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回来,其实饶尊这人真挺不错的。”蒋璃连着睡袋一同坐起来,露出张大白脸,长发从睡袋口两侧披散下来,乍一看就跟人面虫身的妖怪似的。
这话阮琦还是爱听的,马上问,“怎么个不错法?”蒋璃坐在那想了小半天,然后说,“我先说说他不好的地方吧,比方说好面子,爱装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坏又邪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因为他会打击报复啊,而且手段可不温和,你说说,这不是小孩子的心性是什么?他——”
“咳咳!”帐外故意的咳嗦声阻了蒋璃的“栽赃”,紧跟着是饶尊不满的动静,“死丫头,让你说我点好话有那么难吗?谁小孩心性?你给我出来。”
蒋璃马上闭嘴,跟阮琦大眼瞪小眼。
正想着这人怎么从帐篷里出来了,就听陆东深的声音也从帐外传来,“囡囡,衣服穿好,别急着睡,一会听见动静再出来。”
蒋璃一激灵,裹着睡袋往帐篷口蠕动,压低了嗓音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外面稍稍亮了些,应该是他俩又燃了篝火,陆东深的声音传进来,“今晚会有不速之客,我们睡得太死不是待客之道。”
蒋璃的呼吸一窒,不速之客?“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饶尊就靠在帐口边,笑道,“你男人打算要下狠手了。”
“啊?”
“哎夏夏。”饶尊又道,“趁着夜色正好,你再想想我的优点,给琦琦好好普及一下。”
蒋璃已经从睡袋里爬出来了,拎起外衣套上,那边阮琦也穿好了衣服,三下五除二又把头发扎好。蒋璃边卷睡袋边暧昧言语,“琦琦呀……可真好听。”
话毕,利落躲过阮琦的一记攻击拳。
“说你好话艾特奖金可行啊尊少?”蒋璃又朝外面道。
饶尊大方,“没问题,十个优点打底,多说一个多加一份钱,奖金金额任你开。”
“奖金不奖金的先搁一边,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蒋璃还不忘饶尊刚才的那句话呢,“你说我男人打算下毒手是什么意思?对谁下毒手?”
饶尊呵呵一笑,“你男人要扶你上位,势必得除去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蒋璃怔愣,扶她上位?
上什么位?
紧跟着脑海中冷不丁闪过一个名字:卫薄宗!
念头刚起,就听陆东深走上前,隔着一层帐篷低声说,“差不多就出来吧。”
蒋璃二话没说起了身出了帐篷,阮琦紧跟其后。
原本安静的夜有了悉悉率率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簇簇的光影。蒋璃顺着陆东深的目光看过去,长河夜空,大团夜色下的寂静被一道道身影给撕破。来人竟是不少。
第565章 眼线
月色清朗,照亮了为首人的脸。蒋璃站在陆东深身旁,一手攥着他的手,一手按在腰间刀鞘上,拇指压在刀柄的天然坠石上,那颗坠石已被她的手指磨得锃亮,是她平时的习惯,每每遇上危险,她就用拇指去摩挲刀柄的坠石,危险将至的那刻也是她拔刀的瞬间。渐行渐近的人如鬼魅,各个身穿夜行衣,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卫薄宗那张脸落在蒋璃的视线里,像是她认识的卫薄宗,面容一如从前的明朗白皙,也像是她不认识的卫薄宗,没靠近就能感觉到杀气,散发于他的周身、他暗黑如夜的眼眸。夜风不冷,蒋璃呼吸入肺时却阴冷够呛,尤其是心头的寒凉,一层层地如同下了霜。有多少次,就算证据直接指向卫薄宗,就算在秦川知道了他的身世,就算陆东深早就有心要揪出匿藏在真相里的人,就算她也觉得卫薄宗野心遮天,她还会心存侥幸,有可能不是卫薄宗,有可能……
有可能一切都是误会。
继季菲和左时之后,卫薄宗有可能是唯一还能为她留下念想的人,毕竟他们四个曾经那么好过。
所有的有可能都在月色下愈发明朗的那张脸中消失殆尽。
阮琦紧挨着饶尊,见来者不善,她全身绷紧警觉,等看清卫薄宗的脸后到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嗓音说,“他不就是秦三婶的儿子吗?”
