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霍二只能带着妻子随从们一路缓缓进了城。
他们这一回来,霍老夫人先松了口气――不敢指望二儿媳妇为女儿尽心操持婚事,起码霍菲那边她不必分神费心了。
霍二带着妻子见过了父母,又满脸喜色,“我听说,妹妹被赐婚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京城靖国公府,未来妹夫,正是御前的红人?”
都是武将,每月的邸报里,霍二也听过了沈焱的名字。
“正是。阿焱最近常来的,到时候,叫叫你们挑担儿亲近亲近。”老侯爷提起沈焱来,那是要多满意有多满意,已经将称呼直接换成了“阿焱”。
霍二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圣旨赐婚,那婚期在何时?”
提起这个老侯爷才苦了脸,“十月里。”
皇帝陛下觉得沈焱如今快三十了,身边听说也没个丫头之类的服侍,每日都只住在军营里,实在是辛苦得很。为了叫发小能在天上不至于为了小儿子的房里操心,陛下特意加上了婚期。要不是因就进了夏天,京城气候实在是干热,那都等不到十月里去。
霍二立刻皱眉,“那可赶得很了。”
“你这话说的。”霍二夫人赶了一路,脸色有些发白,本来就不大的脸都有些瘦了,下巴尖尖的,愈发显得脸上眼睛极大,鼻梁也高挺,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不竖起耳朵,都仿佛听不清似的。
她用帕子掩着嘴,轻声道,“妹妹的嫁妆是早就预备好的。真要说着紧的,无非是绣礼服被褥。真说起来这也并不用妹妹亲自动手,只要最后连上一两针就是了。倒是有些个进门的小东西,须得妹妹身边的丫鬟们赶紧预备起来了呢。”
见丈夫赞同地看过来,便低头一笑,眼波流转间,问霍老夫人,“只是母亲,媳妇另有个想头,听说京城里大户人家嫁女,先要预备好陪房的丫头?妹妹身边那几个,年纪是不是都有些不合适了?”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排版,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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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一对儿
言笑晏晏的霍二夫人眼见婆婆本是有些喜悦的脸色冷峻了下来,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明白自己说的有些逾越了,忙又笑着柔声解释,“媳妇并无他意。只是听说国公府那边, 是有姨娘的。故而先问一问。妹妹在家里金尊玉贵的,我也恐她出阁后会受委屈呢。”
霍二连忙也说道, “正是。”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一张脸却又有些随了霍老侯爷,眉清目秀的。但是霍老夫人却知道,这个儿子是外边大事上明白, 看女人眼光却着实不怎么样。二儿媳妇她本不喜欢, 但是儿子一眼看中了,立誓就要娶回来。
这些年,把个二儿媳妇当成了天底下头一个的纯善贤良人。
霍老夫人看在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错,二儿媳虽有自己的各种小算计,对儿子却还是一片真心的份儿上, 也就容了下来。
不过,此时听儿媳妇提起霍昀陪嫁丫鬟的话,心中就很是不喜。不为别的,她这当年的还在呢,没个嫂子操心这个的?便是听说姑爷家里有这样的意思,做嫂子的不说大耳刮子抽上去替小姑子撑腰,反倒先要自己给安排上美貌丫鬟?
