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四年前她出轨周子川,周先生在很多方面威信力度就大减!你以为绯闻真的只是八卦流言,多看点儿你老公的公司股票吧!这年头,舆论可占了一个领域高达百分之四十的评估,很多外资跨国企业都很注重合作家族的舆论八卦史。你要是不信,你去查查四年前,阮茉出轨周子川时,周氏跌了多少股票!真的,周家后续养了很多年!这周子珩要是再跟阮茉继续纠缠,啧,弟媳跟哥哥大乱炖,爆出去又是得给周氏一大重创啊!”
“……”
阮茉头上像是被当初浇了一盆凉水。
穿过了外堂,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段通向核心会堂的走廊,周围排满了保镖,都是过去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脸面。
还差几步路,就差一个拐角。
阮茉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些议论的声音明明都已经听不到了,可就是挥之不去。周斯慕见拽不动阮茉,回头,
“?”
阮茉松开了他的手。
周斯慕的小手其实很好松开。
“妈妈?”
阮茉摇了摇头。
首宴,早就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那些女人议论她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她还背负着出轨周子川、给周子珩戴绿帽子的丑闻,那些鄙夷,给她耳边敲响了她做过多么错误的事情的警钟。
因为这些日子周子珩对她的爱,她好像,都有些忘记了她犯的错了。
阮茉微笑了一下,这些话还是不能跟周斯慕说的,她微微弯腰,摸了摸小斯慕的脑袋,
“妈妈……突然有点儿事情。”
周斯慕:“什么事呀?”
阮茉:“妈妈,想去趟厕所。”
“……”
周斯慕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下子没上来那么多心眼。
他一听阮茉想去洗手间,抬起爪子,赶紧挥舞道,
“那快去快去――”
“我等妈妈回来,我们再一起进去找爸爸……”
阮茉:“乖,听话。”
“慕慕先进去找爸爸,慕慕先进去。”
“好吗?”
周斯慕看了看阮茉。
阮茉拍了拍他的脑袋。
周斯慕仿佛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但他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最终,他看到阮茉松开了他的手,要转身了。
“妈妈,你真的会回来吗?”周斯慕问。
阮茉点头,
“会的。”
……
阮茉一个人从首宴的大厦逃了出来。
她坐在江边,吹着江上初春的风。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就是忽然感觉不想出现在那里。
对于周子珩的愧疚,有的时候莫名就感受不到了。
不仅感受不到,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有些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周子珩让她娇纵,她真的每天跟他说着发生了什么,会搂着他的脖子,摇晃说这个开心那个不开心。
但这样其实是不对的啊。
矛盾在内心交织着,阮茉吹了会儿冷风,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就是逃了,可能现在周斯慕发现她骗了他,一定也很生气了吧?
小斯慕很喜欢爸爸,阮茉很庆幸这四年没有给孩子隐瞒。可看着周斯慕越来越粘腻周子珩,她又有些难受,后悔让周斯慕缺少了这四年有父亲的陪伴。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周子珩现在也一定很生气,他肯定会气自己临阵逃脱,认定了她又变得不那么骄傲,又那么敏感。周子珩让阮茉要变回四年前的小公主,在一起时条约也都清晰明了写着。
可为什么,她的错误,还要让他去承担?
