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扣弦说醉也是真的醉了,说清醒,也是真的还带着几分清醒。
毕竟没有那个真的醉鬼还能出口念诗,把自己想表达的都明确的说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吹散了云,弯月露了面,广袤天际是深蓝色布幕,坠着三两闪烁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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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恩,你说啊,我们人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呢?”徐扣弦安分的窝在他怀里,忽然没头没脑的发问。
这是很哲学概念性的问法,一看就是醉了才能问的出来的问题。
邵恩倒是答得认真,“看阶段,每个人有不同的阶段。从我个人角度讲,我人生前二十年,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的。”
顿了下,邵恩自嘲的笑了笑,“你应该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体验到,第二天就可能吃不上饭,义务教育阶段就交不起学杂费而面临辍学的那种困境了吧,那时候就真的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的。”
“这么惨的吗?你可别骗我。”徐扣弦困惑的问,她自幼的环境就极好,一路私立读下来,身边人都非富即贵,那些民间疾苦只有在报纸跟新闻里见到的。
念了大学住宿舍以后,徐扣弦才知道有些人,为了每年六千的学费,是真的要全家砸锅卖铁借外债的。
“骗你你给我亲?”邵恩抿唇乐了,“是非常惨,说句不太好听的,跟你这种千金大小姐不太一样,在我小时候,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定语,拼了命。”
只有竭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后来呢?”徐扣弦又问。
邵恩低头轻轻啄了下徐扣弦的唇,对上徐扣弦迷茫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我没骗你,所以奖励我亲一下。”
徐扣弦伸手,把邵恩的头往下压,也亲回去,呼吸出的湿热气息扑在脸上,檀木香气裹挟在周围。
她挥着小手,重复嘟哝道,“我要听后来!”
月光跃过栏杆,落在阳台,窗外起了风,卷落了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后来啊。”邵恩缓缓道,“后来少年得到了很好的机会,算是扶摇直上,可开始一两年还是会常常做噩梦,梦见回到那种困苦跟无助之中。渐渐稳定以后,就为了理想而活,因为少年时候受过很多不公平的对待,所以特别想成为一个律师。这个愿望他也在三十岁之前实现了,并且还勉强算得上出色。”
是邵恩谦虚了,这几年他近乎无往不利,三十岁就已经是新锐精品所合伙人,去年又拿了十佳律师,说同辈人中的翘楚也不为过。
“你想知道再后来吗?”邵恩循循善诱,把徐扣弦往沟里带。
徐扣弦点点头,乖巧答,“我想。”
“再后来我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一个想要宠她一世的女孩子,想要为她而活。”邵恩的声音低沉郑重,回荡在空荡的客厅里。
橙黄的吊灯散着暖光,声波碰壁,从四面八方反射回来,直接传入徐扣弦心里。
“砰……砰…砰。”心跳声如鼓擂,徐扣弦贴在邵恩胸口,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对方的。
邵恩低头,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印了一吻上去,“所以我希望有资格能够宠她一世的女孩子,因为什么喝了这么多?”
“还记得我上星期给你发消息,让你吃瓜的那个案子吗?”徐扣弦轻声问。
“记得。”邵恩应答。
“是我学长接下了。”徐扣弦又讲,讲话的时候带着颤音。
邵恩敛眸看她,“吴贤?”
徐扣弦低声“嗯”了下,算是肯定。
“所以呢?”说不出的感觉涌上邵恩心头,他问她。
“我发现广东省那个闹的很大的案子,吴贤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有参与,甚至可能教|唆诱导了嫌疑人扔掉凶器,来让检方无法起诉,让嫌疑人被无罪释放。”
“……”邵恩不语。
“吴贤曾经,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上大学第一天就认识他了,十年了。”徐扣弦没有半分想遮掩的意思,她如实讲。
“你喜欢他?”邵恩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徐扣弦茫然的眨了眨眼,纠正道,“是曾经。”
“哦,你曾经喜欢他。”邵恩总结道,“这次没问题了对吗?”
到底还是醉了,徐扣弦平时的那股聪明劲儿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白酒后劲十足,脑子钝钝的,连带着让徐扣弦半分求生欲都没存下。
她在邵恩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好。非常好。真的棒棒。好得不得了。
邵恩挑眉,拍了拍徐扣弦的背,“起来了,去洗澡,卫生间在左手边,客房在那边。”
他伸手指了下侧边开着门的卧室,薄唇紧抿着,眼底结了冰霜。
徐扣弦依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邵恩突然不高兴,还颇为关切的问了句,“你困了呀?那我们睡觉吧,我睡那间?”
“……能自己洗吗?”邵恩这句问话显然多余了点,就算徐扣弦说能,他也没办法放心让一个酒醉的人自己进浴室的。
最后邵恩把人起来放到次卧床上,翻箱倒柜的找出包湿巾,捧着她的小脸细致的擦干净。徐扣弦的裙子领口也湿了一小片,布料贴在身上。
邵恩站在床前踌躇了许久,还是轻扶起徐扣弦纤弱的背,伸手拉开了背后的裙子拉链。
指尖在碰到背扣的时候,明显的颤了颤。
作者有话要说:邵禁欲:为了别的男人喝酒???