没这个道理。
“你多心了。沈家,并不是那种非得在爷们儿房里放几个人的人家。”不然, 沈四这个岁数了,只怕庶子庶女都能出来不知道多少个了。
她自问还算了解顾老太太,知道那也是个厌恶妾室的人。至于沈家长房二房的妾室……那不是三房还不纳妾么?定不是长辈塞进去的。
况且女儿有侯府做靠山,沈四敢生纳妾的心,霍老夫人丝毫不介意自己再拎起长刀来叫他知道知道如何做霍家的女婿。
霍二夫人忙垂下眼帘,轻声道,“如此媳妇就放心了。”
“嗯,你们也累了,去你们的院子看看歇着吧。”霍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抬手叫霍菲,“菲丫头带着你父亲母亲回去,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叫人立刻收拾。”
一直乖乖巧巧地站在霍老夫人身后的霍菲忙走出两步,乖巧应了下来,行了礼后带着霍二夫妻退了出去。
霍老侯爷沉默了半晌,才叹气说道,“当年你就说这二儿媳妇怕不是个省心的,我还不信。”
这几年,两个儿子日渐有些离心,与小时候的兄弟齐心大有不同。这里头,未尝没有二儿媳妇的挑唆。
长媳他是知道的,老部下的女儿,也是与儿子青梅竹马的,他与妻子看着长大,行事大方,人品都信得过。不是个调三斡四,看不得小叔子小姑子的人。这二儿媳妇就有些一言难尽了,看着真是个无害的人,然说起话来,总是叫人不那么舒服。
“且看在老二的份儿上吧。”霍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除了霍昀外,她在两个儿子身上用的心很少。她也不愿意因儿媳,叫儿子与自己疏远起来。“等阿昀亲事过后,不如就分家。”
“这……我再想想。”霍老夫人纯粹是不想与二儿媳妇日日相对,从前她常往营里走,后宅都是交于长媳的。再看不惯二儿媳每日里风吹吹就能倒了的模样,见不到人也总是无妨。
老侯爷有些舍不得。侯府里人口本就简单,长子一房人都留在了海疆,女儿又要出阁儿,要是分了家,这偌大的侯府里只剩了他们老两口儿,越发冷清了。
霍二丝毫没有感觉出母亲对他妻子的诸多不满,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走在游廊上,嘴里不时地问一句是否累了的话,霍菲在旁边掩着嘴轻笑,“父亲与母亲真好呢。”
霍二夫人听见女儿调侃,也只是微微一笑,“你父亲自然是好的。”
母女两个的话,叫霍二格外地受用。
霍老夫人给他们安排的,是个叫做松涛苑的院子。院子极大,另有一个门开了便是街上,不必进出都走大门去,很是方便。里边的屋子也是才布置好的,里头的一应摆设都是霍菲亲自在库里挑选的。
霍二夫人看着院子里的七间正房,阔朗得很,先就很是满意。进去后,先进了里间卧室去看了,见那床上悬着的是银红色的轻纱薄帐,日光照射下隐隐有银光透出,先就喜欢了,惊喜问霍菲,“这是上好的鲛纱帐吧?”
“母亲真是好眼光!”霍菲得意道,“祖父陛见后,陛下就有许多赏赐。祖母叫我看着给母亲收拾屋子,我就去库里走了一遭,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听说这鲛纱是南边新出的玩意儿,难为怎么织成了这样,又轻盈又细密。回头开了窗户,就很有些飘逸。我就想着,也只有母亲您配用呢。”
霍二夫人素来就喜欢这样的东西。
上前去摸了摸鲛纱帐,果然入手轻软极了,只与丈夫女儿叹道,“从前我就说过多少回,这京城才是天下至尊至贵之所。这样的东西,便是有多少钱,也没地方买去。没想到,如今我倒是能够受用了。”
她并非官宦人家出身,父兄虽都读书,也有功名,却都并未出仕,只在海疆开了书院,是当地极受人尊敬的人家。只是若说家底儿,也实在不是大富大贵的。在闺中之时,霍二夫人便时常感慨,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满腹才情,却偏偏命运弄人,比不得那些高门贵女恣意――如她家的大嫂,不过略读了几本书,能看看账本子,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而已,就因为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能做得侯府长媳,如今更是成了一品的侯夫人。每每想起这些,霍二夫人心中便有诸多的不平。
霍菲也没想到自己挑了顶鲛纱帐,她娘倒是高兴了,高兴之余偏又引发了许多的心事出来。
“这又是怎么了?”霍二见妻子脸上欣喜尚未褪去,眼中已经染上了水色,忙问,“累了的话,你先躺下?”
又看架子床上叠好的几床被子,杏红水红海棠红,都是极漂亮的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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