今天若她进去,进到首宴,周子珩一定会向全世界人宣布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的新闻。
到时候,上京会炸锅,全世界会沸腾,会有无数谩骂再一次降落于周氏的头顶,周子珩的确有那个能力平息一切,然而流言蜚语终究是难听的。
重逢后周子珩每为她做一件事,都会让她心中的对不起加深一分。阮茉其实有些希望她和周子珩能继续这样,做地下情人的关系,不要摆到明面上。
大不了一辈子不公布吧,被拍到了就说她是荡/妇。她不想让周子珩再背负了,不想让他再去对着世界承认,是他纠缠着她。
阮茉想了好久,忽然就觉得自己今晚的逃离真棒!她红着眼圈,在江边坐了许久,用手努力搓了搓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又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哭,可能就是觉得每一步她走的都没有那么正确,但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就像,辜负了周子珩的真心,却让周氏彻底称霸医学生物学两界;
就像,她今天逃了,辜负了周子珩的期待,但就不会有周子珩公布他们又“违背伦理”地在一起了。
阮茉看着江边对面,有一家大排档,她也不饿,但就很想找个地方储存一下她现在混乱到要爆炸的情绪。
她买了几串小馒头,和一听啤酒。老板给她上菜,看了眼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
“姑娘,这么晚了,少喝点酒,早点儿回家吧?”老板劝了一句道。
没想到阮茉居然点了点头。
阮茉这几年酒量越来越差,所以一小口烧啤都辣到了嗓子,她眼泪又迸了出来,然后就像是收不住了一样。
老板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感情上的问题。
也没啥客人,老板关了火,坐在阮茉对面,把她的酒拿了过来,给阮茉倒了杯椰奶。
“怎么,把对象给甩了?”
阮茉愣了愣。
一般问陌生人感情,第一句不应该都是,“失恋了?”
阮茉:“……”
“我……为什么不是失恋了?”
老板笑了笑,
“因为你没有被分手的苦相啊!”
老板:“你看,姑娘,你在我这儿点了单,要的是馒头串。馒头串有地方烤焦了,发硬。正常人要么吃下去,要么咬掉了吐掉。”
“然而你却绕着那硬的地方周围一圈,只吃软的地方,只吃自己喜欢的,哪里会是能被甩了的脾气呀。”
“还有,你喝酒,不爱喝,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要是真的是失恋了,都是再难喝也要喝下去,不醉不休。一看你就是在感情里被宠着的那位,遇到不好的事情就不要了,这种人,只会去甩了别人。”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哈哈,年年烧烤摊都是失联发达地,见得有点儿多了……”
阮茉“噗哧”笑出了声。
原来她被宠爱的痕迹这么明显了呀?她摇摇头,对老板这一通瞎忽悠竟然挑不出毛病。阮茉想了一下,她需要一个诉说的出口,
“我做了很对不起……深爱我的人的事。”
“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大概就是,无法挽回。但对方还想要让我放下,继续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阮茉:“我好像……没办法心安理得。”
老板摇晃了一下酒杯,半晌,轻轻道,
“那就放下呗。”
“你再彷徨,原本就错了,再继续犹豫,不更让对方、受伤难过么。”
阮茉想了一下,笑了起来,点点头,
“是啊。”
“是得放下。”
“可我放不下。”
老板见对面的塑料椅子被风给卷走了,抱歉了一声,站起身去抓椅子。
等他抱着椅子回来时,却突然发现――
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大排档小店。
门口。
密密麻麻围满了一圈的黑色劳斯莱斯!
那姑娘还没走,还坐在原地的圆桌前。
只不过圆桌的对面,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
老板揉了揉眼,看清楚男人的脸,忽然就吓了一大跳!
妈耶?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天天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周子珩十指交叉,坐在阮茉对面的白色椅子里。二十几分钟前他还坐在首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黑色真皮座椅之中,手里握着今晚要登场的主角,等待着它即将归属的女主角。
可女主角却迟迟未出现。
周斯慕进来,说阮茉临阵去洗手间时,周子珩就瞬间意识到了阮茉又逃了。
逃跑不是她的习性。
他没教过她遇事要逃跑。
周子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都说开到这种程度了,阮茉还是会做出临阵逃脱的这种举动。况且还是连什么阵都不知道,就跑了!
她就那么不愿意,跟他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么!
周子珩盯着阮茉,阮茉低着头,以两个人为原点,向外三米之内,都无人敢靠近。老板原本都打算打烊了,现在看看,还是悄悄退后尚为正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