弦妹:我不是我没有...嘤咛。
事后―
邵禁欲:知道错了吗?
弦妹:我知道了,以后还敢。
于是邵禁欲把人按回去继续【。
第27章
折腾了一顿, 把徐扣弦放平哄睡,邵恩抱了笔记本在阳台坐着抽烟, 室内的灯全灭了, 只月光跟笔记本屏幕的幽暗蓝光亮着。
他买的房子位置本来就在高点,加上又是顶层, 从阳台望出去,能看把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跟广场全部收入眼底,有野猫在夜间漫无目的的游荡。
夜风温柔, 连带着把心头那点儿怨气也吹散了大半。
猩火在黑夜里明明灭灭,烟圈绕在指尖,渐渐扩开。另只手缓慢的滑动着触控板,往下翻动,屏幕上是下一场庭辩的相关准备。
半根烟没抽完, 邵恩就掐了烟, 指尖轻敲键盘, 开始修改文档。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心无旁骛,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听见室内传来响声。
顺着声音望过去, 徐扣弦身上穿着自己的衬衫,衬衫堪堪盖过大腿三分之一, 空荡荡的, 下面是双笔直匀称的长腿。她光脚站着,冰箱门还没关,手上拿着瓶已经打开的冰啤酒, 正仰头往嘴里倒。
邵恩沉默着看徐扣弦,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推,起身迈着长腿大跨步走到她面前,夺了啤酒瓶教育说,“乖乖睡觉去。”
徐扣弦不肯听,晃了晃脑袋,齐肩短发随着动作轻摇,垫脚去够邵恩手里的啤酒罐。
“……”邵恩边把啤酒罐举高,边制住徐扣弦挥舞的小手,无奈道,“徐扣弦,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啊?”
好死不死,徐扣弦还点点头。
邵恩其实挺服气徐扣弦的,她闹的时机很好。
毕竟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跟酒醉后心仪的女孩子计较呢?
邵恩干脆的仰头把啤酒罐侧倾,喝到精光,末了还倒罐给徐扣弦看,手一摊,“真的一滴都没了,回去睡吧。”
徐扣弦扁嘴,委屈巴巴的看邵恩,“你欺负人。”
“嗯,我就欺负你了。”邵恩垂眸笑着答,闹了半天,总算把人哄回去。
徐扣弦不太高兴,慢慢往次卧移动,还没走到次卧门口,就觉得胃里搅起劲来,晚上她就吃了两口菜,还喝了大半瓶高度白酒。她本身酒量尚可,还不至于喝吐,问题出在刚刚那小半听冰啤酒上。
白酒混啤酒喝,深水炸弹。
她弯腰捂着胃,胃里翻江倒海,快速往卫生间冲。
邵恩背对着她,本以为是小姑娘忽然尿急想上厕所,也没多想。回阳台又改了两页文档,才发现徐扣弦还没出来。
他走近卫生间,徐扣弦没把门扣上,磨砂玻璃门半掩着,灯影扯着一团半跪的黑影。
邵恩眸色一沉,扯开门。
徐扣弦扶在浴缸边缘,垂头不停的干呕,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开始还能吐出酸水,现在就只恶心反胃还吐不出。
邵恩见状,连忙凑过去抚她的背,又拿手掌去贴徐扣弦的额头。
烫的惊人。
“妈的。”邵恩骂了自己一句,是他误以为徐扣弦酒醉才脸红,没想过是烧的。
两个小时前才费劲巴力把徐扣弦的衣服换了,现在又妄图给她穿回去。
徐扣弦烧的浑身无力,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搭在邵恩不肯松手,邵恩扶着她哄了几遍,还是放弃了,找了件厚实的连帽卫衣给她套身上,喂了几口水,直接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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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电话铃声向催命一样响起,岁今穿着白大褂从门外匆匆进屋,手里端着碗□□香辣红烧牛肉面,叉子别在盖上。
扫了眼来电人,岁今举起手机,“有事就说。”
“你今天值班吗?”邵恩已经坐在车里,车子驶出车库,用蓝牙通话。
“在呢,你病了?”岁今拿叉子把面饼戳到底下,头一歪,电话夹在肩头,双手撕着调料包。
“十五分钟就到,开个单间,下来接我。”邵恩简明扼要。
“成。”岁今也干脆答,搅了几下面,没来得及太泡开就往急着往嘴里送,吃了两口就端着碗一并撇到了垃圾桶里,下楼给邵恩,邵大爷开病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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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路灯投射在道路两侧的树木上,打下斑驳陆离的树影,远处突然有明亮的车灯打破横斜树影。
徐扣弦捂着胃蜷缩在副驾驶上,面如纸色。
跑车急速行驶在凌晨空旷的道路上,一路近乎都畅通无阻,平常二十多分钟的路,邵恩只用了十分钟就开到了。
代价是邵恩连闯三个红灯,连扣十八分,扣到要去学一星期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再重考科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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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今推了个轮椅等在医院门口,半倚着轮椅玩手机游戏――开心消消乐,刚过了一关,门外就有车灯晃过,扫了一眼车型,岁今连忙推着轮椅迎上去。
医院正门口没法停车,邵恩把烧的迷糊的徐扣弦从副驾驶抱到轮椅上,又转身回了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