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凤娇的女婿,是安国公的幼子,广阳郡主嫡亲的孙儿。这孩子从小唇红齿白的,长得甚是出众,尤其得广阳郡主喜爱,养在了身边,连一句重话都不许人说。
小李氏愿意将凤娇嫁给他,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就算幼子不能承袭爵位,但有了郡主这份儿宠爱,日后还怕没有前程吗?且广阳郡主没有兄弟,当年下嫁老安国公,几乎带了大半个娘家的家底儿做嫁妆。瞧着她对冯小公子这份儿疼爱,这一份儿的私房,往后怕不都得是给这个小孙子?
当然,这些都在其次,小李氏最看中的,还是广阳郡主在宗室中的地位。想着能够借这门亲事,将广阳郡主拉到自己这一边,为自己的儿子拢人脉。
至于冯家小公子是个断袖……
小李氏觉得并不重要。
这年头,男子之间那档子事儿也并不算什么不是?本朝太宗皇帝不是还曾经在宫里弄了个清风殿,大张旗鼓册封了一位男妃么?
凤娇脸上青红变换,哽咽道,“原本,孙女也并不知道。太婆婆,婆婆都怪我拢不住他的心,成亲一年还不能有孕……可是祖母,大哥哥,我说一句不嫌害臊的话,除了洞房外,他再没有进过我的屋子,我,我又怎么能有孕呢?”
强忍着耻辱说出这句,凤娇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安王妃只觉得眼前发黑,手都气得抖了,“世子妃,可知道不知道?”
问的,就是小李氏了。
闻言,凤娇眼泪落下更凶。
虽未回答,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叫她来!”安王妃已经怒到了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声音如寒冰,在这夏日里听起来竟有十足的骇人冷意。
“祖母……”凤娇哀声唤道。
到底也是自己的孙女,安王妃虽因小李氏迁怒了多年,此时见凤娇不过碧玉年华,不过出阁一年,从前娇媚的脸上已经憔悴了不少,心里头终究也是不好受。安王妃闭了闭眼睛,“你不用多说,我自有话问你母亲。”
她倒是想知道,小李氏到底有没有将凤娇当做亲生的女儿!
又叫了那位老嬷嬷,“带凤娇去后边梳洗。”
那老嬷嬷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看向凤娇的眼神就带了些同情,过来扶起了凤娇,带着她往后边去了。
“祖母。”等凤娇走了,凤离才站了起来,走到安王妃身后,替她揉着额头。
安王妃颓然问道,“这是娶了个什么搅家精回来?呵……”
她当年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允了儿子娶她进门呢?
早知道小李氏是这样的人,哪怕当时儿子就上吊了,也由着他去!
不多时,小李氏来了,身后还跟着凤妍。
凤妍只比凤娇小了一岁,如今也是十五岁的姑娘了。她穿着一身儿活泼泼的轻粉色流云纱,上边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芍药花,衬得整个人儿都如娇花般可爱。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量在同龄人中不算高的,因此凤妍喜欢将头发高高挽起,显得高挑一些。她今天就挽了飞仙髻,发辫上头缠绕着金丝,又戴了一顶颤巍巍的赤金花冠。
风流中透出富贵,正是小李氏往日的风格。
凤妍凤娇,两个都是小李氏女儿。
一个娇媚快活,脸色白皙中透出粉色光泽。
另一个,却是双目红肿,昔日明亮的眼睛里带出一丝儿绝望来。
“母妃,唤儿媳过来,可是有事?”小李氏恭恭敬敬地给安王妃请了安,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
左右看了一眼,没见着凤娇的身影,只看到安王妃阴沉着脸色,强笑道,“可是阿娇来打搅了母妃?那孩子也是,与姑爷拌了几句嘴,就跑回了娘家来。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呢?我说了她几句,就跑了出来。她是不是与母妃来哭诉了?真是不懂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王妃猛地抬手,将一盏滚谈的热茶砸了过来。
小李氏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偏过了头,那茶杯便正砸在了她的肩上。
茶水淋淋漓漓,洒了她一身。
夏日穿的衣裳轻薄,这一杯滚茶浇下来,小李氏被烫的大叫。
“母妃!”
凤妍也吓的没了笑容,跳着躲到了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
“你给我跪下!”安王妃一声厉喝,如霹雳般打在了小李氏头上。
小李氏腿一软,登时就跪下了。她也做了十几年的世子妃,就算再如何被王府里的人轻视,总也还是有些体面的。这时候,当着凤离的面跪倒在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做烧,说不出的难堪。只憋了两汪清泪,昂头看着安王妃,颤声道,“求母妃息怒,给儿媳些体面吧!”
“你有个屁的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章节目录 “写休书,休夫!”
“我只问你一句,冯家那小子, 是个断袖!你知不知道!”安王妃简直要气疯了。这得是什么心肠啊, 凤娇成亲一年了,她就不信这孩子没对亲娘说过!
可小李氏呢?愣是没事儿人似的, 提起这门亲事就洋洋得意!
小李氏没曾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脸色顿时就发白了,不敢去看安王妃阴沉似水的脸色,更不敢说自己知情,一时之间心跳如鼓,平时在世子面前千伶百俐的口舌,竟是半句话都分辩不出来了, 只低头捂着脸哭。
她不说话, 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你!你还有没有半点儿的慈母心肠?”安王妃指着小李氏,只觉得心口处发疼,似乎有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安王妃是个非常烈性的女子。哪怕上了年纪, 这些年性子平和了许多, 发起火来, 依旧是雷霆之怒。
“祖母。”凤离轻按安王妃肩头, “祖母保重身体。”
安王妃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努力压下最终的血腥气,直视小李氏,严厉的目光几乎叫小李氏不敢与她相接。
“世子……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安王妃的心里,还残留着对儿子的最后一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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