饶尊冷笑,“还真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也不掂量着自己几斤几两重,有那个本事做黄雀吗?”
陆东深松开蒋璃的手,手臂绕过她的后腰,覆上她控着刀柄的手,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别动刀子。”
蒋璃一怔,抬眼看着他。他没看她,侧脸平静目光深沉,唇微抿时下巴略是僵冷的弧度。她心中狐疑,又看了看饶尊,他点了支烟,偏头吐雾时看向已经离近的卫薄宗时,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眼神里也依旧是有恃无恐。
蒋璃心头闪过一种预感,很快,抓不住,因为卫薄宗已经带着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十几号人,各个人高马大,不是华人,应该是非法入境的雇佣兵,面色肃杀,尤其是站在卫薄宗身旁的那位,左脸一道骇人刀疤,一直延到了脖子。
蒋璃眼睛毒,一眼就瞧见了藏匿在他们腰间的武器,她用胳膊肘暗自顶了一下陆东深,示意他注意一下。除了卫薄宗赤手空拳,这些人身上都有杀伤性工具,不是枪,是一种有弧度略微弯曲的刀,扣在皮质的刀鞘里挂在身上。蒋璃认得这种刀,是尼泊尔弯刀,这种刀的刀身前宽后窄,刀头弯曲,刀柄呈鱼尾形状,刀的整体形状像极了狗后腿,又被叫做狗腿刀,刀背厚钝刀锋锋利无比。这种军刀是很早前廓尔喀人用来完成雇佣任务的必要工具,现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这十几号人腰上别着的应该是改良过的狗腿刀,刀身长度整体缩短,却还是肉搏战中最得力的武器。
蒋璃短短时间里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然后迅速捋顺两件事,一,卫薄宗大势已去;二,卫薄宗夺秘方为主,杀人其次。
从能指使雇佣兵这种行为来看,卫薄宗的确跟陆起白暗自勾结不假了,但他用的雇佣团照比之前的可是差了一截,可见陆起白父子势力坍塌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没用枪,这是卫薄宗与陆起白不同意见的表现,陆起白是真心要他们死,卫薄宗不是。挂刀是还有谈判的余地,可倘若秘方拿不到手,那这十几号人的狗腿刀就会一刀刀砍在他们身上。
陆东深也看得眼亮,盯着卫薄宗冷笑,“卫先生大手笔啊,不,应该叫秦先生才对。”卫薄宗对于他更改的称呼并未惊讶,或许早就料到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他朝前了一步,同样一身黑衣显得脸色苍白。“几位都是人杰,招呼起来不用大手笔怎么行?像是之前入秦川的那几位,不也折在你们手里了?”
蒋璃忍无可忍,冷喝,“卫薄宗,你利益蒙了眼了!你是疯了要跟陆起白合作!”
“小夏,把忘忧散的秘方给我,我不为难你。”卫薄宗语气不高不低,面对蒋璃的斥责也没恼,他看向她直截了当。
蒋璃微微眯眼,“秘方给你?凭你现在还有条件开发吗?”卫薄宗语气略有压低,“事到如今我想你已经知道忘忧散就是封痛散的前身,这是左时毕生的心愿,难道你不想替他完成?又或者,小夏,我并不介意同你一起开发忘忧散。”
“如果我不给呢?”
