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的穿着毛绒拖鞋去厨房热饭,发现圣诞老人冰箱贴下也贴了跟床头柜上一样的便签。
“这人有毒哦。”徐扣弦小声吐槽了一句,把炉灶上的火调小,跑到书房笔筒里,挑了只红笔,在“邵禁欲”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对勾。
批注:组织特地表扬。
快落笔写到邵恩名字的时候,徐扣弦顿了下,她好像记得有谁提过,人名如果用红笔来写的话,是件不吉利的事情。
万全起见,徐扣弦空了两个字节的间隙,继续往下写,同志对自己有特别清楚明确的认知,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又小碎步跑回书房,拿了只蓝笔填上邵恩的名字。
写完读了两次,不太通顺,措辞划掉改完。
变成了,“组织特批表扬,邵恩同志对自己的认知,以及定位非常有逼数,希望邵恩同志将这种精神,发扬到底,保持禁欲。”
徐扣弦揉着酸痛的腰,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她在喷香的白米饭上浇盖了一层浓厚的咖喱牛肉酱汁,又拿了瓶养乐多,盘腿端着碗坐在沙发上吃。
投屏上继续放着昨天没看完的《世界奇妙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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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她,在拉斯维加斯,灯光昏暗,她声音清明……”邵恩站着说了许久的获奖感言。
脊背挺的笔直,任由徐老爷子目光打量。
“她是我的命中命中。”邵恩讲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徐扣弦刚好挖空最后一口米饭,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儿。
徐老爷子在邵恩讲完后,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唤邵恩坐下说。
“我听过你的名字,还不止一次,在你还不叫邵恩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徐老爷子闭着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闻言邵恩愣了下,不解的回望老爷子。
“我年轻时候当过兵,有个老领导,可以说亲手把我从新兵蛋子提拔起来的,老领导虽说算不上不苟言笑,可也算不上愁眉苦脸。忽然有一天开始,老领导每天休息时候都眉头紧皱,握着笔跟一本新华词典圈圈画画。”
“我是那群兵里跟老领导最亲近的,打赌输了被推出去问老领导干什么呢?”
徐老爷子站起来,从面前矮桌茶几上抽了块点心,往自己嘴里一扔,提问道,“结果你猜老领导干嘛呢?”
“算……算命呢?”邵恩也被问的一脸懵逼,有些慌乱的回应道。
谁能想到头天见家长,一个人独角戏说了大半天。
结果家长唯一的问题是猜猜老领导干啥呢。
这不是凉透了吗?邵恩正透心凉,刚开始思量是从徐检察官哪里曲线救国,还是走徐且鸣的路线,怀柔政策呢。
结果就听见一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老爷子被邵恩这话逗得不行,捧腹爽朗的大笑,笑了半天才正了颜色,捋了下胡子,“老领导说儿媳妇怀了,在提前给孩子起名字呢,他还喊我帮他一起想。”徐老爷子在空气中比划了个字,“我老领导的姓氏特殊,岁月的岁,给孩子起名,单名一个寻字。”
“这个寻字是你爷爷翻遍诗歌大全才选出来的,取自:咫尺春三月,寻常百姓家。巢成雏长大,相伴过年华。我们这代人经历过战火纷飞,就希望子孙能够安乐长大常伴身边。”
“你姐姐叫岁今对吧,那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意思。”
岁寻。
邵恩从前的名字。
“……”这一茬邵恩是万万没想到的,他愣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现在的意思是?”
徐老爷子佯装不悦,拉下了脸问,“徐二呢?”
“应该还在我家睡觉……”邵恩诚实答。
徐老爷子皱了下眉,去扫自己的腕表,分针已然划过大半弧度,他敲了敲表盘,叹了口气跟邵恩讲,“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赶快打电话,把她喊起来,让她过来吃饭。”
“要不,我去接她?”反转来的突然,邵恩大脑转速飞快,理清了关系,徐老爷子对自己印象还不错,但想孙女更多一点儿。
也是,这大半年冷战下来,爷孙俩连通话都没有,就更别提见面了。
那可是徐老爷子的心肝大宝贝儿,隔辈儿亲厚的很。
“你去啥去啊?你先坐下。”徐老爷子高声呵,“老张,喊司机去把徐二接回来吃饭,让张嫂今天准备徐二爱吃的,还有麻酱糖饼,你打电话,让酒楼的师傅来家里做。”
“来,小寻,你把地址给老张,然后徐二这半年有没有口味变化,你先给交代一下。”徐老爷子忽然变了脸,前后忙乎着指挥家里人准备徐扣弦喜欢的一切东西。
方方面面都确定了一次之后,他拉着邵恩问徐扣弦这大半年的近况,胖了瘦了?在国内律所还习惯吗?有没有因为自己逼她相亲的事情不开心很久?还跟之前一样,胃疼就不吃药吗?
