了拍许知知,“吓到了吧?”
许知知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容表现得太过正常,除了脸色苍白一些,每天都要喝药之外,许知知几乎忘记了他还是一个身体不好的病人。
“季少的身体出生就不好,再加上后来……”沈姨说到一半,便感觉到自己失言了,“别担心,季少不会有事的。”
许知知依旧是低着头,看着已经关闭的门。
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腿都有些发麻了,许知知才看到医生从里面出来。
“我家少爷怎么样了?”徐管家连忙问道。
医生:“已经没事了,现在已经睡下。最近有些过度操劳,所以才会这样。”
“这……”徐管家看向许知知,“季少一般几点睡觉?”
许知知想了想,写在本子上面:有时候是一两点。
来到季家之后,她有一些失眠,晚上几乎很晚才睡得着。夜晚起来喝水的时候,透过门与地板的细缝,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
“一两点?”徐管家瞪眼,“你怎么也不喊季少睡觉!”
她有些害怕季容,哪里敢没事去敲季容的房门。
许知知抿了抿唇,没有再写什么。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严肃道,“以季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过劳累。情况不算严重,注意休息就好。”
徐管家连忙应道,把医生送下楼。
为了照顾季容的身体,几个医生除了平时的上班之外,都是住在隔壁的小洋楼里面。所以才能来得那么快。
沈姨松了一口气,看向许知知,“知知,没事了,先回去睡觉吧。”
许知知摇着头,不肯走:我想在这里待着。
她才刚答应季老爷子要照顾好季容,可是才几天,就出了这种事情。
说不自责,是假的。
沈姨无奈,“你在这里也没用,季少都睡了,你也回去睡吧。”
许知知还是摇头,态度执拗。
沈姨劝不动她,只好道,“要是困了的话,就自己回房睡觉,听到没?”
许知知乖乖地点了点头,看着沈姨下楼,身体慢慢地软下来,坐在门口,抱着腿。
期间,徐管家上来了一次,确认季容睡着之后又下楼,看都没看许知知一眼。
大概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的,许知知就这么睡着了。
她梦到了母亲刚刚离开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蹲在冰冷的街头,蜷缩着身体取暖。
季家比孤儿院温暖多了,可是,却没有人喜欢她。
“怎么睡在这?”温润的声音传来,许知知迷迷瞪瞪地抬头,撞见沈屿礼清冷的面容。
她赶紧起身,乖巧地站着,手背在身后。
“担心季容?”沈屿礼问,目光扫过她脸上的黑眼圈。
许知知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鹿眼带着几分愧疚。
这样不谙世事的眼神太过好懂,沈屿礼道,“先回去洗漱,吃点东西。”
许知知不肯动,指了指门。
她想要确认季容现在的情况。
这小丫头对季容还挺上心的。
沈屿礼挑了挑眉,敲了敲门,“季容。”
“进来。”声音是一贯的冷沉,许知知松了一口气。
沈屿礼推开门,许知知顺势看去,里面的季容刚刚起床,靠在床上扣着衣服。
最上面的几颗还没扣好,露出白皙的胸膛。恰好季容朝着门口看来,与她的视线对上。
许知知赶紧转过头去,脸蛋微红。
“可以了吗?”
许知知狠狠地点头,看到季容没事她就放心了。
关上了门,沈屿礼拧了拧眉,看向季容,“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季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起身下床,“老毛病。”
“你倒是无所谓,外面那丫头可是坐在门口守了你一夜。”沈屿礼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
果不其然,看到季容微微蹙眉。
对于季容来说,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却不想这个小哑巴,昨晚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人呢?”季容问。
沈屿礼笑了笑,“我让她去吃点东西。”
那么瘦,是该吃点东西。
沈屿礼又道,“查过那丫头的底细了,没问题。不过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父亲抛弃她,母亲也病死了。据说八岁的时候她经历过火灾,之后就哑巴了。”
季容眸光微沉,想起许知知那张白白嫩嫩的脸蛋,沉思了会说,“可以治疗?”
“不知道。”沈屿礼摇了摇头,“不过她不是先天哑巴,有可能可以。”
“嗯。”季容的语气略淡。
“只是。”沈屿礼顿了顿,继续道,“那丫头很是排斥,医院检查的时候,唯独这方面怎么都不肯检查。”
谈话间,医生从外面进来。沈屿礼自动地让出了一个位置。
而房间里面,许知知没心思吃饭,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跑去找沈姨。
沈姨把药递给许知知,“这些颗粒的先吃,再喝这碗,千万记住了。”
许知知点了点头,想起昨晚季容喝药的样子,摸了摸口袋里面的糖。
医生和沈屿礼还在房间里面,许知知朝着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药放在桌上,指了指白色颗粒的药,然后在本子上写:先吃颗粒的。
医生也检查完最后一项,便道,“季少,最近要注意休息,不能再熬夜了。其他的目前没什么大碍。”
劳累成疾,再加上季容身体本来就虚弱,所以才会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血。
“嗯,你们先回去。”季容看着几颗白色的药,接过许知知倒的温水,全部吃下。
放下水杯,季容看着面前的许知知。
皮肤白皙,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只是那重重的黑眼圈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沈屿礼见此,无声地笑了笑,也识趣地离开。
怎,怎么不喝了?
许知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推了推面前乌黑黑的汤药,抿着唇。
季容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不让医生检查声带?”
许知知身体一僵,紧紧地咬住唇。
不是不让,而是不敢。
季容也不再说什么,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狠狠地皱起,许知知看了一眼空碗,肯定……很苦。
犹豫了几秒,许知知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糖,递到季容面前,睫毛微微颤了颤。
作者有话要说:季容:我媳妇哄我了
第4章 吃糖
小姑娘的手白白嫩嫩的,细细长长,很是好看,手心上面放着一颗糖。
“给我的?”季容侧眸睨着她。
许知知点了点头,把糖放下,在小本上面写着:药太苦了。
“以为我怕苦?”季容拿起那颗糖,淡蓝色的包装袋,小小一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缓缓慢慢的语气,听得有些害怕。
许知知急忙摇了摇头,小嘴巴下意识地张了张,又低下头去写字。
刚写一个字,便听到季容撕开包装袋的声音。
许知知闻声望去,小眼神还茫然着。
吃,吃了?
季容扫过她的脸,慢条斯理地吃下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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