卫薄宗眼神凉沉了,一字一句,“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你,还有你们今晚就别想活着出小溪村了。”卫薄宗对于蒋璃连续甩出的问题都是四两拨千斤西的回答,倒是在面对秘方归属问题上回答直接狠绝,蒋璃嘴角冷笑,看来,什么共同开发,什么为了左时遗愿那都是屁话,利用陆起白的财力物力想要获取秘方中最大利润才是真。
她朝前了一步,直迎卫薄宗敛着狠意的眼神,道,“你是秦川人,既然这么想要得到秘方,一旦重启秘方,最大的利益方会是秦川吗?”
卫薄宗微微皱眉,“当然,我——”“你当然不会。”陆东深冷言打断卫薄宗的狡辩,走上前,将蒋璃拉至身边,“你对秦川深恶痛绝,甚至认为秦川是你的耻辱,所以你改头换面,从秦耀成了卫薄宗。你本来是秦族长放出去的眼线,却顶着秦耀和卫薄宗的双重身份,一边在外面占尽风头,一边又对族人赶尽杀绝。”
蒋璃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怎么还出了眼线?卫薄宗面色僵冷,嘴角抽搐了一下,死死盯着陆东深,良久后他道,“陆东深,人人都说你心思缜密,别人想到一的时候你已经想到十,看来这话还真不假。你竟然能从秦族长嘴里撬出这件事,有本事。”
第566章 真是深藏不露
“你糟蹋了所托之人的信任,反头来还埋怨对方的出尔反尔?秦先生,天底下哪有这么打如意算盘的?”陆东深眉宇肃穆,语气也是十足的严苛。这一刻蒋璃站在他身边有点出戏,她此时此刻竟不是对卫薄宗的气愤和谴责,而是觉着陆东深真不愧是流着华人的血,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又地道又本土的,想他一年前还有不少话是需要想想什么意思的。周围这么多人,各个都带着腥气的杀心,可陆东深就这么往他们中间一站,只是轻描淡写几句就好像足以压了他们的气场,蒋璃觉得自己的安心也来源于此,就像是只要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卫薄宗微微眯了眼,似乎在衡量陆东深知道多少内情。陆东深也没容得他猜测,继续冷言道,“如今和平盛世,秦川想要往外跑的人不少吧,你呢,明面帮着族长追踪外跑者的下落,暗地里因为打听不到秘方的情况没少打击报复,我说得对吗秦先生?”
蒋璃愕然,第一个念头就是秦宇。
卫薄宗始终盯着陆东深,眼里的情绪渐渐不平静。饶尊在旁闻言笑了,“怪不得了,这秦族长好面子,族人们外跑的确是件糟心事,一方面担心秦川人丁渐少,一方面又唯恐外跑的人泄露秦川秘密,思来想去还是在外面放一个人做耳目比较好。可惜啊,秦族长是看走了眼,谁料到自己会选中了一只鬼,对外早就把自己经营得风生水起,对内还一心想着利用忘忧散来达到盈利的目的。“说到这儿,他又故作恍悟,啧啧了两声,”秦宇的行踪能暴露得那么快,这跟你有直接关系吧,那孩子也是命短,如果当时按照约定好的将秘方给你,估计他也不会死得离奇吧。”
陆东深从旁冷冷补上一句,“何止是秦宇,其他外跑者的下场同秦宇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用秦川人的话说就是,上天报应。”蒋璃听着这番话寒由心生,当初陆东深并没跟她细说卫薄宗的事,只告知她卫薄宗就是秦三婶的儿子秦耀,现在听了陆东深和饶尊这番话,再结合之前的推断,关于卫薄宗的林林种种事也就明了了。