午后无风,殷红的寒梅是隆冬最鲜艳的色彩,邵恩说的巨细无遗,徐老爷子听的认真。
时不时发出几声笑来。
管家老张中途路过了几次,有一阵没看到徐老爷子这样高兴了。
看这场面,活像是爷孙聊天,看来新姑爷离进门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诗词出自葛天民的《迎燕》。
=3=我能要个亲亲吗,不亲我我就自己起来。
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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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徐老爷子拉着邵恩唠了好一会儿家常, 才扶着太师椅把手站起来,“走吧, 带你参观参观徐二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卫生间在那边。”徐老爷子指了下, “你先去洗个手吧。”
邵恩不知道徐老爷子用意,他也不敢多问, 只是进了卫生间,仔细的拿消毒液洗了几遍手,擦干才又出来。
邵恩跟在徐老爷子身后, 踩上实木的楼梯,就听身前传来雄厚的男声,娓娓道来与徐扣弦有关的旧时岁月。
“徐二小时候学走路学的早,所以老是走不稳,楼梯间隔又大, 没人看着她的时候, 她自己往下走, 摔倒过好几次,所以在她六岁之前,家里楼梯上都铺了特别厚实的羊毛毯, 徐且鸣这个臭小子老说我跟他奶奶偏心,对他就没有这么上心……”
“对了, 你见过徐且鸣对吧, 他一年到头难得着一趟家,刚坐下就是说他妹眼光随他,一样的好。”
“我儿子也跟我提过你, 在元旦的家宴上,想知道他怎么评价你的吗?”徐老爷子问。
徐老爷子没回头,邵恩读不出他脸上表情,亦不敢妄加猜想,于是邵恩选择最妥当保险的方法,他回问,“那徐检是怎么评价我的?”
“是他女婿。”徐老爷子答。
邵恩一时没能在脑海里搜寻出这个四字成语,正困惑着,就听见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我儿子说了,青出于蓝,可塑之才。”
……
徐老爷子走得慢,邵恩便也礼貌的跟着放缓了脚步,上楼梯的间隙,听了很多徐扣弦的趣事。
“她小时候学钢琴,钢琴老师总是打她手心,她就跑过来找我哭,找我哭没用,就去抱她奶奶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后来倒是跟钢琴老师关系特别好。”
“你知道她上学早吧?我担心有大孩子欺负她,就偷偷给老师塞钱,又放心不下,问有没有人欺负她,你猜她怎么跟我说的?”徐老爷子又问,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脑科医生,终生未婚;另一个就是徐扣弦跟徐且鸣的父亲徐行,也忙的脚不沾地不怎么回家。
徐且鸣做登山救援这行,野习惯了,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徐扣弦这些年又基本上都在国外。
在妻子离世之后,鲜少有人陪他聊天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不太容易停下来了。
“徐二说她太可爱了,没有大朋友欺负她?”邵恩笑着回。
徐老爷子踏上最后一阶楼梯,负手点了点头,“差不太多,她原话是,大家看她小,都绕着她围观,喊她洋娃娃。”
邵恩也迈上最后一阶,脸上笑意更浓,“她现在也非常像娃娃。”
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长相是随了您的吧?”邵恩这句并非恭维话,徐老爷子年近九十,可英气不减,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俊朗。
徐老爷子没接话,沉默着领邵恩穿过一段带窗的走廊,这段走廊整体朝南,日光很足,阳光跃过窗口跳进来,打在壁画上,柔和又宁静。
两人停在三楼中间的门前,徐老爷子,伸手敲了下门,才推开。
黑白照挂在白墙上,照片是徐扣弦奶奶五十多岁时候穿着观世音菩萨的服饰在海南旅游时候拍的,同徐扣弦眉眼有七、八分相像,但是隔着照片就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绝世美人。
灵位立在神龛里,“故显妣文景。”
桌台上是还沾着水滴的新鲜瓜果跟四样菜品。
不等徐老爷子开口,邵恩已经先行重重的冲着灵牌鞠了三个深躬。
“这是徐二奶奶,徐二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你给她上个香吧。”徐老爷子拉开抽屉,从一把细檀香里,抽了三根,递给邵恩。
徐老爷子没明说,但允许邵恩进灵堂给妻子上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邵恩摸出自己兜里的打火机燃了香,又重新鞠了一次躬,跪在地垫上,磕了三个响头。
日光斜打在红木地面上,徐老爷子站在一侧,看邵恩光洁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连续叩响,再仰头时候,青年的额上明显红了一块,足见叩拜的用力。
大风大浪都扛过来的徐老爷子心底湖面上,落了一块儿石头,砸出水花涟涟。
****
徐扣弦接到了来自祖宅的座机电话,接起来打电话那头的人却是邵恩。
这个操作她吓得不行。
生怕老爷子喊邵恩过去,会为难他。
她急匆匆的套了件羊绒长裙下楼,就看见自家司机已经停在楼下,手里握的是邵恩的房门安全卡。
“……老李,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爷爷把邵恩绑架了?让他把身上值钱的物件都交出来?”徐扣弦快速钻进车里,上车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司机老李被问徐扣弦问的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相告,“老张就让我来接您,有个高瘦长得贼俊俏的年轻男人给了我卡跟地址,我就过来了,看样子不像是绑架。”
“……”徐扣弦无语,掏出手机给邵恩又拨了一个电话,邵恩没接。
为了礼貌起见,邵恩在踏进徐家大门之前把手机就静了音。
“对了。”司机老李开车前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连忙用手机连上carpaly,把青年交代的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