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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还能有谁?”冯太后撇开头不再喝药,脸色阴沉的道,“哀家坐上了她应该坐的位置,她自然是瞧不惯了。”

  桑枝却眼明心亮,提醒道:“可这下毒之人起初要毒害的是陛下啊。”

  “可最终躺在这床上动弹不得却是哀家,谁知道她们是怎么谋划的。”冯太后冷冷的道。

  见她如此固执,桑枝也不好再为姚氏辩解。

  “对了,这一趟出来之前哀家似乎听说文嫔的信期有两月未来了?”冯太后突然道。

  桑枝一愣,脑筋转了一圈,道:“太医院那边每日都有太医去给各宫把脉,若是有了好消息定然会禀报太后的。”

  冯太后嘴唇一扬,道:“你去告诉文嫔,若是有了好消息不要藏着掩着,说出来也让哀家和皇帝高兴高兴啊。”

  “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桑枝道。

  ……

  今日天气晴朗,正是出门打猎的好时候。蔺郇带着左右大臣十几位跨上骏马,朝着森林深处驰去。

  待跨过了林子,到达了溪水旁,蔺郇率先勒马停下。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程刚和宋育霖,程刚自不必说,禁军统领,万里挑一的高手,而宋育霖乃宋威的堂叔,在朝任中书舍人,虽职位不高但有执掌诏令、参与机密、审议奏章之权,故而非皇帝十分信任的人不能胜任。

  宋育霖与宋普虽然是同族的兄弟,但因政见不合,一贯往来甚少。

  蔺郇将昨晚姚玉苏说起的事情转述给了宋育霖,想听取他的看法。

  三人牵马而行,散步溪边。

  “陛下是否怀疑下毒之人是宋?”宋育霖留着长须,年逾四十,府中却无夫人也无子嗣,一心只铺在朝政上,看起来颇有智者的风范。

  蔺郇冷笑道:“朕已经遭过一次道了,说不准他觉得此计甚为好用,再如法炮制一遍呢。”

  “可此时拉陛下下马,他有把握稳住局势吗?”宋育霖却不赞同这样的猜测,虽然他巴不得宋普此生再不得翻身,但要打就要打得他心服口服,而不是这般无凭无据的猜测。

  “宋与太后谋划多年,却不会急于这一时半刻。江山还未稳,他们还有用得着陛下的地方。”宋育霖道。

  堂堂一帝王,竟然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说来可笑。蔺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完了之后又想到昨晚姚玉苏的话,她对他似乎高看一眼了。

  “那晚朕早有防犯,不然也不会知道酒里有毒也没有声张,便是为了看一看下毒之人可有朕的母后一份。”蔺郇看向远方的青山,双手负在身后。

  “太后饮下那杯毒酒,便是自证清白了。”宋育霖道。

  蔺郇点了点头,以他对母后的了解,她是绝不会使出“苦肉计”这一招的,尤其是那毒还如此之烈,稍有不慎便要一命归西。

  “如此看来,似乎还有一人知道珍妃这毒药的存在。”宋育霖推测道。

  “只会是接触过这种毒药的人,他清楚此毒的毒性和致命程度。”蔺郇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宋育霖。

  宋育霖深思:“不是齐王府的人,能知道珍妃此毒的人便是曾经伺候她的人了。”

  “或者是中过此毒的人。”蔺郇扬起嘴角。

  宋育霖诧异抬头,不敢相信。

  “玉……姚氏曾向朕说过,先帝后宫至少有两人中过此毒,一人早已殒命,另一人……”蔺郇背着手挺胸,双眼微眯,眼神里透着一股探寻的深意,“便是落发为尼在皇家寺庙里为先帝祈福的严氏了。”

  此时暖阳当空,鸟儿鸣唱,天空下的这片土地生机勃勃,但其中蕴藏的寒意又岂是这暖阳可以轻易融化的。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大家没猜中也不怪大家,谁能想到早已下线的人又上线了呢。