她大致整理出了一条线:卫薄宗在早年私自离开了秦川并更名改姓。他对气味敏感,足够靠本事养活自己,后来跟左时和她认识,继而进入闻术协会步步高升。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秦川的人,但从秦三婶的说辞中不难察觉,卫薄宗,也就是秦耀应该是早期为数不多敢离村的人,因此在三婶眼中是逆子。继卫薄宗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离村,毕竟人有好奇心,都想看看翻过那座寂岭,外面是个什么世界。对于秦川来说是灾难,而且这也是令秦族长脸面难搁的事。秦川隐世隔绝是祖辈们留下的习俗。卫薄宗心有牵挂,偷偷回家探母也是常事,这也成了他不得不跟秦族长合作的原因。追踪外跑者并将其带回秦川是卫薄宗的责任,但也许卫薄宗是因为有了野心才同秦族长合作。他将主意打在秦川的秘方上,也许不单单是忘忧散,之前他调配的一些个配方或许都跟秦川有关。有些是他本来在秦川时就知道的,有些应该就是从那些外跑者口中获取。对于秦族长他要交差,但他在外面的动作和心思自然不能让族长知道,所以他需要那些外跑者闭嘴。直到后来他打了忘忧散的主意,并且为之筹划了数年的时间,利用左时的能耐和陆起白的资本。
可忘忧散是秦川最压箱底的秘方,除了巫祝,任何人轻易见不得。秘方改良失败后,卫薄宗一心扑在原始秘方上,他等到了秦宇,没曾想秦宇反悔。至于秦宇怎么得到的秘方那就不得而知,也许是他无意看到的,也许他本来就不知道,只是拿了个假的秘方骗些钱在外面讨生活。总之,秦宇的行为令卫薄宗起了灭口的心。“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怪病,总能探其究竟,可秦宇的病就连秦二娘都找不出原因,只能说明他是中了气味的招。”蒋璃冷冷盯着卫薄宗道,“我没想到,你在利用气味害人这方面还是个高手。”
真是小瞧他了,以往虽说他们关系不错,可平心而论,她总觉得卫薄宗在气味方面的天赋照比他的努力差上一筹。
“卫薄宗,你杀了人,老天不会放过你。”她咬牙切齿。“人的命本来就有贵有贱,有价值的人才有权利享受泼天的富贵,否则就注定形同蝼蚁,被人一脚踩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卫薄宗咬牙,“秘方留在秦川有什么用?尤其是忘忧散,放眼整个秦川谁有重启的本事?倒不如拿出来共享,留在秦川不过就是废物!“蒋璃眼里迸着凉,都近乎上了霜茬,”人命生来平等,凭什么到你嘴里就有了贵贱?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来判定人命的贵贱?卫薄宗,你是有一身好本事,可惜枉费了老祖宗赏的这口饭!咱们刚入闻术协会的时候,老会长就告诫过我们要爱惜自己的羽毛,绝不能利用气味做违背良心的事。你呢?你口口声声说重启秘方是造福社会,可当初利用左时改良残缺秘方并且害了人,这难道不是你的私心?现如今,你为了一纸秘方处心积虑利用我们拿到秘方,然后围攻小溪村意图夺人性命,你还敢说你大公无私?”
卫薄宗眼里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开口,“我问你最后一遍,交不交出秘方?”
