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事,实在有些难以对外言说。阿离,你可想好了怎么办?”凤二
与长兄关系并不大融洽。论能为,凤二不算多么出挑,却比兄长强上几分,且他胜在心思清明,故而也更被父母看重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叫长兄心中生出了嫌隙来。为了不教父母为难,成亲后凤二干脆就请旨往江南来了。
见凤离一时没有说话,凤二沉声道,“莫要优柔寡断。”
“你父亲的死,实在不够光彩。传出去,不说安王府,就是整个儿皇族,又还有什么体面?”目光落在长兄的棺椁之上,凤二冷笑,“他这一生,似乎总是在要旁人为他善后。”
哪怕死了,也是一样。
“我的意思,就地安葬在江南。回头往宗人府一报,横竖如今的宗人令是你,玉牒上填报也便了了。如此一来就只一样,怕是要辛苦你在江南一段时日,好歹守了热孝后再行回京。”
凤离不语。
他明白凤二的意思。这也算是个好法子,凤家祖籍本就在江南,将人安葬在这里,也说得通。
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到祖父和祖母。
再如何怨长子不争气,为人父母的,也总不会希望儿子去死。
祖父祖母疼爱他,为他安排了最好的一条路。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他还要叫他们见不到最后一面?
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想了数次,将人就地安葬和扶灵回京城,到底该如何做。
沉默了片刻,凤离道,“二叔,我会扶灵回京。”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无关他,只为祖父祖母。”
“我知道了。”凤二拍了拍凤离的肩膀,温言道,“都依你的意思。”
半个月后,前安王世子病逝的消息送到了京城。安王府里也挂上了白。
病逝,也算是最后为前世子留下了一层遮羞布。
作为未来姻亲的靖国公府,自然是头一份儿上门道恼的。因要等凤离扶灵归来,才好祭奠,顾老太太只能带着温氏三太太和阿琇先往王府里来安慰太妃。
安王太妃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正像凤离所想,对于长子,老王爷夫妻二人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可没有希望,不代表就能看着长子暴毙会无动于衷。
当初长子被伤,夫妻二人果断将爵位让与孙儿,送了长子夫妻去江南。
看似是无情,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叫长子避开京城里的讥笑,在江南安然度日的意思。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半年,人就没了呢?
老夫妻两个尚不知道儿子暴毙的内情。甚至老太妃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夫妻两个做得太过了,以至于叫儿子郁郁而终?
看着从前精神奕奕的太妃,鬓角发中已经现出了银色,阿琇也不免难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字少了些哈,明天再多写吧,白天要陪着孩子去上开放课堂,大家晚安啊
正文 关雎院院?
阿琇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外头的雪景, 叹了口气。
夜里京城飘起了雪, 不大,但早起还不见放晴, 天气很是阴冷。
凤离还在扶灵回京的路上, 叫她很是有些忧心。
“我说, 你就别再长吁短叹了。”贺长安盘着腿坐在熏笼上头, 手里剥着个橘子, 仔细地摘去了橘瓣上的丝络,扔给自己一瓣,又往阿琇的嘴里塞了一瓣,“这么冷的天我来找你, 你好歹给个笑脸儿啊。”
“天这么冷,阿离哥哥还在路上, 要走水路的,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将最后一瓣橘子吃了,贺长安擦了擦手,掐着指尖比划了一下, “他堂堂一个王爷, 坐的是楼船, 有的是随从, 舱里照样拢火盆,半点儿寒气受不着,就算不能像在京里这样的舒坦吧, 那也顶多是有一丢丢的不便而已,爷们儿家家的,算个什么呢。”
说着,凑到了阿琇身边,碰了碰她的胳膊,极小声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你的阿离哥哥这一路上还得多伤心吧?”
“怎么会?”阿琇脱口而出,觉得不对,狠狠地拧了贺长安一把,“你套我话!”
贺长安不在意地揉了揉胳膊,仗着屋子里也没有别人,索性放开了说,“你明白就好。就你阿离哥哥和他亲爹之间的关系,只怕还不如走得稍稍近些的街坊哪。我说句不大好听的实话,他爹没了,这会儿或许他才更安心些呢。”
阿琇沉默。
“你迟早是要进安王府的,现摆着那么大的亲爹,不管背地里如何,面子上总要做出些孝顺的样子来。太妃娘娘再疼爱你们,也不能为你们挡一辈子。但凡我那表叔表婶拿着孝字压你们,总有诸多的事端。如今这样,其实也好。赶在你进门之前,府里都清静了。亲爹没了,表哥好歹得守三年孝,你也不用担心有个什么变故出来。”
最后一句她说的含含糊糊的,阿琇却是听明白了。
贺长安见她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叹道,“就知道你心大。表兄年少封王,又长成了那样儿,多少的人想往他身上扑呢。哪怕他心如磐石,架不住得有那歪心思的,一个个的手段使出来防不胜防的。到时候,就算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也膈应不是?你先别笑,这些都是我见识过的,提醒你呢。”
阿琇低头嘴角抽了抽,抬头正色道,“我得谢谢姐姐呢。”
“成啦,别愁眉苦脸的了。我今儿来找你,可不是想跟你在屋子里闷一天的。”贺长安从熏笼上跳了下去,“我听说八珍斋里出了几味新点心,每日里只供那么一点点,我们去尝尝?”
阿琇不想动弹,“大冷天的……”
“哎呀,只当陪着我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凑到阿琇耳边嘀咕了两句,见阿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着下巴笑道,“如何?陪不陪我去?”
阿琇从椅子上蹭下来,“那我得恭喜姐姐了。”
叫人取了自己的斗篷来,严严实实地穿好了,“走着。”
贺长安母亲有了两个来月的身孕,还不曾往外边说过。贺长安按捺不住,才悄悄地告诉了阿琇。
她也一边系着自己的斗篷,一边与阿琇抱怨,“我娘倒是很欢喜,只是我有些担心呢。这不是么,这一阵子都搬回国公府去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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