  本章红包规则:不如再猜猜严贵妃为何要投毒?目的何在?说错没关系,还是20个名额哦,我看谁脑洞开得大~

  p.s昨天出现了个小错误,应该是珍妃而非丽妃,下线太久我都忘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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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皇子

  结果如何与姚玉苏已是无关了, 她既不关心太后的病情也不关心到底是谁指使下的毒, 她只想尽快回到小院, 捧一炉火饮一口茶, 听玄宝念念书,驱散这两日的阴霾。

  蔺郇本想留她在猎场住上几日, 待他们回京的时候再将她送回去。但她去意已决, 若他不派人相送,她自然会去找姚国公安排人送。

  如此, 蔺郇只得拨下一队人马送她回庄子。

  “待查明真相,朕会告知你一声的, 毕竟你此番也牵连其中, 算是也给你一个交代。”蔺郇道。

  姚玉苏点点头, 弯腰登上马车。

  直至马车行远, 蔺郇还站在远处没有挪动。

  “玉珺见过陛下。”在他身后传来一声问安之声。

  蔺郇转身,见姚玉珺一身骑装牵马站在不远处,马背两侧还挂着不少猎物。

  “平身。”蔺郇走过去, 道, “看来今日收获不少啊。”

  玉珺闻言,看了看自己马背两侧的猎物,不好意思的一笑:“陛下谬赞了, 这都是祖父猎的,臣女可没有这般本事。”

  蔺郇挑眉,不再多言,抬腿回了自己的大帐。

  玉珺站在原处, 思绪万千。方才陛下眺望马车远去的模样,像极了那日她站在大姐家门前目送他们一行人远去时的样子。

  思及此处,她猛然甩了甩脑袋,觉得这样的念头有些荒唐。

  ……

  远处,小院罩在朦胧的朝阳中,像是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光。安宁如初,像是被隔绝于世的小天地。

  马车在面前停下,姚玉苏跳下马车,拒绝了送入里面的请求,叩响了院门。

  原江正在院子里扫地,听闻马蹄声便知道是主子回来了。

  他上前打开院门,见姚玉苏毫发无损,心里的石头落下,道:“主子请进,是否用过早膳了?”

  “尚未。”

  “属下这就去让他们准备。”

  “好。”这两日吃得并不舒心,心里牵挂着事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回到熟悉安逸的地方,胃口也随之苏醒,她甚至主动提到多做两个爽口的小菜。

  玄宝正在窗下临字,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了。

  “娘!”他搁下笔立马站了起来。

  姚玉苏走到窗下,伸手从桌面上拿起他写的字,方正有力,初见笔锋,确实不错。

  “继续写。”她面带笑意地将纸张放回。

  玄宝咧嘴一笑,重新坐下。

  在家中又躺了两日,姚玉苏并未将蔺郇说的交代放在心上,却在一个傍晚收到了他的亲笔信。

  “严氏?”姚玉苏读到熟悉的名字略微吃惊。自前朝覆灭之后,除她以外的嫔妃都被发配到了皇寺,不仅落发为尼,还限制了出行,一生都只能囿于这一方寺庙之中了。

  信中说他派人去皇寺去捉拿了人审问了一番,严氏对投毒一事供认不讳,并将藏于屋内的余下药悉数交出。

  红枣捧着新鲜的瓜果进屋,跪地摆在小桌上,听到姚玉苏的话忍不住问道:“那陛下可说了如何处置?”