一腔热血冲上蒋璃的脑袋,恨不得跟他来个鱼死网破才能解了新仇旧恨,念头刚起,就听一声厉喝,“你想拿走秘方谋取私利,那就先取我们族人性命吧!”卫薄宗抬眼一看,微微一惊,幽幽的夜色里走出一行人,身穿深色长袍,步伐轻缓,走在最前头的竟是秦族长,他身后跟着七八位小伙子,看得出都是秦川能出力的好手。
蒋璃和阮琦也愣住了,稍许蒋璃抬眼看了看陆东深和饶尊,一个面色平静,一个仍旧一脸看戏的嘴脸,心就豁然清朗了。看来饶尊说得没错,这最后谁能做成那只黄雀还真说不准呢,想来这一切都是陆东深早就筹划好的。
第567章 插翅难飞
秦族长带着人走上前,夜太黑,借着临近的篝火光影这才瞧见他们还押了一人过来,其中两名小伙子将那人往人前一推,那人踉踉跄跄没站稳跌坐在草皮上,
是最后活口的雇佣兵,被五花大绑,动也不好动。
卫薄宗的目光往那人身上一撂,暗惊,没料到还会有活口。被绑着的人身上的衣服跟他周边的不同,他认得,是陆起白手底下养的那批雇佣兵。
说雇佣兵是好听的,实则是杀手,以为雇佣兵只服务于有钱的主,只认钱不认人,但那群人只服务于陆起白,又或者说只服务于陆起白父子。陆起白父子这段时间成为警方重点盘查对象,涉及跨国产业,所以是中国警方与国际警方相配合。其中就翻出了他们私下养雇佣兵的事,这种事就是埋藏在时间线里的导火索,只要揪住了头,一切的罪状就都能拎出来了。
但凡认识陆起白父子的人都如猢狲散,有明哲保身的,当然也有落井下石西的。
卫薄宗对地上的人视而不见,看向秦族长道,“族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叫卫薄宗,听说在外面还是个大人物,这么个大人物认识我这个老头子、认识我们秦川人吗?”秦族长一脸怒火,言语不客气。
卫薄宗移开目光,从蒋璃脸上又看到陆东深脸上,重新看向秦族长,“族长,你相信外人不相信我?”“我也想相信你,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秦族长寒心,“你私自离开秦川本来就触犯了族规,我以为你有心改过,为了秦川的事你会尽心尽力,没想到,秦耀啊秦耀,你可真有本事,手段也真狠啊,一条条命害下来就是为了你的利益你的荣华富贵!他们可是你的族人,你怎么忍心下手!“在秦族长眼里秦耀始终就像个孩子一样,没想过他有卫薄宗平常的西装革履,也没想过他有卫薄宗今天的心狠手辣。逃离秦川虽说触犯族规,但抓回来并且去到祠堂跪上三天三夜并在族老们面前保证说再也不敢了,也就作罢了,除非是像秦宇那种出卖秦川利益才会受到刑罚。外跑者回村后都逃不过一种命运,得病身亡,查不出病因,就好像是老天故意收走他们的命似的。秦族长从没想到这是秦耀做的手脚,但也隐隐觉着这种事巧合得离奇。
陆东深一行人闯入秦川,他收到了秦耀的通风报信,只是没想到秦耀的目的就是为了忘忧散,而他无形之中竟做了秦耀的手。
所以那一天陆东深坐在他面前,一针见血地说,秦耀在外又叫卫薄宗,最擅气味,能杀人于无形,这件事哪怕族长不知情,一旦在秦川传开你也怕是脱不了干系。当时他听完陆东深的话后惊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陆东深的话不多,可句句掐着关键,他说,跟族长一直有联系的人就是卫薄宗吧,其心可诛的一个人,族长可要替他背锅?他就知道陆东深这人眼睛毒辣,几次被他看在眼里,秦族长都觉得如同利箭穿过。得知卫薄宗的一些事后,他更是惊骇,关于秦川外跑者的情况他对蒋璃几人闭口不提,
除了最后提到秦宇的病情。但他跟陆东深提及了,他记得清楚,当时陆东深脸上的笑容不疾不徐,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心安排罢了。”
他受制于陆东深,所以不得不为他们争取到秘方,与此同时他也在怀疑陆东深的话,对秦耀还抱有一丝希望。于是陆东深便说,“那就去亲自听亲自看吧。”
现在秦族长算是听到看到了,一方面感叹陆东深的步步为营外,一方面悲怆秦耀的心毒手狠。卫薄宗也懒得遮掩,秦川来人又怎样,已是大局定了的场面,他道,“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我曾经一次次跟你提到忘忧散,你呢,总是四两拨千斤。如果真是一心为了秦川,那怎么就被蒋璃这些人拿走了秘方?为了你的孙子,说白了不也是有了私心?谁都别标榜谁大公无私,秦族长你也不配。你目光短浅,封锁村落,现在这个时代你这么做是为了秦川人好吗?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你那点可怜的权力而已。我得到忘忧散可以开发,留给你们,那就是废纸一张!”
