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组长。”
“真的是,大老板提拔的啊……?”
舍友姐姐怔了一下。
良久,她插科打诨道,
“哎呀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老陈的脾气就那样……”
……
阮茉吃完面片儿,又去了趟实验室。才换上白色大衣,系着纽扣。一中午都在实验室等数据的陈冰河突然敲了敲第三实验室的金属门。
咚咚咚――
“嗯?”阮茉转头。
陈冰河见到阮茉,还是那副嫌弃的模样。
仿佛阮茉做出来的成绩他都没看见,觉得那些数据绝对不是阮茉自己搞出来的。
陈冰河皱着眉,这个时候按理说是休息时间,实验室完全没人。可陈冰河还是冷漠地看了眼阮茉,感觉在嫌弃她大中午这么大好的时间居然跑出去玩了。
陈组长一指对面水池台旁边堆着的一大堆培养皿。
命令似地开口道,
“下午实验都需要用。”
“……”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最好、尽快把它们都给洗完。”
阮茉放下系扣子的手。
看着陈冰河,
“这些全都?”
陈组长:“全!部!”
……
西北的天气真的很干燥,空气中找不出来一丝的水分。阮茉戴着手套,一个个清洗着之前实验用掉的培养皿。
末了,她忽然一赌气,用力扔掉了手中的刷子。
黄沙被风吹着,空气中都是细微的粉尘颗粒。阮茉伸出舌尖,沿着嘴唇舔了一圈干裂的唇纹。
她又没好好喝水,又喝了很多很多黑咖啡。心脏跳的一时快一时慢,总是揉也揉不开。她忽然就很想一个人,她摘下手套,拿出了手机。他们西北工程不比航天发射基地,管控相对浅显、可以自己带着手机的。
阮茉对着手机屏幕,戳了好半天那个号码,哥哥的手机号对她来说永远那么新鲜,因为永远都是他给她打电话。
她戳了第三千四百五十七次。
终于,在第三千四百五十八次,给戳了出去。
铃声振动,信号一波一波悠远往外扩。周子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当他的霸气掌权人了吧?阮茉来西北后其实鲜少给周子珩通信,是她离开周家前特地敲着小黑板强调的。
她是去学习,不是去当周家掌门人的特权小娇妻!
然而那一刻,当电话“咔嚓”一声接通,哥哥那熟悉如陈酿红酒般略带嘶哑的声音沿着无线电传来,阮茉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思念撕破了口。
哗啦哗啦往外涌。
“喂?”
“......茉茉,怎么啦?”
“……”
“……”
“……”
阮茉鼻子一酸。
匆匆挂了电话。
扭头,站起身。
就把那手机卡给拔了出来,拉开窗子扔入了茫茫黄烟尘沙之中。
第33章
这天后, 阮茉又去市里的电信公司重新办了张手机卡。
她想了一下,其实还是自己有些矫情了,也就是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很想周子珩, 想跟他说说委屈。
想要是她突然挂掉电话,他会不会立刻意识到她心情不好、担心她。
西北计划结束的尾巴,按照每一届的惯例,会对参与的大学生们进行一次抛橄榄枝。周氏向来不收没有能力的人,他们要是想进入周氏, 还需要经过一次考核。
今年的题目是dna翻译研究所出题, 要求每一个想进入周氏的学生提交一份用python写的基因序列代码,跑出来的数据形成的产品是可以和人工and天然两种核糖体结合。这道考题实际上也是下半年周氏工程部要做的最重要项目的其中一小部分。
若能做出, 不仅能顺利进入周氏。
更能提前预热接下来的工程进程。
但这项项目很难, 巨难,你让读这方面的博士来写也不一定能写好,毕竟是计算机代码和生物遗传学进行的交叉。大家绝大多数都是搞纯生物学的,有爱好编程的。只是两个学科交叉, 还是太前沿了。
所以项目试题一出, 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躺平了,做不了、做不来。
翻译部给了一个周的宽裕时间, 一个周之后, 大家稀稀拉拉往上提交文档。
陈组长和翻译部专业写生物代码的几个工程师坐在会议室里,一个一个考核大学生们提交上来的文档。十几台电脑摆着, 嗡嗡转动风扇,跑出来的程序再经过转化与人造核糖体对接。那些小孩能交上来的代码还是写的千奇古怪,几乎没几个人能把碱基互补配对都给写正确。
翻译部的工程师们直摇头。
“唉……”
就没个人能走到与核糖体结合的这一步, 他们感叹学生总归是学生,国内最顶尖的工科生还是理论知识学的太多了, 没有足够的实践能力。陈冰河铭记周氏的规矩,如果真的不够格,那就今年不招人了。
“那就这么算了?”翻到最后一个学生了,陈组长也为难,揉着眉头。
本来最近项目进展出乎预料顺利,他还以为今年这批学生能有足够出彩的。确实,翻译部出的考题的确超纲到天上去了,大学学生不会很正常,
可人才不就是这么筛选出来的?越是刁钻的题目,越能筛出真正有天赋的绝世天才。
陈冰河刚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忽然,最角落的研究员,悄悄惊呼了一声。
“我靠!”
“……”
“怎么了?”陈组长看到了他的手指不断点击鼠标,好像是在继续测试。
“还有没测完的吗――”
“老陈!!!”研究员瞬间把电脑给转了过来。
屋内几个研究员都凑了过去,那研究员深深吸了口气,按捺着激动到颤抖的手,高声道,
“我感觉我们今年!”
“可以招到天才了!!!”
……
*
题目考核过去了整整三天,据说考核结果会在五天之内公布。
项目还未结束,大家也都还按部就班每天穿着实验服打卡到工位。只不过不同于往日沉默喝咖啡做研究,这些日子实验室里的讨论都比较多,话题都是关于今年选拔考核谁谁谁能进。
“我听内部消息啊!”和阮茉同组的h大大二的一个学长,神神秘秘道,
“今年考核里面――”
“据说有个满分!”
“……”
话音刚落,整个实验室都回头了。
大家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个个都是愣了片刻。
半晌,才细细碎碎传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
“天!你说那个变态题目,咱们这些大学生里,有人做出来了???”
那学长点了点头,
“传闻的。”
“据说翻译部那些大佬们也都震惊了。”
“可是这不可能啊!”有人质疑道,
“咱学校内曾经举办过周氏历届工程部考核题目的竞赛,拿的就是历年原题。”
“从来没出来过满分的人,就算是看过答案也写不出到满分!今年来的24个咱学校的人,都参加过竞赛。所以就没人能把那题做出来满分。”
“况且今年比往年还都要难,所以怎么可能……”
“哎呀哎呀,”学长收拾出来一只烧杯,放到了水池的筐子里,
“所以说,我们学校还是卧龙藏虎的~”
“……”
洗完一堆瓶子的阮茉抱着干干净净的烧杯烧瓶广口瓶推门而入,将筐子放下,又抱起了水池里脏兮兮的。那学长见到阮茉瞬间安静了,其余人见阮茉又要去洗烧杯,纷纷把自己用完的玻璃器皿都给放到了阮茉的手里。
越堆越高,阮茉脾气也好。事实上大家指使阮茉都指使习惯了,好像无论给她多少烧杯,她都能全部洗完。
待到阮茉离开,大家回到工位准备着下班。有同学讨论起阮茉又聪明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