  “能一碗毒酒了却便是幸事了。”姚玉苏放下信,心口闷得慌。她素来与严氏不合,她那些人前娇嗲人后狠辣的作风她更是不喜,两人战线最一致的便只有处理珍妃之事上了。而现在惊闻她是投毒的幕后主使,不日将被绳之以法,她却一丝一毫的快意都没有。

  红枣闻言都静默了许久,过后才道:“皇寺清苦不说还要做活儿,严氏是锦衣玉食养娇了的人,哪里受得了那种折磨。她能想到给陛下投毒也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奇怪。”

  “严氏的父母亲眷和先帝一同北上逃命的时候被烧死了,严氏其余族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她的死活。她在这世上了无牵挂,自然能痛快撒气。”姚玉苏叹气道。

  红枣看着姚玉苏,不知是否因为她们与严氏同为前朝旧人的缘故,对她投毒之事生不起愤慨,反而产生了怜悯。

  “可奴婢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都有回旋的余地。”

  姚玉苏眉梢高挑,这算是说给她听,宽慰她的吗?

  前朝旧人一个个离开,她们这些人的命运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走上末路了,实在可悲。

  “好了,不想了,起码我还有玄宝。”姚玉苏轻声说着,扭头看向窗下描字的儿子,他端坐在那里,脖子与脊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手臂悬空,笔尖轻动。

  窗外,浅草吐出嫩芽,万物将要苏醒。

  ……

  年尾将至,各地都在准备除旧迎新,姚氏母子平日可以在庄子里躲清闲,可年节的时候却不能不回去。

  薛先生那边已经停课了,待到正月十五过了才会复课。姚玉苏选了一个晴朗的清晨带着玄宝和众奴仆,再次悄无声息地回了慎国公府,就当作从未离开。

  府内还未洒扫干净,建和公主便“不懂事”的登门了。

  “放着这么大的国公府不住,便要跑去什么偏僻的庄子里去过,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胆子怎么变得恁小了。”建和公主半倚在贵妃榻上,慵懒的数落道。

  姚玉苏坐在她对面的圆桌旁,手里正握着除夕夜的菜单子,听到她这般说,险些被气笑:“你要是识趣些就赶紧走,我这里还乱糟糟的,不方便招待你这尊大佛。”

  “你以为我是空手来的?哼。”建和伸手捏了一颗柑橘,慢条斯理地剥开,“你才回来自然消息不灵通,前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为了让你洞察时局不至于被人笑话,我也就主动送上门来给你解惑了。”

  姚玉苏忽略掉她乱七八糟的多余话,直切主题:“什么大事?”

  “就前几天的事儿,这部快到新年了嘛,太后拉着一堆人去山上祈福,哪知道山路湿滑,旁边的人又没照应好,一个不留神就要滚下山坡。”说到这里,建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姚玉苏的脸色,见她洗耳恭听的模样,显然认为事情不至于这么简单。

  建和继续道:“可太后她老人家福大,自己没摔着,却连累了文嫔滚下山。文嫔那时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可谁也不知啊,她这一摔,直接把皇子当场摔成了一滩血水,你说可怕不?”

  确实可怕,当时的情景定然是人仰马翻,而文嫔此时定然是悔不当初。

  “我这皇兄啊,什么都好,唯独子嗣艰难。当初焦王妃代你赴了黄泉,连带着肚子里没成形的胎儿也一道,现在文嫔又因为救太后而把孩子摔没了,你说邪不邪门啊!”建和公主一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当着姚玉苏的面揭人伤疤也是毫无顾及。

  姚玉苏心口一滞,说不出的郁闷。

  “但话说回来哦,后宫女人不多但也不少啊,怎么就怀不上呢?这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没了,这难道是天意……”说到这里建和突然坐起了身,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莫不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姚玉苏却没有同样感想,反而被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我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啊。”建和公主撇嘴,躺回贵妃榻,双腿一翘,“你细细想一遍,陛下成亲也有**年了吧,他又不是不近女色之人,可这么多年来传出孕事的就两个人,一个一尸两命,一个摔成小产,这其中的蹊跷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是说有人不想让陛下留后?”姚玉苏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顺着这条线猜测道。

  “对了。”建和拍了一下手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才是真相。”

  她们是在宫中成长起来的,那些肮脏的手段于她们简直是过家家一般寻常。皇帝的孩子屡屡不能出世,她们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在后面弄鬼,不仅是她们,也许很多人都是这般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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