“你是一派胡言!”秦族长怒了,冷喝,“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吧,你想干什么?为了秘方你都能动杀念,要是秘方落在你手里你还不定害多少人呢!”卫薄宗闻言后突然笑了,又冷又瘆人的,他朝前走了几步,与秦族长面对面,“不交到我手里交到商人手里?秦族长,这里所有人都是冲着忘忧散的利润去的,谁又比谁干净多少?”
说到这,他将目光一转落在蒋璃脸上,“就连你也是有私心的吧?”
蒋璃微微眯眼,“卫薄宗,你想说什么?”卫薄宗始终盯着她,再开口却是说给陆东深听的,“陆先生曾经为保红颜也是费尽心思,现在又将翻盘的机会放在秦川并且红颜相伴,这可是相当于把自己最脆弱的前胸留给了爱人,你真心以待红颜,可想过红颜是不是另打了算盘?“他说完这番话,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东深,补上了句,”这世上没几个人有重启秘方的本事,小夏算是一个,可是,这秘方能不能重启,重启后能达到什么效果那都是小夏一人说了算,陆先生,难道就这么信任她?”
“卫薄宗,玩挑拨离间就没意思了吧?”蒋璃冷冷道。“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先回了我两个问题再说。”卫薄宗唇角含笑,“你知道封痛散是左时的心血,也曾经一度痛恨我和季菲夺走方子,但你在沧陵待了三年,为什么不想着把左时的心血夺回来?甚至明知道方子有问题却不管不问?”
这番话问得出乎意料之外,令阮琦他们几个怔愣,陆东深许是也没料到,眼里略有思量。
蒋璃没再像刚刚那般伶牙俐齿,她抿着唇绷着下巴,愣是一个字没回答出来。“没那么不好回答吧?我替你说。”卫薄宗占了上风,“封痛散在进入临床阶段前你跟左时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也就是在那时,我和左时在为封痛散做临床试验时,你已经开始研究破解封痛散的配方了。换句话说,就算我们将封痛散推向市场也没关系,一旦出了问题,你完全可以破解封痛散的药效,这也是你始终不夺封痛散的原因。”
这次连饶尊都惊讶了。
阮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蒋璃,暂且不说她有什么目的,就单说她的本事就足以令人惊叹了。
蒋璃的嘴抿得更紧,死死盯着卫薄宗。“第二个问题。”卫薄宗含笑,“我很不凑巧知道了些陆总的身体情况,跟当年贵阳工厂出事有关,也算是封痛散的受害者,你明明就有破解封痛散的办法,不管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连陆总你都不管不顾?一心扑到秦川来找原始秘方,小夏,你是真心为了陆总的宏图大业还是只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
连续两个问题,蒋璃都没回答,咬着牙关,脸色看上去也是难看,任由众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稍许她转头看向陆东深。
陆东深面色平静,就似乎听了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他也没看蒋璃,而是对卫薄宗说,“以前只知道卫先生的手段了得,今天才知道原来卫先生的口才也是了得。”
卫薄宗冷冷笑道,“陆总,温柔乡英雄冢啊。”
陆东深不疾不徐接招,“难为卫先生考虑我的安危了,礼尚往来,我也送卫先生一句,难得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了。”
卫薄宗面色一怔。
秦族长却在旁喝道,“秦耀,跟我回去!你触犯族规残害族人,就要给我一路跪到医巫墟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卫薄宗像是听了笑话似的盯着秦族长,“秦族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触不触犯族规?好,就算我触犯了族规又怎样?就凭你们几个?今天既然不想交出秘方,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秦族长一惊。
卫薄宗话毕就一个抬手,身边几人纷纷抽出狗腿刀,那刀面被月光一映都闪着寒光。
蒋璃下意识地也要抽刀,被陆东深一把按住,她一愣,空神儿功夫就见雇佣兵朝着这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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