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自己扛,也不会伤害到小茉莉!
医生团队也没办法,只能放弃劝说。
团队走后,周子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冷风吹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全都是公司来的信息。
有微信,有邮箱,有周氏的内部消息系统,国际生物组织加密联络系统。
铺天盖地的消息,铺天盖地在问他、在讨论着现在骑虎难下的状况。
要如何办。
不是逼问,是在等待,等待着他们信赖的周氏大家长,究竟要如何去应对。
周子珩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回复,他想到了医生的话。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阮茉的心脏。
重新回到房间,阮茉已经醒了。
阮茉忽然张了张嘴。
声音嘶哑的厉害。
“哥。”
“我的心脏,心脏里面那块芯片。”
“很值钱,对吗?”
“……”
周子珩第一反应,得先给小茉莉去倒杯水。
嗓子太沙哑了。
他去倒了水,端着回来,坐在阮茉身边。
第二反应,没有。
周子珩喂阮茉喝完了水,拍了拍她的脊梁,然后摇了摇头,
“那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确实很珍贵。”
“对你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阮茉说道,
“哥。”
“我这两天,想明白了一件事。”
周子珩:“什么?”
阮茉:“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两个爸爸妈妈。”
“我也没办法转换掉,阮起京是杀我父母的人,因为阮起京对我真的很好,北安科研小公主,这个名声不是盖的。”
“我恨不了他们,纵使告诉自己一万遍,他们对我的好,是因为他们要我的心脏好好的,他们养着我,其实是在养着我的心脏。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抽丝剥茧分析,就是我因为仇人对我好,我忘本忘记了他们杀了我父母、不恨他们。”
周子珩:“这个不是你的错……”
阮茉:“现在我似乎终于能接受恨他们了。”
“他们确实该死。”
“我又很想念我亲生父母。”
“我已经,记不太起来他们的模样了。”
“可就是忽然很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蜷缩一下身子,就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
“因为婴儿对这个人世间最初的记忆,就是蜷缩在妈妈的子宫里。”
“哥……”
阮茉声音哽咽。
又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糟糕。”
“这些年,我做的那么多无理取闹的事情。”
“是不是很糟糕?”
周子珩连忙抱住她。
呵斥:
“不许胡说!”
阮茉红着鼻尖,一把堵住了眼睛。
哇哇哭着道,
“我就是很糟糕!”
“我还恨过哥哥,因为以为哥哥逼死了阮起京,还捅了哥哥三刀!”
“我太差劲了,本身就是个该死之人,苟活了这么多年,还妄自菲薄。”
“哥,我对不起你……”
周子珩听了实在是太心痛。
他养大的茉莉花,哪有过这样的自责自卑?
阮茉从小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体谅人,周子珩一直觉得这样很好,阮茉的身份,她就不需要去体谅别人,去自卑自己。
现在她却哭着对他说,她对不起他。
她是不是,很差啊……
周子珩搂紧了小茉莉,脸抵着她的额头,想要把她塞在怀里,让她感受着他的温暖,让她不要这样想,
“阮茉。”
“哥哥从来没这样想过你。”
阮茉:“哥,哥……”
“我把我的心脏挖出来,给你,好不好。”
“求求了,现在周氏不正缺这个,你以前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体内还存放着这么个有用处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早告诉我,我就去挖出来给你了。哥,求求了,你拿走吧……”
“阮茉!!!”
周子珩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阮茉的性子哪是能听得住劝的?她想到了什么,一旦认定了,就一定要去做!她没等周子珩反应过来,就挣扎着从他怀抱里挣脱出身。
赤着脚,推开门,往外跑。那一刻她脑海中就是她的心脏对周氏的研究有用,她得挖出来,给哥哥用。
她没有过这样想要为了谁而牺牲自己过,阮茉一直都是那种自己利益至上的人,活在金字塔顶尖,高傲地睥睨众生。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笑话时,她就痛苦,她想要挖了自己的心脏,那里的那块芯片,对周氏有重用。
她好像,就能稍微弥补当初因为无知而伤害到周子珩的那些罪过!
周子珩也跟着跳下床,连拖鞋都不顾上穿。周子珩出了门,看到阮茉已经去了工具间,挖出来一把刀子就要对着自己的胸腔捅。
他气极了,简直要崩溃!周围的下人在看,周子珩大步流星奔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阮茉的领子。
“哥……”
阮茉胆怯看着周子珩,忽然,又哇啦哇啦掉着眼泪。
周子珩瞠目,表情都因为动了怒而快要扭曲了。另一只手的拳头攥着,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克制不住,一巴掌扇到阮茉的脸上。
阮茉很希望他扇。
这样,她就会少一些、罪感。
“哥……”
阮茉哭着,手里的刀对着自己的心尖,“哐当――”一声掉落,悄无声息哭。
最终,周子珩生气了好久。
握起的拳头,又逐渐散开。
垂落了下去。
周子珩踢了刀子,拎着阮茉。
一脚踹开了门。
“……”
他像丢小鸡崽一样,把阮茉给扔到了床榻上。被褥柔软,阮茉一跌,就落入了软软的被子里。
周子珩又给摔上了门。
气鼓鼓,拂开大衣,坐在了沙发上。
冷着脸,看着又从被子里拔出脑袋的小茉莉。
嘴里含着冰碴子,一字一句,甚至出动了手,食指指着阮茉,冷冽三尺地怒气冲冲道,
“阮茉!”
“……”
“贡献心脏这事儿,”
“你!想!都!不要!想!!!”
“你再让我听到一次这种话,”
“我就会把你囚/禁起来。”
“每天也别做别的事了,就艹。”
“艹到你下不了床、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